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十八子秋

6、第 6 章

　　谁的地？旧势力阵营里有三大元老，世代为官，关系盘综复杂，皇帝都得给几分面子的主。
　　地一被淹，仨老头先去找右相了，哭着喊着，贤侄啊，你可得给我们仨老头子做主啊，左相那个招安来的外人，把我们三家的地给淹了，我们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让我们来年吃什么喝什么啊？贤侄啊，你一定给咱们做主啊。
　　右相耐心听了半个时辰，然后问，三位老叔，照你们看该淹那块地啊？
　　三老头开始兴奋了，可以是城西那块地啊，也可以是城北，还可以是城东，反正就不能是城南那块地。
　　右相故意为难了一下，说老叔啊，城西那片那有皇上的围场，城北那块呢有皇后的葡萄园，至于城东呢，要淹城东首先就得把京城给淹了，所以说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我看看能不能找左相商量一下，寻个别的法子，或者给点补贴什么的。
　　右相把仨老头打发了，当然也没去找左相，就没影了。仨老头再来找，找不见人了。
　　明白的，右相躲了。
　　奇怪了，左相右相向来不容，左相提议的右相一定反对，左相反对的右相一定赞成。
　　左管家就问自家相爷，这右相不会是在向咱们抛橄榄枝吧。
　　左相就问，右相不在府里住着，那他去哪了？
　　左管家回答，听说在八大胡同，听说整天整夜同八公子在一起弹琴唱曲吟诗煮茶。
　　左相说，研磨，我要上折子。

　　皇帝就下了一道折子，要整顿京城秩序，扫黄打黑。
　　左相带着人就哗啦哗啦开进八大胡同了，那时候右相正在和传说中的八公子琴箫合奏呢，突然就插进来不和谐的音调。
　　那些莺莺燕燕小倌小哥都被带走了，全京城都传开了：右相是个断袖。
　　仨老头又上门了，贤侄啊，你话传到藩国公主那可就不好了，咱们还得借他们的势力同改良派抗衡呢。你说你们年轻人啊，玩玩，图一时新鲜也就罢了，早晚还是要成家立业的嘛。
　　右相哼哼哈哈说了一些好话将仨老头支走了。
　　右管家就说，大人啊，左相这事做的真不厚道啊。
　　右相垂着眸子想了片刻，抬头说，其实，我真的不喜欢藩国公主。
　　右管家呀一声，您不喜欢怎么当初追的愣紧？
　　右相就问，小管啊，你喜欢你追的那个姑娘吗？
　　右管家胸脯一挺，说我当然喜欢了，不然我干嘛追她。
　　右相点头，说，我突然想明白了，得找个喜欢的人过日子。
　　右管家这一寻思，这么说还得感谢左相了。

　　八大胡同没得去，右相就只能去醉乡楼喝酒解闷了。醉乡楼里人满为患，老板一看这相爷来了，立马请到三楼贵宾间，好酒好菜上来。
　　右相正喝到兴头上，右管家看见他一直在追的那个姑娘，就是左管家老婆她妹妹，就到楼下跟人家搭讪去了。这时候，从窗户就飞进一个人来，锃亮的宝剑就指着右相的脖子动脉上。
　　右相先打了招呼，说这不是肖五郎嘛。
　　肖五郎吐出两个字，蛀虫！你这只□□的大蛀虫。
　　肖五郎和左相之间顶多算人民内部矛盾，但同右相那就是敌我矛盾了。
　　当然，右相也没那么傻自己光秃秃就出来逛街喝酒，后面京城第一高手黎川的剑就指着肖五郎后心窝了。
　　黎川和肖五郎交过手，虽然只有十招就被别人暗算了，但也知道肖五郎不是好惹的。肖五郎虽称五郎，但在六面修罗里并不是武功第五，而是年龄排第五。肖五郎在六面修罗里排第几？
　　第二。
　　高手过招，几百招只能是热场。
　　京城里就传开了，肖五郎和京城第一高手黎川动起手来了，赌局就设开了，猜猜谁会赢，肖五郎杀得了右相吗？
　　右管家会完心爱的姑娘，回来一看这可不得了了，赶快去找自家相爷，还好没事，正悠哉悠哉喝酒呢。
　　高手过招，就看谁先犯第一个错误。不巧的是，黎川先犯了，被肖五郎一脚踹到河里了。肖五郎手里的剑就冲着右相来了，右管家想着要不要舍生救主，但是自己半点武功都没有，上也是送死啊。但是，生是右相的人，死也要做右相的鬼，要有气节，要有信念。
　　右管家还在这里做思想斗争呢，右相自己拔剑迎上去了。
　　肖五郎和右相打起来了，全城戒备，赌局升级。
　　明白的，右相不是肖五郎的对手。肖五郎这一剑就要刺到右相的心窝，突兀出来的一只手生生将肖五郎的剑截住了，血，就顺着剑刃一滴一滴留下来，落在黑色的地板砖上。
　　萧竹说，五郎，你杀的可是朝廷一品大元，这一剑下去你便会失了自由之身，也会连累跟着你的那些兄弟。
　　肖五郎说，他只是一只蚕食社稷的蛀虫而已，杀了他又如何。
　　萧竹说，他是一品大臣，就算是只蛀虫，也是一只支撑着社稷大厦的蛀虫，你杀了他也就毁灭了这座大厦的脊柱。
　　肖五郎沉默片刻，说我要报仇！
　　第三次赌局，肖五郎和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打起来了。
　　黎川从河里爬出来，看见同肖五郎对打的男人，这人竟然能和肖五郎打平手，京城竟有如此高手。
　　右相看了会，说，这个人——
　　右管家说，他是济世堂跑堂的，叫萧竹。
　　右相问黎川，那天晚上暗算你的人？
　　黎川说，那晚我并未见识他的功夫，所以确认不了。
　　右相说，这个叫萧竹和肖五郎认识，还有如此功夫，是不是也是地下联盟的人？六面修罗？
　　右管家说，萧竹或许曾经是地下联盟的人，但不属于六面修罗，六面修罗里没有叫萧竹的。
　　右相说，这么说，萧竹这个人，很复杂。
　　右管家说，但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敌人。
　　右相问，在地下联盟，比肖五郎武功高的人有几个？
　　右管家摊开手一数，说，除了三郎舒衣，其他的都已经死了。
　　舒三郎。右相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说去左相府。

　　左相正在后花园里钓鱼，左管家来报说右相来见。
　　右相进了后院，左管家献了茶，两个管家就一边呆着去了。
　　右相也不打寒暄话，说刚才遇见肖五郎了。
　　左相说，知道，不过我押的是肖五郎赢。
　　鱼浮下沉，嗖，鱼竿轻挑，一只鱼上钩了。右相看那闪亮亮的鱼钩，特别，便问在哪家渔具店买的。左相说别人送的，用银针锻造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右相突然换了一副悠长语调，说当初我确实杀了不少地下联盟的人，今天肖五郎说他要报仇……我杀的那些人中，是不是也有你的亲人朋友？
　　左相垂着眸子，没说话。
　　右相说，我从未认为你接受招安是为了荣华富贵。
　　左相说，自从我带着联盟的众人接受招安的那一天起，就不想再有杀戮再有战争了，而那些冤仇也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