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别哭》耳朵橙z

51、小冤家，别哭

　　郑茉猛然惊醒，从桌上抬起头来。

　　“小茉，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叫你半天都不醒。”宁朗正担忧站在课桌旁。

　　郑茉茫然地环顾四周，此刻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教室里的同学几乎走光了。

　　又是噩梦吗？

　　“我，好像是做噩梦了。”她喘气还有些粗重，浑身汗津津的，全是吓出来的冷汗。

　　郑茉惊魂未定，刚刚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空气中的潮湿混着浓重的焚香味道，满心的无助与绝望以及蚀骨的疼痛，都那样清晰真切。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那她现在真的从梦中醒来了吗？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是痛的。

　　郑茉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她努力安慰自己，没事的，凶手都已经被抓进去了，她会没事的。

　　可忽然，梦中那个人的身影又浮现在她脑海，一个身材高挑，身上带着异香的男人。

　　那股香，真的很怪。

　　虽然梦里看不到人脸，但她很确定那个男人和新闻中报道的凶手的模样，相差甚远。

　　难不成还有两个凶手？

　　“不可能。”她被自己的想法荒谬到了。

　　宁朗看她出神半天，又突然自言自语，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小茉，你是不是生——”

　　“啪”，宁朗的手被猛地拍开，郑茉反应有点大，一双黑瞳狠狠震动，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郑茉反应过来后立马道歉。

　　“没事，你应该是被噩梦吓到了，走吧，我们回家吧。”

　　这一次，郑茉没有再留在教室等郑清明，给他发去消息说自己和宁朗一起回家后，她就收拾书包跟着宁朗离开了。

　　走出教学楼，天色又暗了几分，感受到身旁有人陪伴，郑茉心里的安全感增添不少。

　　“对了，刚刚薛宁有急事就先走了，她看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

　　“嗯，知道了。”郑茉轻点头，还有点魂不守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郑清明看到消息后打来的。

　　“茉茉，我刚想告诉你别等我来着，我这边路上出了连环车祸，堵在路上了，你和小朗一起回家吧。”

　　郑茉心沉了沉。

　　对上了，跟梦里发生的细节对上了。

　　她心怦怦直跳，电话那头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应声，“好，爸你注意安全，我和宁朗一起呢，放心吧。”

　　挂断电话，宁朗始终盯着她看，平日里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她今天却太反常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郑茉顿了下，“哦，没事，我爸路上遇到了车祸，不过不是他，就是堵在路上了。”

　　“叔叔没事就好。”宁朗视线仍在她身上未移开，“小茉，我看出来你好像很不安，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的，因为......”

　　“因为陈星燃曾和我说过，如果他不在，要我保护好你。”

　　郑茉因为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强忍住那份恐惧带来的泪意，使劲绷住向下的嘴角，重重点头，“嗯。”

　　她有时候会觉得很恍惚，当初所有人口中那个不可一世的天才，竟也会变得对她处处细心周到，甘愿俯首。

　　因为这一个念头，郑茉忽然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他努力向她靠近的每一步郑茉都记在心里，她还有什么好怨他的。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之间有些无言，宁朗觉得现在应该给她安静思考的时间，想通了她自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回家必经的那条路口，郑茉踌躇着开口，“宁朗，其实我刚刚做梦——”

　　宁朗口袋里的电话响了，郑茉示意他先接听。

　　接通电话的宁朗脸色微变，“好，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

　　“怎么了？”郑茉见他挂断后忙问。

　　宁朗有些欲言又止，“是......闻朝盈那边出了点事，小茉，我先送你回家。”

　　“没关系，你先去帮她，就这几步路了，我又不是什么重点保护对象，没那么矫情。”

　　郑茉听到闻朝盈出事心里也有些急，看宁朗还在纠结，催促道，“别磨蹭了，你快去吧，有事就报警，别自己逞能。”

　　“好，那你安全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嗯，知道了，快去吧。”

　　宁朗转身拔腿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郑茉轻叹了口气，“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回过头，她又独自面对这条幽静的小路，身体的感官霎时间放大，连微风吹过的声音在她耳边都格外清晰。

　　她的双腿有些沉重，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不免抱怨为什么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

　　“嗡嗡~”

　　郑茉现在有些讨厌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了，她觉得今天自己听到的电话铃比以往一周的还要多。

　　她无奈掏出手机，表情瞬间定格。

　　是陈星燃打来的。

　　盯着那个名字，郑茉睫毛颤了一下，心跳骤然加速，她略显紧张地吐出一口气，按了接听，将手机贴在耳边。

　　“陈星燃？”

　　“小冤家，是我。”他声音很清晰，像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偶尔夹杂着一丝轻柔的风声。

　　“这些天没联系你，抱歉。”

　　“陈星燃，你不用因为这个道歉，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郑茉心里没了芥蒂，认真道。

　　“可让你伤心难过了，就是我的错。”

　　郑茉心跳漏一拍，神情一怔，接着唇角染上笑意，“那岂不是之后我所有伤心难过的时刻都要归结在你身上？”

　　“可以。”他嗓音柔和，让人心安，“但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因为我而伤心难过。”

　　“一言为定。”郑茉低垂的长睫在眼下洒下一片阴影。

　　“那你......为什么打架？我都听李新川说了，你脸上有伤。”

　　电话里传出一声轻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桀骜不驯的人，“想打就打咯，打架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小冤家，你心疼我啦？”

　　“鬼才心疼你，是你说好不打架了的，说话不算话的小狗。”郑茉说。

　　“呦，我们好学生骂人了，再骂两句听听。”对面调笑。

　　“陈星燃，你有病吧！”郑茉有些恼，脸上一片红。

　　“嗯，真乖。”

　　“你！”郑茉被他弄得无言以对。

　　“......”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陈星燃又开口了，“小冤家，我打架不是因为好玩，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去做，它可以拯救我在乎的人。”

　　但我可能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的话格外沉重认真，郑茉心不安地一颤，“拯救”二字让她意识到这件事对他来说的严重性。

　　良久，风中才传来郑茉的回应，她严肃叮嘱道，“你心里肯定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吧，如果是能拯救你在乎的人，那就去做吧，但是千万记住，不要越过红线，你要相信法律，考虑后果。”

　　他无奈笑，“小冤家，你忘了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的。”

　　她是真的怕他做什么傻事，但只要陈星燃不说，她知道肯定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再次威胁似的提醒，“陈星燃，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伤心难过的。”

　　“明天你会来学校吧？我们见一面，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郑茉语气迫切。

　　电话另一端，陈星燃穿着黑色连帽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他轻轻眨了眨眼，笑了，“好。”

　　可是茉茉，为了在这一时空归还给你更好更长的人生，这次，我只能食言了。

　　最后，陈星燃对她说，“我在刘记豆花给你订了两份不同口味的冰豆花，先吃完再回家吧，就当表示我这些天的歉意。”

　　他要尽可能的拖延她经过那条小巷的时间，让她错开惨剧可能发生的时间节点。

　　郑茉纳闷了两秒，答应下来。

　　她走到店面前才想起，和刚刚噩梦里不同的是，今晚的刘记豆花并没有关门。

　　她宽慰地想，或许那个梦真的就只是个梦呢。

　　郑茉是店里常客，老板娘很熟悉她，一进店，泡面头的老板娘就招呼她，“来了，刚才有个小伙子特意跑来给你订了两碗冰豆花，等着，我去给你做。”

　　郑茉卸下书包，笑着点点头。

　　黑洞洞的烂尾楼的二楼窗口处，坐着一个黑色身影，两条长腿悬在半空中，在黑夜里勾勒出好看的线条，好似杂志上的模特剪影，但他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很危险。

　　陈星燃双眼始终盯着小区的入口处，在静静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之前陈星燃还有些不确定事件的发生地会不会因凶手的改变而改变，可早上沈菁突然“大发慈悲”地打电话来告诉他。

　　“地点不变，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了，事已至此，我也不会再继续干涉你，祝你好运，陈星燃。”

　　陈星燃有些意外沈菁的突然转变，她给自己添了那么多次的乱子，怎么偏偏最关键的时刻就撒手不管了呢？

　　陈星燃懒得再去深究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他认准的事，谁也别想改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手心也渐渐沁出一层汗。

　　突然，他望向远处的黑眸一亮，随后动作轻巧地快速起身，下楼。

　　郑茉慢条斯理地吃完两碗冰豆花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恰巧孙晓丽打电话她来问她怎么还没到家。

　　“妈，我和同学在附近吃冰豆花，马上就回去了。”郑茉撒了一半的谎，有些心虚，起身时把书包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她俯身去捡，脖子上的拼图项链突然从领口掉了出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金属链条居然断了。

　　郑茉愣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心中再度涌上一股难言的不安。

　　她抓起项链塞进书包，和老板娘打了招呼后就匆匆离开。

　　郑茉在刚刚项链断掉的那一瞬间突然就确认了，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她要自救，她不能让那个噩梦成为现实。

　　可当她再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明明两分钟前刚和妈妈通完电话，她也没注意到当时手机还剩多少电量。

　　郑茉转身想回刘记豆花找老板娘借电话，可下一秒她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即使她现在报警说一会儿有人要伤害她，警察也大概率不会相信她的话，她倒是大可以编个谎报警，但又怕自己是多想了，万一什么事都没发生就不好收场。

　　思来想去，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郑茉去旁边的小商店买了一把美工刀，藏在了校服袖子里，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

　　许久没有一个人走过这条路了，刚刚的那场真实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噩梦还让郑茉历历在目。

　　她打起了平时十倍的警惕，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道路两旁倒闭的店铺里乌漆嘛黑一片，像是随时都有怪兽破门而出似的，门上的铁链锁偶尔被一阵风吹得“咔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郑茉的神经上。

　　森白的月色照在灰蒙蒙的玻璃门上，郑茉用余光就能瞥见那上面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周围静的除了她的脚步声，就是她紧张如擂鼓般的心跳。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她每一步都踩进了未知，无名的恐惧让她遍体生寒。

　　郑茉在距离那条巷子大概五十米处停下了脚步，她右手缩在袖子里，攥紧了美工刀，左手攥紧书包带，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跑过那条巷子大概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她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冲过去的。

　　郑茉站在小路的另一侧，却觉得那个巷子口在她眼前渐渐放大，越靠越近。

　　那条巷子黑漆漆的，仿佛巨兽张开的的深渊大口，和明亮的小路隔绝开来，宛如两个世界。

　　郑茉下定决心，拔腿就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听声音好像就快要从巷子里冲出来！

　　那瞬间，郑茉背后一凉，浑身汗毛倒竖，目光不受控地看向那边。

　　一个黑色身影正飞速朝她直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