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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赤焰椒与哨兵的暴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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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薇星的第三天清晨，粉色持续三秒，珍珠白接管天空。
林予在“失眠”与“雨蓝铃草”之间插下第一支温度计——昨夜降温异常，生活系异能植物怕冷，怕得悄无声息，一夜间就粉身碎骨。
山雀把翅膀当围巾，绕在他颈后，发出“滴滴”低鸣：有陌生情绪正在逼近，像刀背刮过玻璃，带着火星。
同一秒，公共频道弹出红色警报：【露薇星北环路 17 号，哨兵精神暴动，等级 B，请附近向导协助——】
后面跟着一行更小的灰字：【若无向导，可申请治安官紧急压制。】
林予抬头，透过天窗，看见银灰色巡逻艇一改往常的匀速，机尾拉出一条暴躁的白线，猛地俯冲向北环路。
他知道治安官是谁，也知道对方昨天才在航行日志里写下：【B-12 温室，情绪权重 1.2，无害】
可暴动等级 B，对退役哨兵来说，像把一个人重新塞进燃烧的驾驶舱。
林予合上温室门，动作比平日快半拍。
7 号培养皿里，雨蓝铃草刚冒芽，被气流惊得抖了抖。
——北环路 17 号，废弃矿轨站台。
沈砚到的时候，暴动哨兵正用五指撕开铁轨旁的钛合金广告柱。
指节血肉模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瞳孔缩成针尖，耳膜里全是自己过载的心跳。
黑足猫弓背炸毛，尾羽粗了一倍，不断发出“咯咯”的嘶吼——那是哨兵精神领域崩塌的同步回响。
沈砚没有穿治安官制服，只带了一根制式镇静针，剂量 5ml，对 B 级暴动杯水车薪。
他把针藏在腕后，五感共享调到最大，一瞬间，世界像被扔进碎冰机：风里有二十七种金属屑，铁轨接缝处 0.3 毫米的错位，以及暴动者神经末梢里，那团烧得发白的恐惧。
恐惧太亮，沈砚几乎睁不开眼。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是这么亮着，把队友的名字一个个烧成了灰。
“沈砚！”公共频道里，调度员在喊，“坚持六十秒，医疗艇在路上！”
六十秒，足够一个 B 级哨兵把整条铁轨拆成刀片。
沈砚咬牙，把镇静针叼在齿间，伸手去摸黑足猫的后颈——那里脉搏跳得像失控的鼓，再快一点，血管就会炸裂。
就在指尖碰到猫毛的刹那，一股陌生的情绪介入：像有人悄悄往火场里倒了一杯温盐水，火势没减，却不再乱窜。
沈砚回头。
林予站在十米外，领口被晨风吹得鼓起，左手托着一盆刚出土的赤色幼苗。
幼苗只有两瓣叶子，却红得发乌，叶脉里仿佛有岩浆流动。
山雀盘旋在幼苗上方，尾羽洒下细碎银粉，像给暴怒者撒一把镇静星尘。
林予没穿白袍，也没带任何医疗标识，看起来只是花店老板出门送货。
可他的声音稳稳穿过铁轨撕裂声：“沈砚，借我你的嗅觉。”
退役哨兵的本能快过思考，沈砚关闭五感共享，把嗅觉通道单向打开——下一秒，一股辛辣却甘冽的味道灌进鼻腔：像夕阳下被割开的辣椒田，又像雪夜里点燃的篝火。
赤色幼苗在林予掌心轻轻舒展，第三片叶子“啪”地展开，发出极轻的爆鸣。
爆鸣落进暴动哨兵的耳膜，竟压过了心跳。
林予向前一步，把幼苗放在铁轨中央。
“赤焰椒，专收愤怒。”
“三秒。”
他倒数，声音轻得像在温室里给种子浇水：
“三——”
暴动哨兵扭过头，瞳孔里映出那团赤红。
“二——”
赤红叶片卷曲，叶脉里的岩浆开始倒流，往根部沉。
“一——”
哨兵双膝一软，整个人跪进枕木缝隙，十指插进碎石，发出一声漫长的、嘶哑的呜咽。
沈砚趁机掠上前，镇静针“嗤”地扎进对方颈动脉，5ml 一推到底。
黑足猫同时跃起，咬住暴动者精神体——一只已经半透明的荒漠狼——的后颈，把它拖回主人眉心。
世界安静了。
只剩赤焰椒在铁轨间轻轻摇曳，第四片叶子正悄悄长出，颜色比前三片更暗，像凝固的血痂。
林予蹲下去，用指尖碰了碰叶尖。
叶片回以极轻的“嗒”，像在说“收到”。
沈砚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滴进领口。
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林予：睫毛下有一层淡青，像长期睡眠不足；虎口有细小的铲痕，却干净得没有一丝火药味。
“谢谢。”沈砚声音低哑，带着尚未平复的金属颤音。
林予摇头，把赤焰椒连根拔起，放进早就准备好的陶瓷盆。
“交易而已。”
“我收愤怒，你收平静。”
沈砚皱眉：“代价？”
林予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和昨天一样——“两枚通用币，或一个微笑。”
沈砚愣住，他嘴角肌肉僵硬，像多年未用的制动闸。
最终，他把镇静针空管插回腕带，侧过脸，露出一个极短、极浅、几乎算不上的笑。
可黑足猫同步地“喵”了一声，尾巴第一次放松下垂。
林予把陶瓷盆递给他:“赤焰椒会结三枚果，成熟后磨成粉，兑水口服，能给你六十分钟‘无愤怒’状态。”
“但记住，它只是借走，不是删除。六十分钟后，愤怒会原路返回，你得自己签收。”
沈砚接过盆，指尖碰到林予的指节，一触即分。触感像温室里潮湿的火山砂，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医疗艇的轰鸣从远天逼近。
林予后退两步，冲他点点头，转身往温室方向走。
山雀落在赤焰椒最后一瓣叶子上，像给这段插曲按下终止符。
沈砚低头，看见盆壁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客人 002：愤怒·赤焰椒·暂存六十分钟】
字迹轻，却像把钥匙，悄悄插进他尘封三年的锁孔。
——第三章·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