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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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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黛早已见惯不怪,平静的帮主子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更显气质高贵,端庄大方。
心里却还在担心,主子的月事怎的突然提前了?昨晚听到姑娘说月事,她吓了一大跳,又不敢吱声,方才果见姑娘月事来了。
可她明明记得姑娘月事刚过去十日,怎的又来了?
红书大大方方的欣赏完主子的盛世美颜,禁不住夸赞:“姑娘,奴婢的眼都不舍得移开了。”
说了这句,忙又嗤嗤笑着道:“现在要改口叫王妃了。”
宋锦婳懒懒的瞪她一眼,抚了抚衣角,又望镜中看了两眼,这才施施然起身,轻移莲步,扭身走出房门,见骆闻正负手立于廊下,一袭墨蓝色亲王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俊美如铸。
他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好的木槿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微光中晶莹剔透。
他不动,她亦静默着立在一旁。
良久,骆闻才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丝毫不掩饰面上的惊艳之色:“婳儿,甚美!”
宋锦婳忍下心头厌恶,微低头假作羞涩:“王爷谬赞!”
骆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入手一如昨日那般温暖滑腻:“走吧,先用膳,再进宫。”
宋锦婳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来,反被他更用力的握住,只被轻轻一拽,她便身不由己的跟着走了。
她一张脸黑了又黑,莽夫,光天化日,竟如此轻薄一府之主母,实属可恶!
在她们周国,莫说是皇室,就连下头的臣子们,也断没听说哪个敢如此轻薄于正妻的。
这大齐,实乃蛮荒之域,无半点规矩。
她心下气急,面色也涨得通红,使劲甩了甩,忍不住低声怒道:“王爷快放手,青天白日,下头的人都看着,成何体统?”
骆闻脚下步子一顿,冷淡淡的朝身后瞥了一眼:“他们看见什么了?他们什么都没看见。胡乱看的眼,不如剜了去。”
才来王府不久的侍女们吓得忙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恨不能立马闭上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红黛等人更是不了解王爷性情,听这话,都吓得深深低下了头,连自家主子的脸都不敢瞟一眼。
见状,宋锦婳愈发生气,如此掩耳盗铃,成何体统?真是被满府里下人都跟着看了笑话。
骆闻却弯了腰凑在她耳边,又低低加了一句:“不过是牵牵手,便是本王抱着王妃走,哪个也不敢偷看一眼。
他,他,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宋锦婳紧咬唇,抬脚朝骆闻的脚狠狠踩下去,趁他惊诧,冷笑着将小手抽回来,一把拽了红黛的手,不等骆闻反应过来,匆匆奔了几步,昂首挺胸的朝前走了。
又在心底里破口大骂,色胚,下流!
见她慌不择路又要端着气势,骆闻忍俊不禁,得,这还是个有气性的。
用过早膳,马车已备好。
两人并肩而行,行至马车前,骆闻又来握宋锦婳的手,奈何宋锦婳早有准备,手一抬便躲了过去。
他也不介意,身子一低,索性直接将她抱起,一抬脚便将娇软软的媳妇儿抱进了马车。
那柔软的触感令他不禁有些遗憾,为何偏偏来了月事呢?
身子陡的凌空而起,宋锦婳吓得低声惊叫,实在没忍住,怒喝一声:“混账!”
头顶传来男人隐忍的嗤笑声,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暗哑:“抱一抱就混账了,若上了床,岂不……”
他顿了顿,底下的话虽没说出来,但宋锦婳又不是稚嫩的清纯小姑娘,岂会不知这后头的意味?
她顿时又被气的心颤,却不能发作,只当听不懂:“妾身失言,请王爷赎罪。”
“夫妻情话,什么罪不罪的。”骆闻将她稳稳放在软垫上,身子略略后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车厢内空间毕竟狭小,宋锦婳虽刻意与骆闻保持着距离,但仍能感觉到他似火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她也是不明白,怎的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明明昨夜还是那般温柔体贴,处处以她为先,柔情蜜意都依着她,今儿个忽然就孟浪了起来。
骆闻见她缩在一角,紧抿双唇,看也不看他一眼,又怕真把她羞坏了,到时候真不给碰,岂不亏大了?
遂收回那滚烫火热的目光,又化作如玉郎君的模样:“婳儿莫怕,夫君不过开个玩笑。以后,夫君只在房中抱你,可好?”
宋锦婳心下怒吼,房里也不能抱!!!
却不能明说出来,只侧了侧身子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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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日光斜斜掠过朱红宫墙,将琉璃瓦上的金纹映得暗芒浮动。
前头引路的小太监脚步细碎,腰间牙牌随着动作叩在杏色袍带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宋锦婳落后骆闻半步,缓缓抬头悄悄打量这大齐的皇宫,未见金碧辉煌,只见青砖红瓦,映照在阳光下,倒有些生机勃勃的意味。
转过一道影壁,忽有笑语自右侧宫门内飘来,她侧头去看,见几位身着郁金香裙的女孩儿正在树下摘花,嫩白的花朵,倒比她们鬓边的珍珠更亮三分。
不知是谁说了句笑话,立刻有人用团扇掩唇轻笑。
那笑声像一把碎玉,尚未坠地便被清风吹散了。
只瞧了一眼,宋锦婳便将视线收回来,默默的跟在骆闻身侧往前走。
行至福宁殿外,鎏金檐铃忽被风撞响,她的心也跟着动了动,只不知这大齐的皇帝皇后是何样的人物。
“五弟妹……”禹王妃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她的思忖。
她停在原地,转身去看,只见禹王妃正提着裙摆疾奔而来,身后跟着个锦袍男子,亦是大踏步走的飞快,嘴里喊着:“慢些,仔细摔着。”
禹王妃全不顾身后男人的提醒,跑的面色微红,喜盈盈的走过来站住身,一把携了宋锦婳的手:“五弟妹,真巧,怎么一起去给父皇母后请安吧。”
追上来的禹王,扫一眼宋锦婳,看向自家王妃:“五弟妹就在这站着,又不会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不是嫌腿疼吗?”
禹王妃一张脸红的更浓更深,狠狠的嗔了一眼禹王,低声嘟囔:“现在知道我疼了,早干嘛去了,晚了。”
禹王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以作掩饰,转而看向骆闻,见他们新婚夫妻走在一起竟离得八丈远,便有些心领神会的幸灾乐祸:“五弟现在也体会到了吧?这些女人们,可真难哄。”
嘴上说着难哄,脸上倒是一副很享受与有荣焉的神情。
骆闻十分嫌弃的冷哼了一声,后退两步,与自家王妃并肩而立,笑的如沐春风:“四嫂确实难哄了些,不过我家王妃,甚好。”
禹王妃见他冷脸,忙松了宋锦婳的手,却又被宋锦婳拉住往前快走了两步,她低头偷笑了笑跟着就走了。
宋锦婳一边往里走一边关切的问道:“四嫂,你这腿……不要紧吧。”
禹王妃的脸更红了,见后头那兄弟俩并未跟上来,才幽幽的瞥了一眼宋锦婳,气道:“还不是那几杯酒害的,往后再也不喝酒了。”
她一双黑眸滴溜溜转的极快,往宋锦婳身上扫了一圈:“五弟妹,昨晚,你没事吧?你这小身板,还受得住吧?”
昨儿个,男人趁着她醉意朦胧,诱哄着她这样那样,任凭她怎么求饶都不肯停歇。
五弟据说还是个雏,五弟妹怕是没少吃苦吧?
一瞬间,宋锦婳明白了‘腿疼’‘喝酒误事’是什么意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得,她就多余这一问,忙转话头:“四嫂,咱们快走吧。母后该等急了。”
太子骆旸与太子妃沈薇琳早就到了,分坐在齐皇与陆皇后下首,正静等着新婚夫妇请安敬茶。
眼见两个儿媳妇相携而进,陆皇后目中满是笑,又多瞧了新媳妇几眼,越看越满意。
殿内凉爽宜人,个个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人人都软言细语。
这些却不能让宋锦婳有片刻的放松,他们愈是笑,她心里愈是警惕,恐一不留神就落入某个陷阱里。
后宫六院,阴私最多,谁若把这笑当真,谁就死得快。
端坐于内,她无比想念自己的宫殿,偌大的皇宫,只她一人说了算,怎么舒坦怎么来,比在她娘家还要惬意。
她刚一走神,便听陆皇后问道:“闻儿,怎不带亦丰进宫?”
骆闻漫不经心的回道:“他一大早闹着要来,我嫌他聒噪,改天再带他来。”
陆皇后喜不自禁:“你既嫌他聒噪,快送进宫里来,本宫巴不得他多说说话,那小嘴儿惯会说好听的,可比你们几个小时候强多了。”
嫌弃完儿子们,她又去看宋锦婳:“可见过小亦丰了?”
宋锦婳忙回:“昨日才听王爷说起小太子,还不曾见过。”
万万没想到,丰儿才来几日,便将这陆皇后哄住了,果然是人小鬼大,聪慧有胆识。
瞧那陆皇后露出的喜爱之色,不似作假,倒有几分真情在的。
她又想早一点回府,骆闻答应她回去后便见一见丰儿,应该不会反悔吧。
她偷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骆闻,恰与他正投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只听他慢悠悠混不吝的道:“又不是您亲孙子,巴巴的疼着有什么好的?”
他明明是对陆皇后说的,可那视线却始终落在宋锦婳身上,一字一句:“不如等着,亲……孙……子!”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