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毛茸茸的小鬼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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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毛茸茸的小鬼头——两声响
“我说你们两个，是一起约好了耍我吧？”五条悟的脸很臭、特别臭，像是要将谁千刀万剐了一样。他的嘴角平直，冰冷的蓝眸被黑色墨镜掩盖，周身的气场却是一比一的骇人。
你和夏油杰坐在他面前不敢吭一声，都是标准的土下座，低着头。夏油杰不断地对你眼神暗示，询问你做了什么，你用眼神回他：不要乱动，六眼看得见。可惜你俩没默契，所以他没懂你，你也没懂他，你们两人的小动作越来越大。
五条悟就这样抱着手臂，抬起下巴睥睨着你俩，见你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有多显眼，他终于发出了冷哼声。
你浑身一个激灵，心道：糟了，这回是真的气炸了。
五条悟鲜少动怒，偶尔发脾气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烦了而已。但如果有一天他面色冷静，甚至可以一条一条地分析现状时，那就是真的生气了。如今这个情况，五条悟没有大喊大叫，没有举止夸张要打架，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淡淡地冷哼。
显而易见，是真的气坏了。
一人重伤普通人，使其终身残废。另一个更极端，杀了三十余人，重伤八十余人，一整个村子只剩老幼妇孺。
甚至说辞都一样
——“气昏头了嘛。”
五条悟已经被眼前毫无自觉的二人弄的没脾气，甚至对总监部再一次将缉拿任务派发给他这件事，都已经彻底放弃计较。
夏油杰将腿一盘，手放在桌上微微一笑道：“原本还挺迷茫的，杀了那些家伙的时候。”
夏油杰已经祓除咒灵，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说怪物依旧在村子里，于是他就跟着过去了。当那个男人叫嚣着要处理掉笼子里的两名小术师时，夏油杰的理智瞬间绷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指挥着咒灵吃掉了对方的头。
“蠢货。”夏油杰听见自己这样称呼他。而蠢货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剩下的半个身躯还在消化着他失去头颅的事实。
笼子里的两名孩子分别叫做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瘦骨嶙峋、衣不蔽体，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互依偎着取暖。她们颤抖着，眼里满是恨意，她们的眼睛在说：“救我们，即便是献出灵魂。”
夏油杰做不到袖手旁观，于是所有欺侮过她们的人都被杀了，哪怕是未成年。那些朝她们丢过石头的、吐过口水的，那些谩骂过她们已逝去的父母的、殴打过她们的，全都在这个昏黄的下午丢去了性命。
夏油杰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愤怒，甚至杀了他们也不能平愤。他忽然想明白了，他就是“山崎先生”，他就是“我”。那一瞬间，善恶么、法律么，全都无所谓了，普通人的法律约束不了他，咒术界的条例他也无心遵守了，他只想问一句：
“他现在走的路，究竟有没有意义。”
看书的时候，他只是将其当作故事，虽然不可避免地去想象除魔界就是咒术界，但他依旧只是一名读者，即便后来知道绘里就是观玉，他也依旧只是读者。
只是一名旁观者。
但当他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书中人了，他是山崎，他是“我”。而这些愚昧的村民，腐朽的高层，统统都是令他夜不能寐的鬼魅魔影。他忽然想吐，那种穿透灵魂的恶心，那些如蛛丝般扫不干净的恶意，通通都叫他手脚冰凉，胃液翻涌。
他想他明白你写书的意义了。
可他还不明白他脚下的路的意义。
倘若这咒术界是这般模样，倘若救下的人是这副嘴脸，那咒术师们拼尽全力祓除咒灵的意义何在。若真要是这样，倒不如袖手旁观，倒不如去逍遥快活。
你冷静道：“直接杀掉了吗？稍微有些便宜他们了。”
情绪被打断，夏油杰有些意外地看向你。
“怎么？很意外吗。”你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认为我写人、写普通人，我就会偏爱普通人，即便她们犯下大错？”
“要真是这样，你昨天就不会在警署看见我了。”
“我从不把保护弱小作为个人座右铭，责任什么的，从来都是听从本心地去担当，旁人更改不了。况且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我本人不存在高尚的道德。我的人生意义就是活得好、活得轻松，”你耸肩开了个玩笑，“说不定是上辈子太累了，这辈子才会如此执着于轻松。反正意义是自己给自己的，想怎么解读就怎么解读。”
夏油杰似乎恍然，又问：“为什么说直接杀掉是便宜了？”
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着开口，夏油杰只觉得后背一凉。
“因为死才是解脱啊。”
“死了就是死了，无知无觉，不记得生前事，生后事也不用他们操心，这不是便宜了么？生不如死才最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活的浑浑噩噩，等折磨够了，再放他去死。”
“你觉得，是哪种更痛苦？”
夏油杰思绪震荡，他沉默了。
“喂喂！”五条悟打破了你们之间的凝结的空气，“我说，我还在这里吧？”
他满脸怨念：“作为执行人，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我面前聊这种东西不好吧？”
你闻言转而对着五条悟微笑，五条悟心中的雷达狂响，他已经能够准确的识别你每次要干大事的前兆了，并且对此感受到无尽的焦虑。
“你想做什么。”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安静下来，“不要告诉老子你决定叛逃，告诉老子你要做什么。”
夏油杰看着眼前连发丝都完全垂下来的人，他连墨镜都懒得戴了，苍穹般的蓝眸此刻无限贴近于极寒的冰川。夏油杰知道，白发少年已经处于盛怒的边缘，但又被他深深压抑着。
你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五条悟猛地站起身，向前跨一大步，俯下身直直地注视你，一字一顿问：“为什么。”
“悟，”你看着他的眼睛，风卷在苍蓝的天空中肆意破坏，席卷着一切。你就这样虚捂着胸口，看着快变成废墟的天空，说：“回去吧。”
夏油杰无意识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或许想到了，也不敢这么猜测。
“哈？”五条悟从未像此刻一样直观的直视自己，直视自己的情绪，就连领悟反转术式时也没有，“不信任？”
他又往前走一步，几乎完全贴紧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要打一架再走吗？”你问。
五条悟忽然扯了下嘴角，平静地说：“你打不过我。”
“对啊，我打不过你。”你很爽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他问，“第一次是港口Mafia，第二次是星浆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五条悟看起来很冷静，但外泄的咒力在这片空间浓郁到肉眼可见，离他最近的你也感受到了这份独属于他的气息。
“这一次呢，你又要做什么。那个绷带小鬼可以参与，如今杰也在这里，你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公开咒术界，只需要作家观玉执笔，不需要伏黑绘里在背后这样一次又一次谋划。明明只需要作家观玉找到五条家的六眼，然后与他合作，绝大部分的麻烦都可以消失。”
“我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伏黑绘里的棋盘绕开了六眼，明明这是一枚最好的棋吧。”
“你到底在和谁下棋。”
你听见五条悟这么问。
这其实不是五条悟想问的，他想问的有更多，问他自己，问你，问你对他，问他对于你……但他最后只能问出这些。
坐于云端的六眼神子有着最宝贵的人类品质，他珍惜着一切真挚的感情。走在人间的人类作家却有着最神性的一面，她漠视着一切复杂的人性，并以此为棋。
但她不是一个好的棋手，因为好的棋手从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下棋么……你静静地想。
“和谁下棋啊。”你靠着窗子长叹一声，“哪有棋盘啊，我又不会下棋。”
五条悟没有等到答案，你趴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你有点难过，你想。
但你不明白为什么。
“绘里为什么会选择叛逃？”夏油杰坐到你身边，“如果没有杀人的话，被判为诅咒师也是十分不合理的吧。”
“杰不觉得最近的任务实在不合理吗？”你直起身子，“每一次任务都要去面对丑恶的人心，而且任务量多到不合常理，我都尚且如此，你呢。”
夏油杰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他想说是夏天太过闷热，但你继续开口。
“越是落后封闭的地方，就越是能滋生出无知愚昧的人，发任务的人就是要激怒做任务的人。接二连三的任务，没有喘息的余地，没有思考的余地，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你我。”
“为什么不将计就计？”
夏油杰问：“你不告诉悟吗？”
你愣愣地看着窗外，那条路是五条悟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道：“我其实没有瞒过他。”
“可你也没有告诉他。”夏油杰说。
“对啊，我也没有告诉他。”
黄昏西沉，你想起了街头初见时那抹最纯洁的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毛茸茸的小鬼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