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卷一 番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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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对虞柒人物生平和祁煜视角的一些补充，有私设，内容略多，各位慎入）
冷是虞柒对于世界最早的感受之一。
虞柒遇见祁煜之前，叫余夏，她在哪里，都被“余下”。
大雪纷飞的冬季，街上人迹稀少，灰色马路上落满了雪，路边的树是白色的。
堆满垃圾的桥洞下，一个女孩身着单薄的衣物披一条发臭发黄的破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好像比刚刚要暖和一点了。
女孩刚满五岁，明眸皓齿、皮肤白皙，与小麦色皮肤、长相寡淡的一家人站一起有几分格格不入。
她是这家里的第四个孩子，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一周前她在家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女孩虽小，却能隐约感觉到她在家里是多余的：哭的时候不会有人哄，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
只是当听到只有她不能继续去学校时，就像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曾经憋回去的泪水彻底决堤：“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读书……我要读书……”
他们对此视若无睹，有条不紊收好了家里的行李，破例给她和姐姐们买了好多零食，分到自己那份后，余夏舍不得吃，抱着零食入睡。
再醒来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她当时什么也不懂，从床上爬起来就抱着零食光脚冲出门，跑到街上嚎啕大哭寻找他们……
然后发生什么她不记得了，也许是大脑记忆在保护她吧。
寒风瑟瑟，余夏裹紧身上那床破被子，这样似乎不怎么管用，好…冷…啊…冷…余夏苍白的嘴唇不住打颤，寒意钻入骨髓，刺得身上一些许久未处理的伤口钻心的疼。
所以冷是一种痛觉吗？成年后的余夏也就是虞柒，常常这样怀疑。
余夏很快被警察发现。
“小妹妹，你当时说你要等你爸妈和姐姐们回来……他们……”警察其实联系到余夏的家人了，对方拿出亲子鉴定说余夏是他们捡来的，如今他们连自己女儿都养不起了，更别提养这个拖油瓶了。白纸黑字做不了假，警察不忍心告诉余夏真相，思及此略微闭一下眼又睁开，勉强挤出笑容对余夏说，“所以叔叔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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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福、利、院。”余夏仰头往上看，读出这几个字，声音脆生生的。
“好聪明！”警察毫不吝啬地夸她。
余夏消瘦的小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小猫一样乖巧地跟在警察身后进去福利院。
这之后的十几年，余夏能吃饱穿暖，并且终于能读书了，她对这些很满足。
余夏读书很厉害，常年包揽学校第一的位置，同为福利院的另一个男孩总是考不过她。
不满、嫉妒、怨恨……这些阴暗的情绪在男孩心中悄然滋长。
终于有一天，男孩被这些情绪彻底吞噬。他站在昏暗的夜色中，举了一个火把，熊熊燃烧的火把在黑夜中晃动着明亮的火焰。
余夏半夜起床上厕所经过窗边，随意往外一瞥，看到一个人影举着一团跳动的东西，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冲出门外，一边大声喊：“——快来人啊！”
福利院楼房里的灯依次点亮，男孩见状慌张丢掉火把，逃入黑夜中。
那夜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火警声、救护车声、人们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余夏不停冲进火场中救人，直到自己身体支撑不住后彻底晕过去。
醒来后，她第一时间问守在她床边的院长妈妈其他人有没有事，院长妈妈告诉她：“因为火情发现得早并且及时得到控制，所以除了几个跑得慢的轻微烧伤外，大家都没什么事。”
余夏躺在病床上才彻底松一口气，她看到院长妈妈还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就问：“那我怎么还是感觉妈妈有些不开心呢？”
被她这么一问，院长没绷住，泪水夺眶而出：“……房子都被烧了……”
余夏从病床上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双手抱住院长妈妈。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门外护士的声音一同钻进来：“她需要静养……”
孩子们没听进去，推开门一下涌进去纷纷跑过来抱住院长和余夏。
护士看清病房的情况后，音量低下去，叹口气放轻声音提醒：“我过会再来换药吧……”轻轻带好门去配药。
有些小的孩子看到院长妈妈在哭，也忍不住哇哇哭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则默默流着泪。
余夏感觉到此刻这些人的心都靠得很近，从进福利院以来没怎么哭过的她也忍不住流泪了。
“警察已经抓到他了。”院长收拾好情绪，安顿好那群年纪脚小的孩子们后，告诉余夏这些大孩子们这事。
不用说名字，余夏等人也知道院长妈妈说的是谁。
可当务之急是需要钱重新修建福利院，虽说上面会拨钱下来，但还有些正要高考的孩子们也需要复习的地方和买资料、吃饭等必要支出。
余夏今年快要高考了，因此她身体一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打算自己出去挣钱，其他和余夏的同龄孩子们也是这样想的，院长有些犹豫不决，在余夏的劝说下还是松了口。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您放心吧。”余夏向院长保证。
没什么商家会雇一群童工，于是余夏带着这些人在人来人往的港口附近转了好几天，工作的事还是没什么着落。
“不然我们分成两队去找吧。”一个短发女孩提议。
余夏略一思索，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定好见面地点后就同意了。
下午这些人按计划聚在附近公园，短发女孩为首的那队带着两男一女一起走过来。
那行人走近，短发女孩一脸笑意向余夏介绍这三个人：“这是谭哥和他弟弟、弟媳，他们说自家游轮正在大量招收服务员，每天100元，日结。”
闻言，余夏只是礼貌地对这三人微笑一下，道一声“失陪了”就拉着短发女孩到一边去商量：“这些人哪碰见的？”
“港口那边。”女孩答。
余夏回头就见那三人用打量羊群的眼神端详着自己和自己的伙伴们，她看向短发女孩，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这些人不太对劲。”
“他们说现在就去游轮那边的话，可以支付我们一天的工资。”短发女孩回答。
余夏看到一部分同伴眼神有些松动，让人支开那三人，出言对大家道：“我和小陆先去看看，你们留在这等我们。”
“凭什么？”
“你不会是想自己偷偷背着我们多拿点钱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也要去！”
人群中原先就看余夏不顺眼的几个人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反驳她。
“那好。”余夏很清楚如果不带这几个刺头的话，他们会煽动所有人一起跟上去，到时候出点什么变故就不好掌控了。
余夏安排好这边后，带着小陆和那四个刺头跟着谭哥等人走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到达港口，这个点很多人出来看海上落日，因此有些巡逻警察来来往往穿梭在人群中。
“你们可以进去看看。”谭哥弟媳站在巨大的游轮面前，向他们热情招呼。
余夏拦住要往前冲的四个刺头，走在小陆面前，试探着走进去，刚踏进去一只脚就感受到不安的气息，本能告诉她有危险，她一把推开小陆，大喊：“是骗子！快逃啊——”
余夏刚喊出口脚下就被一阵强力拉进去，谭哥为首的三人凶相毕露，取出电击棒要围住小陆等人。
小陆毫不留情地朝着谭哥命根子踹过去，收腿站直后肚子被另一个男的狠狠打了一拳，疼得小陆一时没稳住身形跌倒在地，她迅速扭头冲后面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那四个刺头破口大骂：
“草你大爷的！你们倒是帮忙啊！”
那四个刺头被骂醒，一个上前拉走小陆，另外三个不要命一样冲上去干架。
那三个中年人终究是不敌这几个常年打架斗殴、长得人高马大的高中生，哪怕电击棒在手，也被揍得连滚带爬。
“快救小夏啊——！”小陆捂住肚子，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喊。
警察很快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游轮那边立马又走出几个壮汉，拎小鸡崽子一样将那三个中年人拖到游轮里。
那些壮汉还打算抓小陆几人，这个当口警察已经赶过来了，甲板上出现一个外国人，叽里咕噜喊了一句什么，那几个壮汉迅速收手返回游轮。
“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救人啊！我朋友还在上面！”小陆脸上痛得皱成一团，弓着腰大喊，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呜——”一声悠长刺耳的汽笛声后，面前这艘庞然大物动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小陆真的要急疯了，她脚下跌跌撞撞往港口那边跑几步，疯魔一样想跳进海里拉住游轮，被那四个刺头和警察拦下来。
“这艘游轮启航后出了港口就到公海了……”警察调取游轮信息后，有些爱莫能助地告诉小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陆原地抱头痛哭，四个刺头也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夏姐她……还会回来吗？”
“刚刚那艘游轮很可疑，大概率是干非法勾当的，船上应该还有其他人，我们警方这边会全力追查的……只是希望你们同伴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警察调取了这片地区近期失踪人口档案后初步做了这个推断。
那几个刺头闻言，眼泪彻底憋不住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声擤鼻涕，哽咽着说：“我、我们夏姐可是最牛的，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也相信小夏……在此之前我们要肩负起平安福利院的重建责任，这样她回来时就能舒舒服服享福了……”小陆哭得眼眶通红，站起来带着这几个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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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夏是被混杂了汗臭、腐烂生肉、浓重血腥味等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特别难闻的味道熏醒的。
余夏睁开眼，目之所及是漆黑一片，耳畔各种声音绕着她窃窃私语。
她听到这些人有说中文的、英文的还有她听不太懂的外国话的，期间一直听到一种低频连续的轰鸣声。
在被人拖进游轮时，余夏刮到地上的碎酒瓶上，她摸到自己衣服裤子上出现许多不规则的破洞，因此有些冷，又检查了一遍全身上下，所幸身上没什么地方伤到。
她从那些中文和英文对话中大致推测出自己是上了一艘人口买卖的船。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余夏面前的门完全推开，黑暗中出现了刺眼的光亮。
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眼神冷酷地扫视房间内一圈，余夏趁机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环境：
有人缺胳膊短腿地蜷缩在角落，上方盘桓着黑压压的苍蝇；有人身上一片黑黢黢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还有些人浑身上下都是汗，流出的汗在光线的照射下油光发亮……
在这些人当中她还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以谭哥为首的两男一女在离她右边一个手臂远的地方挤成一团。
过会，门边其中一个壮汉朝余夏这边走过来，一把拖走谭哥，周围人事不关己注视这一幕，他脸在地上摩擦着被拖远，嘴上着魔一样连声大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在地上留下一串鼻涕眼泪。
“砰！”一声巨响，门关上了，又是一片漆黑。
看来不只是人口买卖，这群人还会杀人。余夏又得到一个信息，支起膝盖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眼睛暗适应的过程中，余夏感到有人踢了下她左腿。
“你是华国人。”说话者一口流利的中文，听声音是中年女性。
余夏装没听见，对方又踢她一下：“你是有办法出去吗？”
余夏皱了皱眉，不想说话。
“这里每天有一次上厕所的时间，虽然会被很多人监视，但可以趁机溜走。”中年女人凑到余夏身边来，不知道窸窸窣窣在捣鼓些什么，只听见“嗤——”一声，一根拇指高、满是烛泪的蜡烛被点燃。
余夏在晃动的烛火中看清这人就是骗自己上船的那女人，她面上表情很淡地盯着这人。
女人脸上现出一丝歉意：“骗你是迫不得已的，不然的话他们就会从我下手。”
“我是看你刚反应很快，现在也很淡定，才告诉你这些的。”女人凑近余夏，压低声音告诉她，“过几个小时就到晚上了，到时候我去拍门，然后你就说你要上厕所。”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女人道，“那到时候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到晚上，中年女人果然拍门后告知那群人自己要上厕所，被带出去一阵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她回来后又凑到余夏面前，有些得意：“我没说错吧！”
余夏问：“理由，帮我的理由。”
“华国人不骗华国人。”女人信誓旦旦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相信我？我这可是为了救大家啊！”
余夏微微点头：“你待会和我一起去。”女人神色有些许不自然，还是应下来。
这层甲板位于游轮最底层，此时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海上明月高悬，夜晚的海洋是深蓝色的，海面上波涛汹涌，海风不时卷起一个大浪冲到甲板上。
余夏在一群壮汉的监视下跟在那女人身后，一边走在甲板上一边静静观察周围环境。这时，走在前面的女人对壮汉说了一句话，余夏立马意识到不对。
女人这时说的是外国话，她话说完后，周围的壮汉环顾四周后，用露骨的眼神盯住余夏，不断逼近。
“你骗我！”饶是余夏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很愤怒。
女人冷笑道：“那当然，我又不是华国人。拿你换我多活几天，自然是很划算的。”
余夏闭一闭眼：早在五岁那年就该明白的，不要再相信这些人了。
余夏一步步后退到栏杆上，退无可退，身后是一整片望不到尽头的大海，海浪正“哗哗”拍打甲板，有些落在余夏脚背上，夜晚海水冻得她一颤。
面前几个壮汉近在咫尺，身后这片深蓝色海洋深不可测。
余夏半个身子靠在栏杆外，突然她望向那女人，脸上现出奇异的微笑：
“你知道华国有句古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话落，一大朵海浪猛烈撞在甲板上，“扑通——！”一声，余夏消失在海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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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海水包裹住余夏，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下沉……
这些年来痛苦、欣喜、悲伤等等各种情感强烈的时刻在脑海中一齐迸发出来——我果然还是好想、好想、好想活下去啊，余夏只剩下这个念头。
啊，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间竟有一种惊人的熟悉感，像回到胎儿时期。
嗯？余夏快要闭上的眼睛瞥见一缕耀眼的火光，接着她感到自己唇畔落下一个湿热的吻：呼——能呼吸了！
余夏在海水中缓缓睁开眼，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近在咫尺，上身是人类男性下身是一条漂亮巨大鱼尾的生物将她圈住，余夏加深这一吻，那双美丽的眼睛猛地睁大久久注视着余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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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蒙长老一直在催促自己尽快找一个人类信徒，祁煜今夜才找到机会出来透口气。
面前这艘游轮真是巨大，人类竟然能造出这样的钢铁巨物，祁煜跟这艘游轮保持一定距离，静静观察着。
最底层甲板上站了几个人类，似乎在交谈些什么。他潜在海水中，饶有趣味地观察这一切。
其中一个女孩穿的衣物破烂得垂下来许多布条，她突然跳下来，大大小小的布条随风飞扬，如一只无畏的飞鸟一头扎进海洋中。
祁煜被女孩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稍微游开一段距离保持观察，他看到女孩落水后，生命力在她身上迅速流失。
[好想好想好想活下去啊！] 祁煜听到女孩来自灵魂的欲望，轻叹口气，朝女孩游去……
“是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余夏醒来后，好奇地看了看周围。
那条美得不可方物的人鱼抱臂立在余夏旁边，嘴唇有些肿：“我叫祁煜，这里是利莫里亚。”
“是传说中那个失落的国度吗？”余夏自言自语嘀咕，“这世上竟然真有美人鱼，还是超美的男美人鱼！”
“那个，咳、咳咳，我能听见你在说说什么。”祁煜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出声提醒。
“哦。”余夏没太大反应，想到自己应该是因为对方的吻现在才能在海里呼吸的，收起多余的表情问，“你救了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信徒。”祁煜认真地说。
“我愿意成为祁煜的信徒。”余夏立马干巴巴说完这句话，问，“就这样就可以了？”
祁煜认真强调：“我要的不是那些表面功夫，我要的——是你灵魂深处的信仰……无论潮涨潮退，还是日升月落，你都要只想着我，只相信我。*”
余夏闻言略微蹙一下眉：要她一个从来没有信仰的人成为谁的信徒——这可太难了。
“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余夏和祁煜商量，毕竟他救了自己，没道理连这个要求都办不到。
“不必勉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祁煜突然凑近余夏，漂亮的双眸注视着她。
余夏心跳漏了一拍，错开眼神，她有些不敢和自己即将要信仰的神对视，紧张得有些结巴起来：“余、余夏，夏天的夏。”
“很好听的名字，听说人类世界里，盛夏是很多美好故事发生的季节！”祁煜真诚夸赞。
不是的，余夏是被“余下”的意思，但还是谢谢你这样说。余夏心里默默纠正，视线触及到祁煜亮晶晶的眼睛时，眼眶有些热：原来这个名字是很美的啊！
“一起去神殿最高点看落日吗？”祁煜笑吟吟向余夏发出邀请，“那里能看到很美的风景。”
“好。”余夏犹豫一下，视线触及到祁煜的笑眼后，一口应下。
去神殿的一路上，余夏紧紧贴在祁煜身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她看到和祁煜擦肩而过的人鱼们满眼是笑看着这边。
一直以来有点社恐的余夏一下面对这么多人鱼，紧张得要命，手有些微微发抖，轻轻拉住祁煜衣角：“……那个，为什么他们都看着我们这边啊……”
“可能因为没怎么见过人类吧。”祁煜任由余夏抓住自己衣角，转过去对大家道，“各位，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明明祁煜年纪不算大，但余夏感觉这里的人鱼们很听祁煜的话，祁煜像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答：“海神，我是海神。”
余夏闻言轻轻叹口气：“获得大家多少的信任，也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吧。”
她想起福利院的那些伙伴们也非常信任自己，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余夏有些惆怅。
两人一路聊着天走到神殿最上方的建筑上，并肩坐下，往下看整座城光线渐渐暗下来，最后一缕光从鲸落城悄悄落幕时，莫名有些英雄主义般的悲壮。
祁煜告诉她，神殿中的“火种”给利莫里亚带来光明，他作为最后一代海神，需要得到人类的信仰才能成为真正被认可的海神，获得守护利莫里亚的力量。
“所以你才需要我的信仰。”余夏恍然大悟，又拍着胸脯保证，“祁煜，我会努力成为你的信徒！”
“……还有，说起来其实我名字的含义是剩下来的意思。”余夏之前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今天看着祁煜专注的侧脸，她突然就很想说一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不如换个名字？”祁煜转过头和余夏对视，提议道。
“是的，我一定要换个名字……就是换什么名字呢……”余夏认真思考，余光瞥见祁煜，顿时豁然开朗，“从今以后，我就叫虞柒！”
祁煜细细咂摸一下这名字，片刻后眉开眼笑起来：“叫虞柒啊……很美的名字。”
“那肯定。”余夏，哦不，是虞柒也被祁煜的喜悦感染，笑得眉眼弯弯。
……
这之后，祁煜时不时来找虞柒一起出去——去人类沉船中冒险，搜罗出一大堆来自人类世界的小玩意；跟着水母海星一起玩，就是有时候不留神会被水母哲到……
鲸落城中心图书馆外，来往的人鱼们大多手上捧着一大叠书，有少部分是乘坐巨大的贝壳车或海兽过来的。
祁煜、虞柒、阿藻等人在图书馆外面，只有虞柒是穿着鞋子（在沉船探险时找到的），鲸落城的人鱼们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祁煜、虞姐姐，你们还记得明天学城老师要检查课业这事吧。”阿藻提醒他们。
站在一旁的蓝发少年略有些委屈问：“阿姐，你怎么不问你阿弟我完没完成课业呢？”
“你是和我一起完成的，我可不是七秒的记忆啊！”阿藻轻轻敲了一下阿螺头顶，抱臂笑道。
“明白……其实我课业早就完成了。”祁煜又扭过头，嘴上挂着笑问，“虞柒，你课业呢？”
这三人眼神关切地望向虞柒，被三张好看的人盯着，都搞得她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了：“……差不多，就是有些利莫里亚文字我不太认识……”
祁煜、阿螺、阿藻连忙游过来，纷纷表示可以帮忙。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虞柒在利莫里亚每一天过得很开心。
“阿姐，你发没发现，虞姐姐比刚到利莫里亚时笑容要多了很多啊？”阿螺望着一个方向，突然发问。
阿藻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美丽的珊瑚丛附近，虞柒和祁煜正在逗一群小鱼，两人不时哈哈大笑。
“是啊，真希望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啊。”阿藻感慨。
……
“火种”将明将灭那天，她在海洋中的气息也越来越弱——这是祁煜生平最绝望无助的一天之一。
在这之前，虞柒已经与自己签订了契约，在神殿面前，祁煜久久注视着眼前人，她许下“我永远也不会让祁煜等我”的诺言……
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火种”熄灭，往日的美好祥和不再，哀鸿遍野，深海好长一段时间犹如囚笼一样暗无天日……后来人们不知道海神做了什么，“火种”再次被点燃，海神带领大家重建利莫里亚，只是此后再没有见过跟在海神大人身后的人类女孩了。*
祁煜是利莫里亚的海神，也是虞柒唯一信仰的神明——可如今神明怎么也找不到他那唯一的信徒了！
于是神明从深海走上岸，披上凡人的皮囊，不动声色寻找信徒。
初到人类世界，祁煜适应得很慢，还要处处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一想到她有可能就在自己周围生活着，顿时就感到充满了希望。
生活在人类世界，祁煜接触到绘画，于是他用画笔表达自己的情感并迅速在画坛掀起一场猛烈的风暴，他被人们冠以“画坛新锐”、“天才艺术家”等称号，一时间各种邀请函纷沓而至。
祁煜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他满世界采风、找她。
在一个平凡的夜晚，祁煜在海边感受到了她，祁煜发现她似乎不记得那些事了，所幸契约还在。
没关系，那就当重新再认识一次吧。
调查清楚虞柒目前的身份和作息后，祁煜接下她工作地点附近大学艺术系教授的聘书，夜夜守在那片她散步的海洋中，遥遥注视着她。
一个盛夏骤雨后，海滩上的人都跑开躲雨去了，祁煜潜在海中远远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海滩上淋雨。
海水在暴雨中往上涨，祁煜尽量控制着海滩边的海浪，只是令海水卷起一些白色浪花去提醒她快点去躲雨。
可这个方法似乎不怎么奏效。祁煜就冒着大雨浮在海面上，远远地陪着虞柒。
等太阳快要落山了，她才打算回去。目送着她孤单纤细的身影，祁煜猛地潜入海水中，一瞬间出现在沙滩上——他决定了，就是这一刻，他要向他那失去记忆的爱人呼救：
“你能帮帮我吗？”
她转过身来，海风亲吻她脸颊，月色如此美丽，虞柒一步步走向祁煜，祁煜心中道：
[好久不见，我的爱人。]
[这次抓紧后，就别再把自己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卷一 番外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