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男嫂子》MoonDancer月上舞者

162、阿什那VS武毅成

　　檐角铜铃轻响，浮尘在斜照的光柱间游弋。
　　清风徐入庙宇，细察木构遗珍，触摸那些蚀痕斑驳。
　　他抚过几处雕纹，那些缠绕的莲蔓已被蚀去了几寸，记录之后抬眼又见武神像的一侧甲叶上有道裂痕，类似的裂痕也在两个神兽上出现。
　　“武兄请看，这莲纹边缘蛀蚀，需取硬木按原纹路补刻，以‘斜刀浅剔’的技法，使新旧木纹相接，而那甲叶裂缝可用鱼鳔胶调和木粉填补，外覆松烟作旧。若用苎麻布衬底，更不易再裂。”
　　武毅成听清风说完便点头问，
　　“需采买何物？”
　　清风思忖道，
　　“需要纹理相近的柞木六块，细苎麻布四尺，鱼鳔胶两罐。”
　　于是，二人便去了坊市，喧嚣之中，几个蛮人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武毅成不动声色地脚步微错，高大的身形便如展开的羽翼般将清风庇护其中。
　　“来盯你的？”
　　他垂落的目光停留在清风挑选木料时露出的那截后颈，只觉在日光中白腻得晃眼。
　　阳光漏过清风密长的睫羽，在他白净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影。
　　他摸着木料纹路的手指顿了顿，淡声道，
　　“无妨，谅他们也不敢在闹市滋扰，何况还有武兄在。”
　　武毅成唇角微挑，肩背都不自觉地挺直几分。
　　在他随手拨开一个胆大靠近的蛮人后，状若无意道，
　　“阿什那似是对你相当执着，盯梢的人自你入府就没断过。”
　　他说得虽是事实，内里却有些玩味。
　　“我与他许是误会大过仇怨，然具体如何我却记不清了。”
　　清风瞥视的目光如刀般掠过几个蛮人，虽不惧他们来硬的，却也不得不防他们来阴的。
　　“阿什那应非是来寻仇报怨的，听闻他至今未娶亲，却执着寻一人。”
　　武毅成的语气带了几分探究，目光透出的关切却不作假。
　　清风垂眸，将先前说与何心莹的话又重述了一遍，却像极力撇清似的。
　　武毅成目光微沉，
　　“听闻前些年太子以细作罪名拿他下狱，一遭大刑滚过险些交代了小命，他只交代是为寻一人。说来也巧，去年我请他去衙门喝茶，他还是口口声声说要寻人，逼问后才说是寻那个与他拜过长生天的可敦 ……我只是好奇，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武毅成盯着清风微微颤动的睫毛，发觉那人失神了一瞬，半晌才转移话题似的问，
　　“……大刑？他可是得罪过太子？”
　　武毅成见他有意避开前话，却也不急，只顺着答道，
　　“说不准。只听闻太子有位乌恒挚友，被先王剜眼割舌，暴尸旗杆……而阿什那与那王曾是有些交情的。”
　　清风的指节一卷，
　　“手段如此狠绝，莫非那人曾触怒先王，故以此法警示部众？”
　　武毅成略略回想道，
　　“据说那少年是为太子背叛了先王。收复王权后，太子随军亲去乌恒，千里负尸归，硬是将那人尸骨埋进了东宫的老桂树下。太子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想来是迁怒于阿什那，随意寻个由头就抓了，吓得那人死里逃生后再没敢踏足京城半步。”
　　清风虽有些同情阿什那，不过却也打趣道，
　　“难不成要我全家搬去京城，才能甩开他？”
　　武毅成一听，立刻皱眉，
　　“跑那么远作甚？你带家人来我的尚阳郡，看哪个蛮子敢来闹你！”
　　清风轻笑，顺着他的话接道，
　　“倒是个好主意，到时候可要仰仗武兄了。”

　　武毅成心头一喜，甚至已经在盘算府上哪间房最适合清风住了，却见那人脚步轻快地又去隔壁摊子挑木头了。
　　买完木料，武毅成便让手下送去了武神庙。
　　次日晨光铺散，二人踏入庙门时，却见阿什那斜倚廊柱，指尖转着一串紫檀佛珠。
　　武毅成脚步一顿，眼底寒意骤凝，
　　“你来作甚？”
　　阿什那挑眉一笑，恰似桃花展瓣，
　　“怎么，这武神庙就只许你们大乾人拜？”
　　清风嗤声，
　　“你想拜也非是不可，可这武神刀下斩的却是蛮人头颅。”
　　阿什那指尖停住佛珠，棕绿色的瑞凤眼中泛出几分痞气，
　　“清风此言差矣。这武神斩的是乌恒人，虽同居草原，可我们狄戎人却助大乾剿灭了乌恒先王，扶植的新王还是与大乾达成盟约的狄戎人。”
　　“少跟他废话了，愿意拜就由他吧。”
　　武毅成一把拽住清风手腕，带人就往庙里走。
　　阿什那见状，长腿一迈也跟了上来。
　　“你跟着做甚？”
　　武毅成侧身挡住他，语气不善。
　　阿什那摊手一笑，
　　“神像在内，我总得先进去。”
　　说罢，他还故意将目光越过武毅成肩头，冲清风一笑。
　　清风别过脸，只当没看见。
　　几人到一堆拆下的莲纹木雕前，武毅成俯身摸了摸木料上的蛀痕，
　　“今早木匠按你说的拆下来了，接下来怎么修？我帮你。”
　　清风连忙摆手，
　　“这粗活怎劳武兄动手？”

　　“可木匠们都歇晌去了，若是锯木的粗活，我倒是能帮把手。”
　　武毅成语气自然，脚下却不动声色地挡开了阿什那试图靠近的脚步。
　　阿什那眯起眼，目光在武毅成与清风之间打了个转，什么木匠歇晌——分明是那人刻意清场！而那人望向清风的眼神，怎么看也不能说是清白！
　　于是，他忽的嗤笑一声，
　　“想不到王爷对木工倒是热心。”
　　武毅成头也不回，只撵人道，
　　“要拜神去正殿，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阿什那一派散漫道，
　　“不急，我可不想拜神时被锯木声打扰。”
　　清风对两人的争执渐渐充耳不闻，他单膝点地俯身检视木雕，修长的手指沿纹路游走，晨光在他低垂的羽睫和玉白的颈线上碎成金箔。
　　武毅成与阿什的目光慢慢凝在那张专注的俊颜上，便是自动噤了声。
　　清风忽而抬眸，眼尾扫过武毅成，
　　“祭祀在即，那就劳烦武兄按我标的线锯木吧。”
　　语落，他便拿出刻刀，指尖在新材上滑过点，利落地做起标记，腕骨在晨光下透出白瓷般的质感。
　　见武毅成故意闪下上身锦袍，阿什那的嘴角不由一抽，暗骂这厮嘴上说是干粗活却偏穿锦袍，分明就是蓄意晒腱子肉吧？！不就砍个木头吗？需要把腰腹扭得那般骚吗！勾引谁呢？！
　　他气鼓鼓地瞧着，锯木时，武毅成的上身绷出了块垒分明的肌理，动作硬是像舞刀弄枪的架势，看得阿什那眼疼，而当他看清风的视线居然真就停留在那人身上时，立马也亮出一身精壮，赌气似地道，
　　“人多干活快！一起吧！”
　　“谁要跟你一起？！”
　　武毅成立马射来一道冷光，
　　“修庙不需外人插手，去拜你的神。”
　　阿什那嘴角一扯，眼底浮起三分挑衅，
　　“忽就不想拜神了，倒想来求个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