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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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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班级报信的同学此话一出,班上又七嘴八舌沸腾起来。
“什么情况?人还活着吗?”
“在哪找到的?”
“哎呀,你们别胡说,人家还好好的呢,跟那个案子没关系。”
“啊?那顾琳她是怎么回事?”
哪位同学面露难色,“这个我也不好说,唉——老师回来了,都安静。”
他迅速蹿回座位,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全都低头装作翻书写字,但当朱潇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同学们还是忍不住抬头偷瞄她的脸色。
朱潇表情依旧,眉头紧锁着走上讲台,宣布:“这节课改自习,课代表去我办公室桌上取套卷子,16年第二次模拟那套,回来给同学发下来做。”
说完她又踩着粗跟高跟鞋,“哒哒”离开教室。
她前脚一走,班上后脚就和商量好了似的,再次爆发议论声。
“麻烦让一下,我想出去一下。”
郑茉闻声转头,看着自己同桌,诧异问:“现在上课呢,你要不和课代表先请个假?”
同桌孙盎是个孤僻话少的男生,平时俩人最多的交流就是“麻烦让一下”“老师讲到哪了?”
“麻烦让一下。”他固执重复着。
“哦,好。”郑茉也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起身让开。
他脚下很急,走出教室时大家都沉浸在八卦里,没几个人注意到。
郑茉注意到他出了门径直左转,去的并不是卫生间的方向,那他是去干嘛?
孙盎是个自我秩序极强的人,桌面摆放的东西一丝不苟,十分遵守规矩,连校规校训都倒背如流,让郑茉这种常规的好学生都有点自愧不如。
所以他此刻做出这个举动,令郑茉很意外,这是和他同桌快一年以来,他第一次在课上提出要出去。
但她也没多想,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收回视线刚翻开题册,一个小纸团就精准砸到她桌上。
她疑惑抬头,就对上薛宁挤眉弄眼的那张脸,口型在说:“打开看看。”
郑茉打开纸团,上面是薛宁清秀的字体。
【你同桌干嘛去了?】
郑茉抬头对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薛宁低头写写画画,又扔了个纸条过来。
【我刚在这偷听闵梓源和齐欢欢说,孙盎追过顾琳,他该不会是去看她了吧?】
这么一说,倒是能解释他这次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郑茉拿起笔想在纸条上回薛宁点什么,还没落笔,闷重的高跟鞋声再次在走廊响起,越来越近。
她立刻将纸条压在书本下,再抬头,果然是朱潇回来了。
只是她身后还跟着孙盎。
朱潇脸色比刚刚回来时更差,她冷冷瞥了孙盎一眼,“你先回座位。”
孙盎面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却是像被火烤过一般,红透了,回到座位就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潇似乎是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一掌拍在讲台上,惊得下面学生浑身一颤。
“我平时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们了?无视校规校训,天天脑袋里想些有用没用的,哪里还像个学生的样子?”
“你们总说我严格,连其他老师也说我该对你们放松点,但事实上呢?我前不久和咱们班上一位同学说过,异性同学之间适当的交往,我不会干涉,但是今天出的这事,你们让我怎么能对你们不严加管教?”
说着,朱潇的眼圈居然有点红了,学生们口中一向不苟言笑的“灭绝师太”,今天对他们展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因为她真的害怕了,怕她的学生会成为电视新闻上报道的受害一员。
底下的同学有些心虚地把头低下去,朱潇停顿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声音冷厉:“庆幸的是顾琳同学平安无事,关于她的事大家也不必过多打听,专注好自己就行了。”
她又将视线投向郑茉这边,声音震耳有力,“还有些同学在课上不经允许就擅自离开教室,违反纪律,写一份三千字检讨,课后自觉交给我。学校不是商场,尤其是南陵一中,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进来,弄清楚你们此刻坐在这间教室的目的!”
郑茉余光瞥见孙盎桌下的手紧紧攥着校服裤子的布料,微微有些抖。
她想刚刚那个举动孙盎一定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但他的做法确实是不妥当。
一场闹剧落幕,窗外应景地下起淅沥小雨,教室里又闷又潮,自习课也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只有雨滴砸出的闷响和书卷翻页的“哗啦”声。
郑茉整理桌上的书本,拿起时,将一个小纸条带到了地上。
孙盎先一步弯下腰帮她去捡,看清纸条上的字时,僵了几秒,然后起身还给郑茉。
此时郑茉一脸尴尬和歉意,“那个,对不起,我.....”
孙盎像往常一样只给她留了个侧脸,语气淡淡,“没事,我什么也没看到。”
郑茉讶然他的大度,但还是真诚地又道了一遍歉。
自习课过半,郑茉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张纸条,是孙盎。
她纳闷看他一眼,得不到眼神回应,她只好转头看纸条上的内容。
【你体会过喜欢一个人害怕他出事的心情吗?得知她没事的那一刻,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只想亲自确认她还好好的】
郑茉目光被钉在了那几行字之间,心中有疑惑有震撼,但更多的是想到了一个人的眼睛。
那双盛满巨大恐惧和不安的眼睛,像一则黑潭,曾将郑茉吸了进去,感受到他同样的痛苦和心痛。
郑茉带着些许敬意的眼光侧头看向孙盎,他终于回头跟她对视,然后惨淡一笑:“你就当我有些话无人可说,说胡话了。”
说完,他又低头继续写检讨书了。
“我能理解。”郑茉说。
孙盎握笔的动作僵了僵,没再抬头。
她能理解,因为如果换做是陈星燃,他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毫无顾忌地冲过去找她。
顾琳第二天来上课了,同学们没有围着她问东问西,但也都在暗中默默观察着。
关于她昨天为什么失踪的事,大家也大概知道个一二。
听说是她在校外谈了个男朋友,被父母发现后,她赌气离家出走将手机关机,和男朋友待了一晚上。
顾琳因此受到轻微处分,也被迫和男友分了手,她知道班里和学校很多人看她笑话,没了平时嚣张的气焰,变得寡言少语许多。
这两天,一下课齐欢欢就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带她出教室散心,给她从家里带进口零食。
顾琳也得知自己失联时齐欢欢为了她哭肿了眼睛,两人关系更加亲密坚固。
相比之下闵梓源就有点像被渐渐排斥在外了一般。
齐欢欢和顾琳是从小就认识的,闵梓源家境不如她俩,当初是顾琳带着她和齐欢欢一起玩的,平时顾琳有什么秘密也都会第一时间告诉闵梓源。
顾琳总说齐欢欢是公主脾气,难伺候得很,闵梓源还沾沾自喜,以为顾琳和自己才是关系最好的那个。
因为她也很讨厌齐欢欢,但又不得不表面装出一副和她要好的样子。
她从小爱看格林童话,梦想自己有天也能成为公主,可父母微薄的薪水,长满爬山虎和青苔的老小区,以及爸爸骑了很多年的那辆生锈自行车,都在提醒她,她做不了公主。
现实里,没有仙女教母,也没有南瓜马车,可有人生来就是公主。
她现在仍旧幻想,如果没有仙女教母和南瓜马车,有王子来拯救她也是一样的。
显然,她的王子出现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同学们都在趴桌子午休,她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做新一期的黑板报。
脚下的木板凳有些不稳,她身体失衡倒下去的那瞬间,是坐在最后排看书的宁朗及时接住了她。
少年棱角分明,五官酷似自己喜爱的那个动漫人物,一个拥有蓝色瞳孔的异国王子,札特。
但他的眼睛不是蓝色,是好似掩埋在地下千万年破土而出的金色琥珀,带着神秘而久远的美丽光辉,是比午后暖阳还要动人心魄的耀眼光芒。
她只一眼便沦陷其中。
那天宁朗嘴里叼着棒棒糖,眉心凝成一团,有些烦躁,“下次这种站高处的活儿找个男生来干,要不就找个人帮你扶着点椅子。”
闵梓源的脸瞬间变得和黑板报上用红色粉笔画出的那朵花一样红,她羞涩点点头,转身继续画画,却总是忍不住用余光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那天之后她就对宁朗上了心,却发现他和班上的郑茉关系很好,总是黏在他身边。
一个陈星燃一个宁朗,闵梓源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起初齐欢欢针对郑茉的时候闵梓源其实并不讨厌她。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合群,她只能表现出一副对她看不顺眼的样子。
但现在,因为宁朗,她居然真的开始讨厌她了,她知道自己对郑茉的讨厌是源于嫉妒、羡慕,以及那颗自卑的心。
她并不高尚,也不坦荡,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种讨厌她是控制不住的。
但她有意无意地开始模仿郑茉的样子,丢掉廉价的化妆品,接受自己的素面朝天,将齐刘海拨开露出额头,上课认真听讲坐得笔直,可她总是坚持不了一整节课就懈怠下来,然后不甘地偷偷看向左前方在一众软趴趴同学中端正坐着的郑茉。
闵梓源羡慕她身上的那股子韧劲儿,又会暗自腹诽这个女生真装。
这些天闵梓源也能感受到自己插不进齐欢欢和顾琳之间,心里不爽却不好发作,好在她最近在外面网吧认识了几个社会上的大哥大姐,和他们走得很近,有人撑腰,渐渐地也就不拿两人当回事了。
下午的体育课,三班一小部分同学去排练周五校庆需要表演的节目,剩下的同学跑了两圈后就自由活动了。
郑茉想回教室继续做上节课没做完的卷子,被薛宁拦下,“学霸,你给我们普通人留点活路吧,咱放松一节课不成吗?”
“......好吧。”郑茉妥协,“那我们去哪?”
“打排球?”
郑茉摇头,她实在没有运动细胞,每次打排球都挨砸,已经被砸怕了。
“那……去小超市买棒冰?”
郑茉:“我今天特殊情况,吃不了冰的。”
“啊,好吧,我们学校怎么这么无聊啊,都没什么可玩的。”薛宁哀嚎。
郑茉笑她:“这是学校,你以为是游乐场啊。”
薛宁嘴刚撅起来,李新川的大嗓门就远远传来,“呦,宁姐,嘛呢?”
两个没穿校服的高瘦男生并排走来,李新川最近瘦了不少,理了个利落的寸头,五官坚毅硬朗,只要不张嘴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和氛围感帅哥沾边的。
另一个则像是刚睡醒似的,睡眼惺忪,头上还竖起一根呆毛,虽然单眼皮显得眼睛不大,但优越的每一处五官拼凑到一起,就是令人心神荡漾。
陈星燃今天穿了件牛仔短衫,下身搭配着毫无美感的宽大直筒校服黑裤,平平无奇的衣服却让他穿出了走巴黎秀场的感觉。
李新川:“宁姐,找你有点事,去那边?”
薛宁瞬间领会他的眼神,把郑茉往陈星燃身边轻轻一推,“那个茉茉,我和川子有点事,一会下课来找你哈。”
说完,根本不给郑茉抗议的机会,扯着李新川的衣服就溜了。
郑茉无奈转身,“你们又逃课?”
陈星燃面露无辜,“冤枉啊,我们今天调课,这节课也是体育课。”
“哦,好吧。”
这下郑茉没话说了。
“那我们随便走走?还是各回各班?”郑茉问。
“回去干嘛,难得的机会,走。”
“去哪?”
他一脸神秘,“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带你去看看。”
南陵一中的布局是教学楼正对大门,两处之间又连接着一条长长的沥青甬道,横跨整个校园,甬道左侧是操场,右侧是小礼堂和食堂,小礼堂和一处废品收购站相邻,被一排密密麻麻的绿树隔开。
陈星燃带着郑茉穿过操场、甬道,最后绕到了小礼堂后面。
小礼堂后种着一排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陈星燃往里一指:“就在这后面。”
这后面她怎么记得之前是个垃圾站?
郑茉不想扫了他的兴,抱着怀疑的态度从两个挨挨挤挤的树中间穿过去。
再抬头,她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差点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