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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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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鸡腿的树栽种在道路两侧，房屋由软糖搭建，脚下滑溜溜的地一看是用苹果皮铺的。这是什么童话的地界吗？临伽拉着浅在炸鸡腿树荫下走着，她刚刚还在看路标，指向西的标牌断了，直指地下。手机信号失灵，QB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至于浅——临伽忍受着手臂上的痛楚，她开始颤抖，眼神迷离，身子开始发软，嘴里念念有词。
“她来了，她来了。”
“什么东西来了？”
“魔女啊，魔女！”
浅这样说着，她忽然笑起来，眼睛却流淌着泪水，“她要诅咒我的背信，惩戒我的懦弱，救赎我的生命，赠予我的死亡！可是临伽，临伽啊——我到这个时候又不想死了！”她紧紧抓着临伽的手臂，说两句又开始干呕，“我总是这样，我又是这样！鬼柳同学不要救我！”
临伽忍着脾气拉起浅就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路还算好走，苹果皮很光滑但有坑坑洼洼的像是啃出来的路。魔女会吃苹果吗？会留下口水吗？临伽走过软糖街道，红红绿绿的小房子才过去一会儿，黑巧克力搭建的棚户又坐落在枫叶味的汽水河边。
有点眼熟，好像是今天从东区往西区走时，那条红叶河旁边的景色。据说是上世纪遗留产物，如今没有拆除，一个个方方正正的铁皮堆叠起来成了西区还算小有名气的摄影场地。那刚刚走过的软糖街道呢？临伽往回看，是她认不出的地方。或许太花花绿绿了吧，临伽拖着浅往前走，没有人会拿软糖建房子...也是有的，静在某次分享糖果的时候拿方方正正的软糖堆房子，又用长长的彩虹糖虫编起来当屋顶，然后拿起不二家的巧克力棒棒糖说一个临伽一个是静，我们两个就幸福地住在一起。
临伽推开一座小屋，外表光鲜亮丽的软糖内部是漆黑一片的阴影，轻戳一下发现是棉花糖。“这个魔女那么喜欢吃糖吗？”临伽把浅丢到棉花糖的中心后，自己也找个软软的地方坐着。
“抱歉，鬼柳同学。”浅勉力支撑着自己，脸白的像是随时可以倒下。
“我不会再救你第二次。”临伽冷哼一声，用里把自己丢到棉花糖里。
“嗯，我没办法跑了，鬼柳同学一定要出去。”浅轻声说道。
“出去？怎么出去？”临伽声音尖锐，像是一把尖刀刺向棉花糖。
“找到魔女结界的出口，或者等到魔法少女来救你。”浅的声音时断时续，她又咳嗽两声，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不要管我，你快点走。”
“...好吧，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临伽叹了口气。
“这是魔女结界，她们隐匿自己存在的地方，诱捕路人的地方，又或是是诅咒人类的地方。”浅轻声道。
“我去调查了去年的多校学生自杀未遂案...你们所有人都在废弃的楼层里？”临伽看了眼躺在棉花糖里几乎没几口气的少女，慌张地转移了话题，“等你休息一下，再走。喂，你别这样，被吓的气都不敢喘了？”
“抱歉，鬼柳同学。”浅的声音过会儿才不远不近地飘来，临伽看了她一眼，浅几乎被自己的黑发盖住，像是回到母亲子宫一样将自己蜷缩进一团黑色里。
她就这么放弃了吗？临伽咬牙，一年前的自杀未遂案是魔女试图让这些在学校处于边缘被排斥被冷落的孩子们自由落体得到一个解脱，当然，因为静这个魔法少女，大家都得救了。那普通人在魔女手下除了自己寻死，就是失踪，要么就是运气好被魔法少女救了...
“夏川同学，你说我们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质....我们为了自救要不要？”临伽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夏川浅的回应，她慌张跳上床，连滚带爬地到浅身边。少女的脸苍白如鬼，身体也瘦弱的被衣服包裹着，呼吸也浅浅的。她的眼睛紧闭，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夏川同学！夏川！夏川浅！”
“这个孩子的身体不好，所以她第一次是用身体不好拒绝我的。”QB踩着漆黑的棉花糖走进来，门外照进来的火光衬的它格外白，它像是从圣光中走下来的天父。“嘛，我们是可以治愈她的病，但她好像总是有其他考虑。不过因为她的磨蹭，她好像拥有了其他才能，我很期待她醒过来的选择。”
“...所以你就在等着我许愿？”临伽把浅拉入怀中，最开始无名的怒火又一次点燃在她的心口。莫名其妙的，临伽咬牙，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命运与路牌一样被折了一个巨大的角。
“并不能这么说，只是你也同意吧，这是为了活命的权益选项。”QB如此有恃无恐地说道。
临伽咬紧了牙，在QB的目光中站起来。
“那么在死前，也让我死的明白一点！是你引导我们去到魔女的结界里吗？”临伽扛起浅，在柔软的棉花糖上艰难地站起来。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嘣，像是皮筋绷紧后因为力气太大而崩裂的声音。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落下，临伽下意识拍拍自己身上，是尘土吗？不，有一点随着空气飘到她的口中，是糖霜。
屋顶的糖霜怎么掉落了？临伽下意识抬头，正对一张黑漆漆的脸。
“魔女发现你们了！”QB大声说道，临伽之觉得肩膀似乎重了一点，这个小东西居然跑到浅的身上，“所以如果要活下来的话，就快点和我许愿吧！”
“我不想和你许什么愿望啊！”
软糖房子被连根拔起，那个魔女似乎很开心，尖细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大笑还是在哭泣，发出类似，一起来玩啊的声音。她手中捧着个闪光的苹果，头顶悬浮着苹果皮打出的巨大蝴蝶结，血红的纱遮掩了她的容貌，只能看见头颅之下是做同样鲜红的塔。魔女看见人类张开了红纱，像是欢迎人类的到来。她在说什么？一起来玩啊！还是，我来救你们！
识骨的魔女，其性质是懵懂。
临伽抱紧了昏迷的浅，好像这样也能给她一点安慰一样。鲜红的塔作为魔女的身躯落下血肉，不知道这是魔女的，还是其他倒霉鬼的。红纱飘落，像是要轻抚她的脖子——
“快点和我许愿！临伽！”QB的声音似乎很急切，但其实和之前也没有差多少嘛。临伽闭上眼，从星期六知道静失踪起，不，是从星期五和静分别时，她的命运像是开了个大玩笑的转弯。被诱导，被逼迫，被催促，变成和静一样的魔法少女。
“我一定要做这个魔法少女吗？”临伽自嘲地笑了，自己都要死了，魔女的血肉落在她脸上，像是她自己落下了血肉。“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想保护我自己，我更喜欢平静的生活，我对保护人类伸张正义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但是凭什么，我就一定要做这个魔法少女吗？我有钱，我有很好的生活啊，我的妈妈很爱我我不缺乞求来的爱，我也没有什么愿望。活下去？不，拼死拼活在魔女手下求生的日子静是怎么过下来的啊！”似乎临伽的那声静有了什么作用，魔女停止了动作，她只是落下红纱，像是抚摸一样糊了临伽一脸的血。
“我讨厌战斗，我自己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如果我死了，妈妈会有多难过啊！”临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摸了一把脸，把一手的血甩开，随手扯住了魔女的红纱，“魔女是吗！如果今天是你们逼着我许愿，那么，我就只有这个想法，我不喜欢魔法，不想战斗，你们这些混蛋，讨厌的东西，害死我的鬼，我，我——”金枝玉叶的女孩说着说着就开始嚎啕大哭，她不知道怎么咒骂魔女，怨恨QB，或者去诅咒自己的命运。魔女听着似乎着急了，红纱落下，堵在临伽的口鼻。这轻飘飘的纱啊，就是这样夺取了人类的性命？
“那么，你的愿望究竟什么？”QB看向红纱之中的临伽。
“我讨厌你们，我不要你们，我，我要继续过往的生活，我不想改变我自己，把周五的我，把没有接触魔法少女的我，把过去活着的我还回来！”临伽在满目猩红中看见一对张开的手，如同翅膀一样的白色耳朵直指自己心脏。在心灵的痛苦，也可能是身体的痛苦中，一块璀璨的宝石落在她的眼前。
她现在也是魔法少女了啊。
9
“真是的，追到一半跑走了，害地我们跑了大半个城区，闹到中午才回来。”蓝发的女孩穿着皱巴巴的校服，腰间围着更可怜的线衫，过膝的长裙拍打着小腿。她恶狠狠地瞪着周边的人，直到转入条人烟稀少的巷子，在看向她身边的女生时乖乖的像只小狗。“都这个点了！弥岁——”
“好，今天我做饭。”弥岁叹口气，打了个哈切，“晚点去你家吗？”
“好啊，静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蓝发女生笑了笑，睁开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好歌。”弥岁淡淡地喊了她的名字。
“我知道的啦，静已经不在了。这次的事情是一个意外，是静回家的时候遇到了魔女，不是因为我向弥岁求救而牵连了静...”好歌麻木地背出一串文字，好像只有这样告诉自己，她才不能因为这样的命运绝望。可是静是多好一个魔法少女啊，比起一头雾水的自己，或者是报复的弥岁，少女在成为魔法少女前就确定了自己的理想，随后像是一团火光猛地照进她们的世界了。“我只是在想...”好歌的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道打断，疼痛微弱地出现在脸颊上，只有手掌拍击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不许想！”弥岁拉过她，用力拍拍好歌的脸，“你一点也不许想！你活着，静死了，这就是结果！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做选择。”
“好。”好歌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她消沉了一会儿，跟着弥岁走了几步路，她忽然停下又笑盈盈地拉起弥岁的手，声音天真带着点狂热地说道，“那我就要继续做静想做的事情了！当整个狩野大区的纽带，至少让魔法少女都有悲叹之种能活下去！让死去的魔法少女被记录，被哀悼！我不是为了静的理想——她的理想我也到不了，我只希望魔法少女能好好的，就算是死掉点人类我也要让大家活下去！”她颤抖着，却又固执地说道，“我会保护好静留下的一切！”
“好歌你...”弥岁慌张地看向她的眼睛。
“我反正救不了所有人，我只想保护魔法少女怎么了！”好歌眼中带着泪水，哽咽地说道，“我向QB乞求能留住我所爱的人，我留住谁了？恭君的未来一塌糊涂，静死掉了，奶奶也早就走掉了！我能留下谁了！我这不是谁都留不住吗！”少女最终还是一下扑到弥岁怀中，忍了一夜的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我讨厌QB，我好恨她！它不应该是我们的同伴吗，为什么啊！我们只是许了个愿望，我们除了自己还要给什么呢！”
弥岁拍拍她，自己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下，如同雨水一般，一滴一滴地砸进好歌的头发里。她深吸一口气，试图从苦涩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一开口还是嘶哑地吓人，“别在大街上哭，很难看。”她拉起好歌，正想快速离开这条巷子时，她们手上的戒指都伸亮了，伸出一蓝一绿两道光线。
“魔女？怎么在这种地方！”好歌冷哼一声，一个魔女出现在魔法少女秘密基地的旁边，要么她运气不好生错了地方，要么就是来踢馆的！“红叶前辈的家！”她尖叫一声，刚说要保护好静留下的东西，就有那么点不长眼的魔女撞上她的枪口。好歌泪水都没有擦去就匆匆往前跑。蓝色的光在她身上一闪，几道锁链裹着她往前走，她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巷子里。
“好歌，不许单独行动！”弥岁在她身后喊道，深绿色在她指尖爆发，少女裙摆一甩骑上扫把也消失在原地。
玫瑰刺剑不知道多少次划开纤细的纱，但临伽觉得她像是在切割一条河。人力能切开河流吗？抽刀断水，水也会继续流淌。可是这是纱，血红的纱如同雪崩般落下，铺天盖地地向临伽涌来。是水，是纱，是血，还是雪呢？临伽又一次被湮灭在血红中，这次她连浅都找不到了。不过她是魔法少女了，她的刺剑无力地划开血红，如果能划开这些纱就好了，如果这些纱消失就好了，就是红纱怎么着都能烧掉的吧！临伽用刺剑撑起自己，咔，她的玫瑰点燃了一团火。
火？
是的，她需要火，她需要盛大的火把一切都烧干净！
临伽看着眼前的火焰，这是她的魔法吗？可是她的火焰没有温度，只是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虚假的火焰吗？虚假也无所谓，能把一切烧光吗！虚无的火焰顺着临伽的剑尖攀上层层的红纱，烧吧，烧光吧，把一切都烧红吧，哪怕它本身就是红色的！临伽杵着剑勉力站起，她脚边已经让火烧出了一个真空圈。
“明明用的是玫瑰刺剑，魔法却是火吗？”QB落在一团东西上，临伽随便看了眼，好像是生死不明的浅，呵，活着算她命大，死了也是她运气好。“没有味道，没有温度...不，不对。”
需要温度，那就有了温度；需要气味，那边给你气味。比起真实的燃烧，这种魔法欺骗了临伽的视觉，欺骗了QB的触觉，欺骗了魔女的痛觉——幻术，比起虚无之物，这种魔法才是临伽魔法的本质。
“欺骗自己而诞生的魔法吗？”QB看着那团火小声道。
“QB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临伽擦去了脸颊上的汗水，趁着魔女被魔法困着赶忙往外跑，“先带着浅离开吧。”
“你这么想的话也不是不行，我以为你会把无用的人放下。”QB甩了甩尾巴从浅身上跳下来。
“我还没有冷血到那个程度！”嘴上这样说的临伽第二次救了浅，她的体力似乎变好了，轻松撑起浅的身体，然后力量汇聚到脚底下，用尽全力往前跑把QB丢下，对，就这样跑吧！临伽在迈开腿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去看她放的那把火，但她看不见了，一座鲜红的塔立在她面前，流动地像是血河的纱从天而降——
“冻结！”
“快跑啊你还看什么？弥岁，这里怎么还有人类啊！”
深绿色的女巫骑着扫把盘旋在空中，水蓝色的游侠挥舞着锁链。临伽在两人背影后忽然腿软了，抱着浅瘫倒在地上。
“得救了...”临伽感觉到恐惧，以及疼痛，她摸了摸脸颊，她的血与她的泪混合在一起，弄脏了半张脸。“我得救了...”
“新的魔法少女啊——QB你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干了什么？”弥岁看着新生魔法少女那副死里逃生的样子，深深地叹口气，在往下丢乌鸦时故意丢了几只狠狠啄QB的屁股。“好歌我们撤退吗？”
“但我才准备大干一场呢！”好歌一镰刀砍下一大片纱，在自己被淹没前勾着弥岁的扫把飞走，“就因为人类吗？”她如此淡漠地说道。
“走吧，回红叶家，我给你们做饭。”弥岁拍拍身边的锁链，吊在半空中的魔法少女被说服了，她收起武器从半空一跃而下单手捞起临伽和浅，“新人运气真好，第一天就能吃到弥岁做的饭。”
“运气好吗？”临伽趴在弥岁的肩头，静静地看着那座红色的塔远去，但是死亡的阴影早就盘旋在她头顶。
如果运气好，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魔法少女了。
穿过一扇门，临伽到了一条巷子里，似乎是黑铁集市旁边的另一条巷子。没有她们来时的那么窄，所以她们出来时没有挤在一起。临伽被放到地上，一边是已经被平放的浅。
“她的呼吸好弱啊。”弥岁下意识轻声说道，似乎怕打断她的深眠。深绿色的光芒亮起，从浅的心口往下，唤起她的心跳，“我的魔法救不了她，马上送医院吧！至于你，新人，我们目前没有空带你，我们在调查朋友的死因...”
“原来你在魔女结界里向我许愿了啊，临伽。”QB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在一边的空调外机上，它空洞的红眼睛扫过临伽时似乎还带着点欣喜，不顾脸色瞬间变化好歌和临伽，它轻快的声音在所有人心里响起，“四月朔日弥岁，潮海好歌——这是新的魔法少女，也是你们的同伴，鬼柳临伽，要好好相处啊。至于那个孩子，她身体一直不好，不知道她能不能向我许愿呢，这样你们就有更多同——”
白色小动物的身影被镰刀撕开，随后被锁链搅得粉碎。好歌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原先戏谑的目光染上了惊恐，她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一样看向临伽。
“你就是鬼柳临伽，是静口中说的那个，讨厌麻烦的，她最喜欢的鬼柳临伽？”好歌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她如同QB一般破碎了。好歌握着武器的手松开，铁链镰刀哗啦吊了一地，她用空了的手抓着自己的脸，嘶吼着，像是要把眼睛扣下来一样。临伽不知所措地看向另一边的弥岁。
“你们，认识我吗？”临伽轻声道，“或者说，你们认识...十六夜静吗？”
“我去送这个孩子去医院！”在弥岁喊住她前，好歌丢开一手的血，抓起静就往最近的医院跑。弥岁看着消失的好友，再看看一无所知的好友的好友，以及，某只赶着来被杀的东西。弥岁洒下了漆黑的粉，她脚边的蟑螂沾上一点点都挥舞着恶心的脚开始冒烟，然后也变成一滩粉。
“去红叶家吧，让好歌一个人待会儿，她不太开心。”弥岁觉得这两天她像是过了两年，她抬脚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我哪里有茶和点心，对了，你应该吃过，静总是喜欢打包一份说有人喜欢。”弥岁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伤，“我们是静的朋友，是静的同伴，是静的队友，也是和静一样的魔法少女。现在你也加入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