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霓虹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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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开来，整座城市浸润在紫红色的光晕里。
商增竖起风衣领子，侧身避开一辆疾驰而过的悬浮车。
车轮激起污水，在半空中被力场屏障拦截，化作一片晶莹的水雾。
"啧，上等人的防护罩。"
她轻哼一声，靴底碾过一张破损的全息海报。
修仙爱豆的笑容，闪烁两下，随即熄灭在潮湿的柏油路上。
现在是公元3345年，一个科技与灵气交织的时代，人们在钢铁与光影的夹缝中追逐着永生的幻梦。
商增抬头望向天际，无数悬浮广告屏将夜空切割成碎片。
闪烁的巨大光屏上，一位位拥有无瑕面孔的修士，将最新的科技产品、潮流服饰、修仙秘籍呈现，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全息带货，无往不利。
不利就换，永远年轻。
"最新款筑基丹，情感剥离率仅15%！保留必要的社交功能！"
机械女声穿透雨幕，"现在购买享七折优惠，支持灵石分期付款！"
头顶的广告屏循环播放着，画面里修士的面容美得千律一篇，不那么真实。
街角的自贩机泛着冷光。
商增的手指在【合成咖啡】的选项上停顿片刻，转而看向最上方标价999灵石的【情绪调节剂】。
透明橱窗后，装着彩色液体的小瓶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像等待谁来认领的魂魄。
三辆喷涂着通天塔徽记的悬浮车呼啸而过，车尾的粒子流在雨中拖出虹彩。
商增下意识按住左腕，那里戴着一枚老式机械表。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表盘在车灯扫过时泛起微光，映出上边镌刻的小字：
【道法自然】
车流不息，霓虹闪烁。
整个城市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着向前推进。
远处，通天塔刺破夜空。这座高达三千丈的巨塔，在雷云中依然闪烁。
锇铂为筋筑塔身，钻石星辰砌墙成。
商增眯起眼睛，看见塔顶散发的灵光。
光芒如实质般垂落，在塔基周围形成一圈耀眼的光晕。
身后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缺了条手臂的老乞丐正狠狠地盯着高塔:
"知道塔顶那片云为什么是金色的吗？那是炼化凡人灵根产生的废气。"
商增没有接话。她当然知道这些。
每位太虚境的居民从小就被灌输通天塔的伟业。
通天塔，由远古时期的大乘修士联手建造，融合了天地间最为精粹的灵气与法力。它矗立于世界的中心，巍峨耸立，伸手好像就能触及天际。塔身流光闪烁，一砖一瓦都蕴含无尽奥秘。
而塔顶，更是传说中的神之领域。
掌权者利用通天塔提供的无尽资源，在塔顶建立了名为“天上神国”的乐园。
这里四季如春，这里灵气浓郁。
这里是权力与欲望的巅峰，
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应许之地。
这个时代，修仙已不再是传说中的孤寂清苦，隐士修行。而是通过基因编辑、纳米技术和灵气灌顶等手段，迅速提升体能和寿命。
这些并非没有代价。
随着灵气的注入，修行者的身体日益强大，情感和人性却渐渐被磨损。
起初，可能只是情绪波动的减弱，对世俗的喜怒哀乐变得漠不关心。
渐渐地，变化深入灵魂，思维开始变得守成，人慢慢的只关注于自身力量的增长与欲望的满足。
修行者的情感和人性渐渐被抹去，化为一片荒芜。
最终天外飞仙，或者化为天魔。
商增的思绪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街对面的全息广告突然切换成紧急通告：
"第四十八区出现非法聚集，请市民绕行。"
"重复，第四十八区……"
通告突然扭曲，画面变成晃动的街景。
无数手臂高举着发光标语：
【修仙？修的是人血馒头！】
【他们抽干我们的灵根，去浇灌天上的花园】
【当最后一个凡人化作灵气，通天塔将饿死云端】
画面晃动，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突然扑到镜头前，他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绿色，笑的满怀恶意。
画面戛然而止。
商增加快脚步，转过三个街区。
便利店的门铃发出古董般的声响。
柜台后，店员抬起憔悴的脸，手腕上的灵气监测环正发出急促的蓝光。那是底层修士的标志，提醒他们及时上供灵气。
"要什么？"
他说话时，下颚的植入体微微闪光。
"咖啡。纯的。"
店员僵硬地笑了笑："现在哪还有纯的，都掺了镇定剂。"
他递来的纸杯上印着通天塔的广告：
【加入灵根共享计划，月供最低只要996】
走出店门，商增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震动。一架隐形无人机正掠过楼宇间隙，机腹扫描仪来回伸缩。
她迅速拐进一条窄巷。
风衣擦过墙角的瞬间，苔藓突然亮起荧光，在她身后留下一条发光的印迹。
此时，通天塔的顶层，十二位掌舵者正围坐在环形会议桌前。
他们是世界的掌舵者，自诩各行业的精英。他们建立天上神国，他们久居通天塔之巅，他们俯瞰着这个由他们亲手塑造的世界。
会议厅内，全息投影在中央悬浮，显示着第四十八区暴乱的实时画面。
"必须立即镇压。"
梅迪的机械指节敲击着琉璃桌面，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作为神国尘世代行者，他右侧的义眼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
"暴民们已经开始破坏灵气输送管道。"
全息画面中，愤怒的人群仍高举着发光的标语:
【他们抽干我们的灵根，去浇灌天上的花园】
【当最后一个凡人化作灵气，通天塔将饿死云端】
"把资源分给这些蝼蚁？"
有人嗤笑，"不如开启新的小世界通道。"
"上次远征带回来的资源，足够维持神国运转三十年。"
这是当权者维持统治的惯用手段。
他们化身域外天魔，对其他小世界进行无情的掠夺。也将无数生命推向战争的深渊。
贺兰心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作为唯一保留饮茶习惯的掌舵者，她淡淡说到："上个月又有三个小世界枯竭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们这是在吃子孙饭。"
梅迪的义眼转动，调出一组全息数据："既然如此，那就提高底层修士的抽灵比例。数据显示，女性修士的灵根稳定性比男性高出23%。"
会议室外，暴雨愈发猛烈。
商增站在巷口，看着雨水顺着通天塔表面的沟壑汇聚成溪。塔底的排水口汩汩吐出暗红色的液体，很快被雨水冲淡。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话：
"修仙，不该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霓虹夜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