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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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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整晚,独特的泥土气息沿着缝隙丝丝缕缕渗透进屋,纠缠着青草的香气不死不休。
不得不说,是个好觉。
睁开眼时,身边就已经空了,被褥留有点点温热。许非烟呆坐大半晌,脑子才很不灵活地运作起来。此时有人提着饭盒进屋,嗓音温和:“阿姐,醒了?”
许非烟目光涣散地朝向来人偏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
许向晚摆好盘碗后向她走来,坐在床边很乖巧的模样:“我服侍阿姐洗漱更衣?”
终于清醒的许非烟揉揉眼,皱眉探头:“芍药呢?让她来吧。”
闻言而来的芍药默默顶替许向晚的位置,为许非烟更衣梳妆,一切都好,就是感觉背后毛毛的。
等等。芍药眼神一顿,僵硬地落在穿戴整齐的许向晚身上。
她她她的腰带怎么和大小姐的那么像?!
此时面无表情的许非烟正进行头脑风暴。
不行,得找个话题。
留宿柴房已经很引人不解了,如果态度再那么温和,说不定会因为ooc提前触发众叛亲离剧情,她得在明面上暂时保持恶女人设。反正昨天晚上的交流都横飞了,许向晚再傻也能感受到异常,但愿……
许非烟大脑飞速运转,瞥过饭盒后顺势清嗓,搬出大小姐架子:“愣着干甚,布菜去,口口声声服侍我,就是这么行动的?果真需要好好调教一番。”
芍药脸抽了一下,被许向晚尽收眼底。她低眉颔首应道:“是,阿姐。”
果然,心有灵犀。
花完了花钿,芍药欠身出去还贴心地关了门,拽走偷偷听墙角的一堆人。
要去蛐蛐了是么。
戏演完了,该吃饭了。
凳子还没捂热,许向晚又悠悠开口:“阿姐,不是要调教么?”
……口嗨一句还当真了。
再说了,就算要调教也得让她吃饱饭吧,还是说用咕噜噜交响曲伴奏更有感觉?
许非烟不理她,埋头吃饭,对方干脆坐在对面,耐心等回答。优雅又不失速度的进食结束,许非烟擦着嘴斟酌言辞。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打直球比较好,听许向晚了然于心的口气,估计早就猜到自己不是原主了,再骗她除了降低好感毫无作用。但这也是一步险棋,自爆身份要么博取她的信任,要么被当做把柄为日后埋下隐患,只能赌许向晚有道德。
“许向晚。”
“嗯?”很认真的模样。
许非烟一脸严肃:“我不是你姐。”
“嗯,”许向晚慢吞吞地收拾碗筷,看不清神情,“我知道。”
“……那你还愿意陪我演戏?”
饭盒被严丝合缝地盖住,交给婢女后反身关好门,她笑吟吟的:“或许是,心情好吧?”
也许是身份摊开了点,许向晚也不装了,一改初见时受气包模样,从容淡定地坐她面前,目光如水。
“姐姐确实对我不好,会打我,会骂我,会欺负我,你不会。”
许非烟皱着秀气的眉毛:“可昨天?”
许向晚打断她:“你没用力啊。”
……没用力踹就是好了么?不还是踹了么?不要诡辩啊!
与其对姐不姐的小学生斗鸡,许非烟更好奇为什么许向晚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不是原主,看她颇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老成做派,很难不怀疑她也有什么金手指。
“你是,重生了?”
原本就是一句试探,许向晚不咸不淡点头,如此干脆的承认直接给她干激灵了:“嗯。”
WC孩子你要不要这么坦诚我还没有准备好!难怪演起戏来如鱼得水,原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后期腹黑霸王花!等等,那自己之前又是灌水又是写字的……
打住!不是,当时整个屋子就她们俩,明明可以反抗,还任由她胡作非为,许向晚该不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吧?!合着有可能给她虐爽了?!
仿佛看出她的尴尬般,许向晚淡淡一笑,给她倒了杯水,慢条斯理道:“我并非愚笨之人,也非善恶不分,自然知晓你先前所行之事是迫不得已,更何况我也未向你透露半分,真追究起来我也无法置身事外。再者,她与你天壤之别,我也不会因这具皮囊迁怒于你,无需担心。”
“那就好。”许非烟拍拍胸脯,长吐一口气,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吓死我了,还以为死定了呢。”
许向晚勾唇一笑,温柔如风过境:“阿姐,我可以继续这么称呼你么?”
“随便你。不过你就这么轻易相信我?就没可能我也是重生,试图欺骗你?”
“世上本就有无解诡谲之事,既然我都能重来一次,为何别人就不能?如此看来,还魂夺舍也并非全为无稽之谈。你既对我坦诚相待,我自然不能缄默不言。而且……”声语顿住,口吻轻松,“不怕你骗。”
防范意识也太差了。
许非烟教训她:“不能这样想,万一我是坏人,你就完蛋了。对陌生人要有警惕心,对家人朋友同样不要掉以轻心,你怎么确保他们不会被人收买之类的?别轻易相信别人,知道不?为了你的人身安全,别不当回事。”
突然许向晚很严肃地看她:“那你会被收买么?”
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许非烟一肚子安全意识迷路了,蒙了半天才回答:“呃,不会吧,应该不会。”
“如此便是了。”许向晚把玩起茶杯,狡黠地笑,“我不会被别人骗,你也不会,还有什么担心的?而且你也承认自己不是她,我选择信,有问题么。”
一番堪称天真的话给许非烟整语塞了,绞尽脑汁思考对策时又听见一句,很随意:“你不是别人,可以相信,也可以骗我。”
许非烟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啊?”
许向晚失笑:“那就因为……你是阿姐吧。”
既然摊牌了,该谈谈剧情和昨晚的东西了。之前她刻意忽略许向晚的问题,就是担心吓到她,不过现在在她面前的可是重活一次的大女主,要拿回一切的!肯定知道点什么!
意料之外,许向晚不知道。
“你是说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袭击了你?”
“我已经让人报给父亲了,东西也派人去追了,就是不知道它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相府,为什么袭击我,幕后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堆问题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干脆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嘴角滑出几滴来。许向晚抬手给她擦了,仍在思考:“目前尚未可知,不知道是否会报到大理寺去,万一去了就麻烦了,必定是牵扯甚广的大案。”
许非烟的心干脆放开:“反正查案不是我们的活,顶多让我去说说经历,保证人身安全才是第一。”话锋猛然一转,许非烟好奇地前倾撑在桌子上,“不过你能说说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么?就重要的大事。”
许向晚抿唇,不着痕迹地游离视线起来:
“庙会,百花宴,秋猎。”
节点大差不差,许非烟一颗心慢慢放下来。
又整自信了。
可另一个念头又情不自禁冒头:既然她快穿,女主重生,会不会还有别人有挂?而且她们不可能按原剧情走,变量更多了,重要节点说不定会被影响直接导致结局变动,所以许向晚的挂只能当参考答案。
这样她对怪物一无所知也不无道理。
并且,她没法完全信任许向晚。
这可是黑化的晚妹妹啊!
“你有什么计划么?”
思路被切断,许非烟回神看她,摇摇头。
“咱们没有宅斗么?过得也太和谐了吧?不太符合我对大户人家刻板印象啊……”
许向晚轻轻拨弄茶碗盖,漫不经心地:“说不定大家的心根本不在这儿呢?”
“什么意思?”许非烟试图在她那张完美面具上找到什么,总感觉话中有话。
见她警觉地一眨不眨,许向晚情不自禁笑出声:“阿姐未免过于敏感,我随口一说闹个趣罢了。”
“是么?”
许向晚叹口气,娓娓道来:“虽说父亲膝下儿女双全,肯定要许韫克绍其裘,可谁人不知父亲对你溺爱无比,必定不会厚此薄彼。许依兰有一技之长傍身,许怀柔又和许韫是龙凤双子,小小年纪就头脑机敏,早学着如何管家,当家主母还是他们生母,如此看来只有我了。如今,知我根底的你还觉得我有必要争这份家业么?”
说罢又自嘲道:“假以时日,我的这位父亲怕是要拿我去联姻吧,到时候府里可真真和平了。”
听过这番言论,许非烟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相府的权力处于微妙的平衡,小姐少爷似乎都对其无欲无求。按理来说,她是嫡长女,现在当家主母符舒容不是她母亲,得为自己争权夺利,原主却对此毫不在意。或许因为她亲娘是便宜老爹早逝的白月光,这副模样与亲娘有几分相似,老爹对其念念不忘而溺爱原主。可许依兰呢?孤家寡人的她为什么不争不斗?难不成真如许向晚所说,人家志向远大,目光早放到别的地方去了?比如进宫经商什么的?当然也不排除符舒容手段高超,已经收买之类。
不过想再多也敌不过一句“不用宅斗”。直接砍了好多剧情啊!就她这脑瓜子,活脱脱某传里下一个一丈红。没人争刚好,万事大吉,她只需要潜心研究怎么避开麻烦。
毕竟快点HE大结局她才能通关啊。
想到这她轻咳拂发:“何必如此悲观?既然咱们摊开了说,我就不会让你被所谓的政治利益牺牲掉。毕竟,咱们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吧?”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放心,我罩你。”
“你,罩我?”
“嗯。”
许向晚转过身,脊背一抖一抖的。许非烟以为她不舒服,急得掰她的肩膀朝向自己,结果眼尖地发现未消失的笑意。
“我认真安慰你,你笑话我?我知道自己很弱,可也是守信的人,有原则的!”
“咳咳,不是。”纤细的手半遮脸,眼里却还盛满笑,亮晶晶的,“我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不信算了。”许非烟作势离开,手窦地被人拽住,扭头对上一张惊艳得不像话的脸,假的气也莫名其妙消了。
许向晚自下向上地真诚望她:“没有,信的。只是担心万一你说话不作数,还不是我吃亏,所以——想找个东西作信物。”
……就是真翻脸不认人,弄个信物中什么用?不过许向晚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身后要生出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忐忑地扫来扫去。既然如此也不好扫了她兴致,只得认命般叹气:
“行吧,什么信物?”
“劳烦阿姐闭眼。”
她乖乖合上眼,下一秒温热的吐息就喷洒在脖颈上,耳畔发丝轻颤。失去视觉,其他感官都变得格外敏锐,左耳垂被指腹摩挲,热得似乎要在指尖间烧起来。
“还没好?”
“快了。”
耳廓也是热气卷绕,许非烟莫名觉得好像被调戏了。
“好了。”
睁眼时就是许向晚毫无破绽的笑容,她狐疑地看铜镜,一抹红强势地闯入视线。许非烟轻抚左耳垂的耳钉,艳丽的红和白皙的指色彩碰撞,莫名缱绻。
“单耳钉?”仔细打量了款式色彩,泛着暗泽,还算满意,“挺好看。”
被不明不白地斜瞥了也不恼,一脸笑眯眯的:“收了信物,就要对我负责啊。”
不过一番话下来她也熟悉了些许向晚有点皮的性子,干脆顺着她的话道:
“好啊,那你搬来和我一同住吧。”
黛眉高挑。
“不是要负责么?”许非烟翘起唇角,真真假假的不清晰,“来和我一起住,方便我时时看着你。”
未等许向晚回答,便擅作主张地替她决定了:“就住雅阁吧,反正空着。理由……调教?”
她甚至加起戏来,轻搔许向晚的下巴,一副入心太深的坏姐姐模样:“过来给我当牛做马,洗衣奉茶,如何啊,二小姐?”
眼神晦暗一瞬,又清明地映着光:“遵命,阿姐。”
许非烟满意地捏捏许向晚还有婴儿肥的脸颊,称赞道:“听话。”
闹完也该走了,临行前趁机眨眼,示意她注意保持人设。许向晚立马唯唯诺诺行礼:“阿姐慢行。”
送走鼻孔朝天走路的许非烟后,小玫探头探脑地从侧房凑过来,很是担忧:“小姐,大小姐没有难为你吧?”
“我倒希望如此……”
“什么?”
小玫没听清,满脸疑惑。
“无事,收拾东西,准备搬地方吧。”
虽说原主娇纵惯了,素来不请安,但现在需要打探情报,稍作思索许非烟就决定去前厅看看。
不出所料,许世天正端端正正坐在主座上喝茶,时不时点头,身旁的符舒容拿了本账本不知在说什么。在她斜前方坐着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神情很是认真,发间的琉珠坠轻晃,小小年纪就隐约有当家的沉稳架势。许非烟猜这位就是幺妹许怀柔,而对方对面的少女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柄细细长长的杆子,正是昨天来看她的许依兰。
扫视一圈,却没见和许怀柔年岁相仿的少年,估计许韫是上学去了。不再犹豫,许非烟一马当先进了门,惊得众人纷纷起身。
“烟儿,你受了惊吓,怎不好好歇息几天?请安之类的琐事你不用来,爹去看你就行了啊。”
“就是啊,烟儿。我听老爷说昨晚你遇上怪事了,可有受伤?要不要请吴大夫来问诊?”
“什么?姐姐昨晚遇到危险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三姐姐,你别凑那么近,没看见大姐姐不高兴了么?”
众人紧张地围了自己一圈,许非烟有点手足无措。她被许怀柔拉着坐下,视线一一扫过充满担忧的面庞,哪怕真假难辨,仍觉得心中暖流汹涌,暗骂昨晚上的自己矫情的要死。
“父亲母亲,我无事。今日想问问那个……东西可抓到了,可否查出什么端倪来。”
他们面面相觑,许世天先开口道:“抓是抓到了,放在后堂,已经绑起来了。要不是烟儿临危不乱,怕是早就灾事不止了。”
“好,我去看看。”
说罢便要去,却被符舒容挡住。美妇人年岁并不大,保养得极好,眼尾藏了几线不易察觉的细纹,腕子上的羊脂玉镯子更衬得她肤白胜雪。许非烟知道她温吞,便耐着性子听她劝完:“烟儿啊,抓住它你的确大功一件,可它实在面目狰狞,怕吓着你才放到你不常到的后堂去。这件事交给我们,就别去看了好吧?”
她明白对方的担心,可不亲眼见证,她无法再自欺欺人相信这是个正常的古言世界。更何况她有预感,水鬼只是个开端,如果她置身事外不管不顾,将来会发生更诡异怪诞的事,攻略难度直线上升。还不如趁早寻找解决办法,争取在难度低的世界成功存活。于是她安抚性地冲符舒容笑了笑:“母亲不必担忧,我倒是想见见这东西长了副怎样的尊容。”
“罢罢罢,烟儿的要求哪有拒绝之理。夫人,方才之事便依你意思办吧。”
许世天很是无奈地招招手,转身冲后堂走去,许非烟赶紧跟上。身后的符舒容若有所思地目送二人,不自觉摩挲起账本来。
“母亲,”小姑娘皱着眉靠过来,压低声音道,“您是想到什么了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要我去看看?”
符舒容坐回去慢慢翻看本子,慢条斯理的模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做好分内之事即可。方才仅提了一句老爷便不愿再说,既无心让我们见,为何逆着他来。”
小姑娘点头:“母亲所言极是,怀柔定谨记于心。”
“我可以回去了嘛,母亲?”秤杆子转到几乎飞起的许依兰终于忍不住出声问,“反正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您和小妹谈的家务事我又插不上手,不如……”
符舒容冲她笑道:“知道你是个耐不住的性子,马上放你走。你前几日不是说缺几味药材调香么,恰好今日得了信儿,已经派人送来了。都这个时辰了,也应该到了……”
“是么?”许依兰眉眼弯弯,秤杆轻轻磕桌角,“多谢母亲啦。”
此时,后堂。
许非烟面无表情地掀开没盖全的白布,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珠,此时正死死瞪着她。旁边的仆从有的忍不住转过脸闭眼,倒衬得她冷静得离谱。视线下移,浅淡的尸斑星点分布在裸露的皮肤上,汗毛倒竖,皮肤肿胀发白,很典型的溺亡。不得不说,她的爱好异于常人,家里摆了一堆猎奇犯罪小说和尸体彩绘图鉴,手机相册悄咪咪存了几千张真实犯罪现场的图片,有红没红的都有,随便一张都是晚上吓得睡不着的程度,偏偏本人还乐在其中。不过她对缜密的逻辑剧情不感兴趣,专攻犯罪现场,只看刺激情节就导致一动脑子就难受,怪的是三观还没长歪,也算一朵正常的奇葩。
“相国大人,此女子虽说是溺毙,身上却有多处淤青,像是生前遭受过非人虐待。脑颅贯穿,腹部受过重击,均是死后伤。口鼻与甲缝的泥沙也并非寻常之物,称作红泥沙,一般用来修饰盆池,只是价值千金,极其难得,大富大贵之家也用量也不多……”
起先还没什么,只是听着听着就感觉有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许非烟抿唇不语,安静听仵作说完。待发言完毕,许世天问道:“此女子的身份还未查明么?”
“启禀大人,此人……”身后的浅语出声,即使在面具遮挡下许非烟也觉得她在看自己,只停顿了几分,“此人名叫落红,年方二六,家境贫寒,年前被爹妈卖到府里,还有一幺弟。属下问过婢女仆从,她同他人和不太来,已经失踪了三天。只是她前些日子说过要回去看望,便都没怎么在意。”
“周娘呢,平常不是她管这些丫头姑娘的么?这么大个人丢了都不知道?”
“落红性格孤僻,不受人注意,况且府里人员冗杂,周娘最近为老夫人忙得焦头烂额,既无人上报也不受重视,自然不知。”
此时急促的脚步愈发近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半老徐娘急匆匆跑来,见面就扑通跪倒:“老爷,是奴婢没管好婆子丫鬟,奴婢自知哪怕是照顾老夫人也不当撂下活,都怪我,您千万不要责怪大小姐啊……”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打起自己的巴掌来,哭嚎半天愣是一滴泪没掉,好一朵低级老白莲,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过听到她提到自己,许非烟眼皮一跳,隐隐约约生出不好的预感。
“关大小姐什么事?”许世天略感意外地追问。
周娘假装吃惊,却带着三分得意望向她:“这……落红是大小姐房里的人啊,难不成大小姐还没和您说?”
目光实质化起来,许非烟垂着眸子似乎更对死不瞑目的尸体来的兴趣浓厚。
“我说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前几日我还见过她呢。”
“啧啧啧,多可怜啊,才十二就……不知道她家里人知道不。”
“估计不知道,据说她爹娘可贪了,当时进府就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两,要是知道自家丫头不清不楚死在府里,不早来闹了。但是你瞅瞅,近来哪有人上门?我堂兄在大理寺,也没听过……”
“诶诶诶,你们知不知道之前她惹了大小姐生气,大小姐说要淹死她呢……”
“不会吧,虽然大小姐性子确实一言难尽,但杀人……”
“怎么不会,说不定……”
剩下的她也听不见了,因为许世天重重咳了一声,语气严厉:“是不是我近来不管事,规矩就不管用了?”
瞬间哗啦啦跪倒一片,仵作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擦着工具。
“父亲。”许非烟平静地开口,血液加速流动涌进大脑,“既然事关女儿清白,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您请允许我协同查案,亲自堵住悠悠众口。”
言尽之余,她一人不漏地扫视过或低头或躲避的仆从,丝毫没有心虚退缩。
“这……”许世天犹豫着冲她笑,半转身瞅着跪倒的周娘,“烟儿,此事诸多蹊跷,况且与你有关,你再参与进来岂不是要落人口舌。放心,有爹在,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受惊了,回去好好调养吧。浅语,好好保护大小姐。”
浅语点头受命。
的确,虽说不是自己干的,但和原主肯定八九不离十。听老爹的语气,怕是要将此事压下,但对自己的信任肯定也大打折扣,言外之意不就是软禁么。毕竟“许非烟”再怎么恶毒此时也还没到杀人的地步,即使惹了原主生气这个侍女也罪不至死,再者失踪三天无人发现,和自己打照面时明显不正常,疑点众多,说不定落红的死另有隐情。
还有周娘,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自己,知道自己是许世天心头宝还敢吱吱歪歪,估计有人指使,但这又和没有宅斗的设定起冲突……
许非烟冷笑一声,对尴尬了半天的周娘道:“管理婢女本就是你分内之事,出了差池自然唯你是问。老夫人那儿不缺人,我倒好奇你为何偏偏这时候跑去照看。”
周娘争辩道:“老夫人于我有一饭之恩,她老人家身子不爽我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只是恰好这事发生在我去看老夫人的时候罢了,再者奴婢也常常去,哪里就这时候了呢?”
许非烟懒得和老油条争论,这种人和泥鳅差不多,浑身溜滑,你明知道她在那偏抓不住她。所以干脆对“最高首领”进言:“父亲,周娘失责之事不可轻视。”
“老爷!我……”
没等她说完,许世天便不容置喙地下了决定:“罚银一月,杖责二十,自去找管家领罚。”
现在周娘倒是真的鬼哭狼嚎起来:“老爷啊,奴婢身子孱弱,二十板子会要了奴婢的命啊!一大家子还等月钱糊口,求您开恩……”
许非烟笑眯眯地打断她,笑得周娘浑身发抖:“不妨事,打死了,再换一个。”
话音未落,就敏锐地感受到许世天探究的目光投来,如芒刺背。
她现在还是恶人人设,说点狠话吓唬人很正常,便宜老爹干嘛用那种眼光看自己。
等许世天对迟来的管家交代一番后,许非烟在示意下跟着许世天来了书房。浅语也要进门时被拦住,只好目送她和许世天两人进入,只是眉宇间的阴霾更重了。
还没弄明白要干什么,身后的门“咚”得被关上了,下一秒脖颈抵上了件冰凉的事物。
“说吧,”不紧不慢坐下后许世天喝了口茶,皱着眉吐出茶叶,抬眼瞅她,“为什么杀她。”
许非烟屏住呼吸,努力忽视随时会要了自己命的银色匕首,镇静回答:“父亲,我没杀人。”
很随意的点点头,银光洇染上红色,血珠滚过紧绷的肌肉。
许非烟谨慎地瞥了威胁自己的面具人,猜测他也是“夜莺”成员。
现在是1v2,对方还能武力碾压,完全没有胜算。
现在只能触发被动技能——嘴遁!只是还没等她张嘴,许世天又轻飘飘抛来一个“重磅炸弹”:“不说无妨,那我换个问题。”
下一秒,许非烟瞳孔骤缩。
“那就说说,真的烟儿去哪儿了吧。”
[小剧场]
许非烟(崩溃挺尸):我的演技很烂么?!为什么来个人就能掉马!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小说漫画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
作者(拍拍头):没有没有,就是你菜而已。
系统(摸下巴):这届宿主不行啊,看来得上报开个暑假宿主速成培训班了。
门外的浅语:阿嚏!有种不好的预感……得加衣服了。
院内的许向晚(努力打扫):等阿姐回来赚个夸夸~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