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又如何？》樱井悠

16、纷乱的心

　　39、

　　凌川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夏齐风，良久，他低下头，幽幽的眼光在暗夜里流转。
　　“齐风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篁青对于我有多么重要，我不想他再有任何意外，只愿他能幸福安宁地度过他日后的生活。”说话的时候，夏齐风一直深情地注视着仪器丛林中昏迷不醒的人，顿了顿，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凌川，“我想确定，在他今后的生活中，你究竟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凌川依旧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一直当他是最好的朋友啊……”
　　不再看他，夏齐风转过身，杵在阳台的栏杆上，目光移向了远处：“是吗？真是这样吗？这些话，早在你订婚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真的有认真地考虑过你对篁青的感情吗？”
　　望着病床上的篁青，凌川不说话了。

　　对篁青的感情……
　　究竟是怎样的呢？
　　十一年了，从初入大学的第一面，到如今，这个温柔淡漠的人，一直在他心中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看过他的坚强，看过他的脆弱，甚至了解他的种种不堪，然而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他云淡风清的笑容，温暖的，轻柔地，拂过每一个人的心，留下属于他的独有的味道。
　　随性的自己，习惯于跟随感觉的指引。
　　于是，毫无保留地关心他，时时刻刻注意他，大学时是这样，再见后也是这样，因为感觉告诉他，自己想要留下这个人脸上的笑容，那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却从来没有深究过，这样的感觉背后隐藏了怎样的情感。
　　“我总觉得你对篁青，并不仅仅只是友情……”夏齐风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说着，凌川却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为什么安琪说自己对篁青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友谊，齐风哥也这么说……
　　与他在一起打球时的激情，与他在一起学习时的宁静，与他在一起散步时的惬意，知道他与夏齐风之间关系时的愤怒，看到他消极反应时的无奈，照顾高烧昏迷的他时心中的疼痛，即使是在留学的日日夜夜冲刷后也依旧清晰，依旧被自己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记忆的最深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见凌川久久无语，夏齐风想了想，决定将一直隐瞒的过去和盘托出。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篁青从前的关系不能释怀，关于那些事，我现在告诉你真相。”看着凌川探究的眼神，夏齐风叹口气，缓缓道出实情，“所有的一切，并非篁青自愿，完全是因为我用他妹妹的病胁迫，他才答应的。那一次你发觉我们的关系，也是我一手导演。自始至终，即使所有的人都误会他，篁青却独自承担着所有的唾弃与鄙夷。后来，篁玥一过世，他便立即离开了我。再后来，我的放手却让他遭受了那样的折磨。这些你是知道的，但你们大学时的事情，却是由于我的自私让你误会了他。”
　　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凌川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愿意告诉我了？难道你不想把你好大哥的形象一直维持下去？”
　　望着昏迷中的篁青，夏齐风脸上满是歉意：“因为我爱他。分开的五年，让我深深的体会到，他在我心中拥有着怎样的地位。再次相逢后的接触中，又让我了解到，当初我对他的伤害有多么严重。筱颜说得很对，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最重要的是，通过你的努力，让你深爱的人得到幸福。让篁青恢复昔日明亮温柔的笑容，看着他过上充实而宁静的生活，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足够了。”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望向凌川，又继续说道：“在篁青心中，你是非常重要的人，只有在你身边，他的伤才能得到治愈，也只有在你身边，他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些，是我永远无法做到的。所以，我想消除一直以来横在你们中间的隔阂。你怎样看我，既然说了，就不求你会原谅。”
　　话音还没落，夏齐风腹部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拳，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无法承受地单膝着地。凌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两拳，一拳是替篁青揍的，一拳是替我们揍的，可是你不觉得，仅仅只是这两拳，根本无法与篁青所承受过的痛苦相提并论吗？但我能做什么？一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边是我情同手足的大哥，我错怪了篁青，看错了你，事到如今，你悔过了，你偿还了，我无法恨你，也无法原谅你……”凌川突然别过头去，看向远方的眼中是一片晶莹，“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天大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