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末时代》青于田

217、心之晶莹玲珑

　　“找到你了。”艾琳厄玲看到了那颗小球，如她所想，其外侧包裹着厚重的甲壳质，爆炸的冲击仅仅只是震碎了它的表面。
　　猎鬃变化为了一颗石蛋，腐蚀液于它与水无二。

　　这就是她设计的生命，核心内储存了两个世代所有出现过的生物的遗传信息。猎鬃对环境有极强的适应力，生命所在，它即可往。
　　好在它只有一只，厄玲也没想过让它自己繁殖，自然界里能够自交的生物所拥有的基因她都进行了人工修改。

　　石质外壳借鉴了龟的甲壳，坚硬的碳酸钙此刻却如热冰融化，猎鬃将自己的形态塑造成为一只巨大的蜂鸟，它倒退着与厄玲拉开了距离。

　　“唉！”变化来的太快，厄玲赶忙架起三角弩瞄准，“可恶。”

　　“啊！”她察觉不妙，猎鬃躲开了硕大的箭矢后又一次变化，这次与先前不同，它的头部是射水鱼的头，身体却是猿猴类的四肢。

　　厄玲慌忙丢下弓弩，调动四周的地面结构变化，一面玻璃墙自土中脱胎而出，横亘在她身前。

　　噗啪一声，玻璃上流下了乳白色的液体。
　　厄玲懒得去分析这是什么，想来也就是几种对人体来说有剧毒的生物碱。

　　比起这个，这只野兽已经开始自学组合各类生物的生存优势了，现在它还尚且有个兽形，但之后会变成什么四不像乃至百不像都不好说。

　　墙壁之后，厄玲正在飞速思考如何能够将这东西一击毙命。

　　生命在这颗星球上各处都留下足迹，自然环境越是恶劣，生命形态越是极端。

　　她现在毫不怀疑猎鬃甚至可以在马里亚纳海沟里畅游，在大气中漂浮。甚至，它也会拥有蟑螂蚯蚓那样的生存技能，在被切碎后依然能够进行生命活动，并且能够断肢重生。

　　要杀死它，实质上是要找到一个能够灭绝所有生物的办法，这对厄玲来说的确有些困难了。

　　不能去硬碰硬，她需要智取。

　　思路通达，艾琳厄玲生出了一个好点子。

　　猎鬃的背部生出蝎尾，四肢攀附上一棵附近的雪松，短短一次呼吸的时间，它就变化自己的体色，没入松叶之中。

　　它在思考，它会变化。

　　艾琳厄玲轻闭双眼，那棵雪松在天地之间汇聚的恐怖中飘摇。

　　生命的存续注定蔓延至时空的尽头。

　　但你这种怪胎不行。

　　大地震颤，石灰石化作粉末升腾，地面蒙被上一层白烟，以身为尺，艾琳厄玲测量这这方天地。

　　明晶如同大地的血管一样暴起，炸破平坦的土层，高温淬炼的水晶兀自生长，破土而出。

　　猎鬃所在的那棵树脚下，漂亮的水晶自泥土中钻出，沿着树皮攀爬。它所经过的区域，树皮的蜡质层并没有被改变，仅仅只是被这种特殊的水晶包裹。

　　然而，当晶石爬上树梢，触摸到第一片松针的时候，只听得一声苍劲有力的破碎声，那根松针自内部刺出数十道晶刺，整根松针在它们的挤压下扭曲，已然长出的晶刺像是落土的种子，在这繁盛的水晶表皮上继续狂野生长。

　　细看那根松针，它内部的每一个细胞核都被扎成了小刺球，这些水晶是自细胞核开始生长的。

　　这只是千百根中的一根，整棵松树的针叶都像是凝固时间中的爆炸，美丽的水晶就是那破裂的火光。

　　原本呈现三角形的雪松仅仅片刻功夫就炸成了透明烟花。

　　水晶仍在蔓延，猎鬃长出翅膀想要飞离，但是水晶树已经抓到了它。

　　晶石轻易刺穿皮肤，它贪婪的抚摸着每一个细胞。这只猎鬃都来不及生出逃走的想法，它的身体就已经像是一个蜷缩起来的刺猬一样满是结晶了。

　　这就是结束了，艾琳厄玲所解放的又一种类型的心变。

　　出于愧疚，出于执念，艾琳厄玲不想让猎鬃继续在世界上存在，它是她们对孤独的怯懦，是她们对自然的亵渎。

　　这只家伙与人类祖先别无二致，它们都会反思，假以时日它终会明悟，最终设法绕开厄舞的禁制创造第二只猎鬃。

　　那么，人类又要何去何从？

　　大雪最终覆盖了雪地中的一切，艾琳厄玲也于此暂歇。

　　风吹雪起被大地，晶生厄灭动人心。

　　一片白茫之中，阔别日久的倩影缓步入局。
　　艾琳厄舞又怎会想到，雪山的来客是她的影，是她的光。

　　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时空所割裂的同心最终重聚于这方亘古不变的苍茫天地。

　　“好······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有些不同了。”再次相见，厄舞因为惊讶说话有些磕绊。与之相比，厄玲反倒是轻松了很多：“最近过得还好吗？北美这边有人来找你麻烦吗？感觉你有点儿心不在焉？我以为你见到我会更激动一些。”

　　“最近一直在看后代们的歌剧，感觉十分有趣，我也尝试了一下，刚刚正演到兴头上，被你打断了，你怎么想到过来探望我了？”

　　“有事拜托你，不过你刚刚说歌剧？是那种演员台词很夸张还经常啊啊啊啊的故事表演？你一个人怎么扮的？”厄玲很是好奇。
　　艾琳厄舞朝厄玲伸出右手，揉搓着纤细的手指，无数亮闪闪的光点如同粉末一样一边闪烁一边降落。

　　“厄玲，你看这个。”说着，厄舞的小手一挥，闪烁的光点像是风中的尘埃一样飘荡而起，它们围绕着厄舞落下后平摊的手掌环绕激荡，一圈亮闪闪的无形飘带在环形流动的微风中呈现。她的手掌紧握成拳，光芒自指尖缝隙逸散而出，厄舞再度张开手掌，一个如同灯泡一样散发着白光的小圆球出现在飘带中央，这个构筑物的整体结构就好像一颗微缩版的会发光土星与它的星环。

　　而后白球上升至环流的上方，厄舞的手掌反转，手心向下水平一挥，她手扫过的位置凭空出现了悬浮的微缩后的翠绿草坪。

　　“太阳，帷幕，舞台，还有······主演。”

　　说罢，草地上爬起两堆衣着华丽的小人，他们挥动着手中米粒大小的长剑开始互相攻伐，嘴里还嚷嚷着听不清的话语。

　　“看，很有意思吧，如果是在梦成塔里，我可以再把舞台做大一点，就像真的戏剧那样。”厄舞笑着说。

　　“你平时就一直在鼓捣这些？”

　　厄舞闻言有些紧张，“当然不，我一直是把守卫的职责放在第一位的。”

　　“算了，忘了这些虚无缥缈的职责吧，”厄舞现在的情况出乎于厄玲的意料之外，“你看起来还挺乐在其中的。”

　　“怎么了吗？计划有什么变化吗？”厄舞的手一握拳，迷你版的舞台就化作点点闪光消失不见。

　　“嗯，等回塔里我在和你细说，现在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好啊，你说。”

　　厄玲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我以为你会怨恨我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但你看上去······”

　　“啊？”厄舞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她从头到脚打量着厄玲，最后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你干嘛？”厄玲躲开了。

　　“发烧了吗？怎么感觉你这么别扭，看你这么认真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厄舞缩回了手，脸上露出一种嘲笑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行了，厄玲知道不用再问下去了，她好的很，单纯是自己想多了。尽管本就来自于同一个人，但厄舞的性格要比阴湿的厄玲乐天的多，所以这家伙在这里待的这段时间还挺开心的。

　　阳光之下无新事，至少厄舞从来都没有对厄玲有过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