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咒回]无咒力世界建立事项》如环周行

12、日常

　　身为暴力集团里战斗部门的一份子，日常都要做什么呢？当然不可能每天都东奔西跑地打架火拼扔炸弹搞暗杀，一天天哪有那么多人该死。

　　至少曾经的夏油优，现在的长束郁纪感觉自己的生活十分平静。

　　作为新人，他每天的时间被划成了两段，一半用于跟其他新人一起接受基础的体术指导和咒力运用，另一半则跟着黑蜥蜴的前辈一起熟悉日常工作。训练与工作内容都能轻易应付，对于长束郁纪而言，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只有——

　　“郁纪，我有好好工作哦。”

　　哪怕是隔着电话，长束郁纪听到他这种欢快的语气也会自动产生出不详的预感，那来自于江户川乱步无数次泡汤的工作经历。他顿了顿，问道：

　　“信呢？”

　　电话另一头的江户川乱步挎着邮差包坐在路边长椅上晃荡腿，长束郁纪特意拜托别人投递的信件早就被他扔进了垃圾桶，反正信封里只是毫无意义的白纸嘛，因此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到：“丢掉了。”

　　“乱步，”长束郁纪的声音很严肃：“你应该把它送到收件人手中。”

　　“但那只是你用来查我岗的道具啊，寄信人和收信人都是你提前找好的，信纸上也没有写东西，送不送都无所谓吧。”

　　江户川乱步自从离开父母后常常陷入这种境地——大家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都表现得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因此明明认为自己的行为并无不妥，可他本能地预感到或许即将被责备。少年连珠炮似的自顾自解释了一大堆：

　　“就算真的送去写在信封上的人手里，他也会直接丢进垃圾桶啊，反正你也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在认真工作，他联系你和我联系你不也都一样吗。还能让我少走一段路，我甚至专门等到其他邮件都送完才给你打的电话。”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电话这头的长束郁纪有些头痛地按了按额角，尽管对面那家伙是年长的一方，可他再开口时却用上了如同对待婴幼儿一般柔和的口吻：

　　“乱步，我知道乱步其实很认真地对待每一份工作，做出的行动也都是出于好心。”

　　他一边下意识安抚江户川乱步的情绪一边努力思考措辞：

　　“但是，嗯，人在工作的时候是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来的，遵守原则，不可以自以为是，好吗？”

　　“邮递员的工作就是把邮件送到正确的人手中——所以只要这样做就好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管。这就是负责任的表现。

　　你能做到吗，乱步？”

　　“但是不一样啊，你寄的信件又不真的是要寄出去。”江户川乱步很固执。

　　这种固执并不单单因为性格，更多的还是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的不满。

　　不懂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大人们什么都不解释只会胡乱作出指责。他不知道自己的天才之处，只会悄悄怀疑——难道我是没有办法适应社会的那种人吗？

　　其实只要能给他一个足够合理的的解释，来在父母构筑的茧中世界与真实的人间搭起桥梁就能解决一切——但这反而比性格倔强更令人头疼。

　　该怎么让他明白呢？长束郁纪自己都不明白。

　　“……有时候即使快要踏进陷阱，也要假装不知道才行。”

　　“我还是搞不懂。”

　　没有人会去做自己眼中不可理喻的事情。这就是他每份工作都不长久的原因。

　　江户川乱步其人，兼具了孩童的天真性格、显微镜级别的观察能力以及计算机一样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

　　羸弱的身躯里负载着沉重的才能，简直像是一辆搭载了炮弹的玩具车，一旦有人意识到那可笑姿态下真切且危险的巨大潜力，一定会想要收归己用并加以改造，将他变为真正的武器。

　　可长束郁纪不是那种人。

　　刚满十三岁的男孩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的话……乱步，我倒是不介意养你一辈子，但是，你也不想成为黑手党吧。”

　　江户川乱步沉默。他其实很想轻松愉快地回答出类似‘好呀好呀，你来养我’之类的话，但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虽然有些任性自我，但他不会去做坏事。深爱的父母都是警察，江户川乱步不愿意辜负他们生前的教导。

　　理智上，他老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依赖长束郁纪，但情感上，他既丧气又觉得无法割舍。

　　“……我后悔帮你加入黑手党了。”江户川乱步闷闷的抱怨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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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人可以只活在快乐的时候就好了。

　　活在一无所知的幼时、活在父母俱在的童年、活在他们出事的前一天、活在与夏油优聊天的那个下午……江户川乱步愿意给出很多很多供选择的时刻——如果真的能让时间停滞。

　　可惜。

　　他独自来到横滨，被赶来赶去，然后遇见了同样孤身的夏油优，搭话，结伴，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赚钱，由于夏油优对他的特级哥哥在里世界多出名缺乏认识，差点被想勒索夏油杰的人绑架，然后他就改了名字，还说想加入黑手党。

　　他问江户川乱步怎么办比较好，江户川就告诉他了。

　　没办法呀，谁让夏油优来问了呢。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夏油优问他：

　　“为什么要选我呢？我的意思是，就算一起生活的话，不是也有很多人选吗，为什么会是刚刚来到横滨的我呢？”

　　“这个嘛，合适的人数量其实没有那么多啦。”

　　找到了同伴的江户川乱步心情欢快，他大跨步的走着，解释道：“虽然现在暂时比较困难，但是我可是要好好长成有用的大人的，那些自甘堕落的家伙不在选择范围内。而且很多人的性格我也都不喜欢。”

　　想起贫民窟孩子们的凶悍警惕，他又转头夸了一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温柔的人。”

　　事实证明江户川乱步的眼光很不赖。

　　后来他们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聊天。江户川乱步本来是找了份小工，但认识夏油优后他就快乐的决定旷工。反正那家店马上要倒闭，小三已经来踩过点了，就等着老板娘现身好逼宫，到时候吃着软饭还包养情人的老板连工资都不一定能发出来。

　　夏油优在旁边歪头认真听他说话。

　　压抑了许久的未来名侦探总算遇见一个能沟通的人，放松得像是太阳底下一只被晒化的猫，他整个人后仰靠着椅背，声音懒洋洋的。

　　思绪像倾翻的水一样流淌，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话语的跳跃性很强，要用心凝神才能听得明白。

　　“乱步好聪明，我就看不出来那些。”夏油优轻轻的说。他初见就被对方三言两语扒光了过往，再加上后续的交谈，敏锐的意识到了眼前人异样的天赋。

　　“嘿嘿，也没有啦。”江户川乱步心情超级好，简直好得要咕嘟咕嘟冒泡泡，因此摆出一副年长者的作态认真地宽慰了夏油优几句：

　　“你年龄还小，笨一点也正常，而且人的智商本来就是有高下之分的，就像我爸爸妈妈都是成年人，但是妈妈就比爸爸更聪明。

　　“但我还是觉得乱步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夏油优用坚定的口吻这样回答，那双清透又幽邃的深紫色眼睛毫不退缩。

　　虽然想继续推说这家伙可能只是因为年纪小或者见过的人太少之类的原因才会这样觉得，但是、真的——大满足！！

　　江户川乱步腾地一下站起来，他俯视着不明所以的夏油优，难得睁大的眼睛在阳光下像绿宝石一样闪闪发亮，脸蛋都有些发红。

　　“看在你对我这么大加称赞的份上，无论什么事情……”

　　直面男孩澄净的目光，他刚要口出狂言却又突然想起近来连日遭受的打击，一停顿，就失去了气势，目光游移干巴巴地说：“咳、只要你想，都可以来问我。”

　　“好哦。”长束郁纪笑着回答。

　　……如果真的有神明大人听见他的心愿，让他停留在童年，那么，那个没有遇见夏油优的他，会稍微觉得有些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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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十发打出去，长束郁纪放下枪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他有意识地在手部包裹了咒力，虽然能有效提升承受力，但对于准确率却并无帮助。

　　射箭和打枪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以前不说百发百中，至少十发里也能中八发来着。

　　幸好异能力者的枪械训练考核标准是会用就行。毕竟咒体术和自身掌握的术式才是他们的长处，把精力过多的放在枪械上属于邪道。也因此才会连个监督的人都没有，完全是放任自流的状态。

　　不过等到体术训练开始就不会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长束郁纪一边想一边归置好自己使用过的物品，然后走进更衣室换回常服，又戴好单片眼镜。

　　广津柳浪的赠物就是单片眼镜。代表着长束郁纪向他订立了忠于组织的束缚，同时他也愿意对这个新人负责。不过广津赠送的眼镜有度数，长束郁纪戴着头晕，只好预支工资定制了同款便于日常使用。

　　没办法，新人运气好得到老前辈的青眼已经很让人眼红，如果还雪藏起来的话就太狂妄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长束郁纪都离不开这件单品。

　　收拾好自己，他没急着下班，而是去了一趟后勤部。

　　“长束先生，”办事员并未因年龄轻视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热情，公事公办道：

　　“您之前提交的住宿申请已经通过，但您要求的房间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已经被同一楼层的兰堂先生占用，对方希望你能重新选择房间。我们还有许多其他房间供您挑选，如果您确实不想改变，可能需要您和兰堂先生本人协商。”

　　“当然，我们已经征求过兰堂先生的意愿，他同意您上门当面沟通。”

　　可以说是很没诚意了，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不过也没出乎长束郁纪的意料，甚至正中下怀。

　　“好的，我等到有时间会亲自去拜访兰堂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