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日落之前》酣想

30、你倒是很了解他

　　自从那一次之后瞿听白的电话再次变成打不通的状态，单成双也没有再找到他的踪迹。

　　在这之前——也就是单成双母亲去世之后，为了找到瞿听白，他请过私人侦探跟踪过傅培、沈易甚至瞿听白他爸妈的，但是整整两年都没有任何消息。

　　为什么是这一天，沈易拨通了这个电话，而单成双也是在这天过后的凌晨拨通了这个一直沉寂的电话。

　　单成双难得在没工作的时候起了一个早床，客厅的落地窗外却还是阴雨绵绵，原本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

　　卧室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相框里的照片是那一年在滨江公园的湖边拍的，单成双发现这居然是他们俩个唯一的合照。

　　那天是九月二十三号，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既不是瞿听白的生日也……

　　不对，九月二十三号的农历是八月二十二日，是……他自己的生日，他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连他似乎都快忘记了。

　　手机铃声打破宁静，单成双看了眼来电——陈闻元，接通电话后的一瞬间听筒里传来急匆匆的声音。

　　“单经理！出事儿了！对了，你回公司的时候记得走侧门！”

　　一个美好的周末就这样被打断，单成双倒是习惯了，他套上衬衫，穿上熨好的米白色西服，搭配纯黑领带，熟练地驱车去往公司，雨居然停了，连日光都开始出现，看样子是要阴转晴。

　　“现在正门已经被记者堵了，我长话短说，上个月咱们技术部被裁了一个姓何的员工，他今天突然跑到公司门口喊冤，说有个单经理经常压榨他，各种添油加醋，还说什么有录音有证据，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

　　单成双边走边将西装外套的纽扣扣上，步伐匆匆，微微气喘，问：“公关部来人了吗？”

　　“还没，但是……傅总来了。”陈闻元跟上男人的脚步，语气凝滞。

　　单成双皱着眉头，心里斟酌着，姓何的人，他一时没想起来。

　　“傅总在哪儿？”

　　陈闻元伸出手朝上指了指，压着声音说：“你办公室。”

　　两人进入电梯，陈姓男子终于喘上气，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口：“最重要的是那个录音里你的声音不像是假的，而且拿去做了ai鉴定，确定了是你的声音。”

　　“录音什么内容？”

　　“我也不太清楚，是傅总第一时间截下来的，他让我把你叫来就是要当面说。”

　　单成双颔首没再开口，两人一起出电梯，陈闻元很识相地跑回自己的工位，不再跟着单成双。

　　男人第一次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却不敢直接推门而入，他深吸一口气，又理了理衣服，办公室内突然传出一声：“进来！”

　　单成双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他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周遭气压极低，“傅总。”

　　傅总转过身来，挑眉一笑，单成双也回笑，微微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接着立马解释说：“那个员工偷窃公司机密，当初为了找证据做了个局，管理层念他工作十多年便没有起诉他，没想到被他当成了把柄。”

　　他不理解，这种事情也不算多难解决，更何况那人偷窃的证据还在他手里，怎么会惹的傅总来了。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傅培脸上的笑变得戏谑，视线停留在眼前男人的身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浅浅的敲击声在安静的空气里回荡，在单成双的心里发酵，一个个气泡鼓起，破裂，干瘪下去。

　　不会是要开除他……吧……

　　“有个人让我给你传个话？”

　　单成双的思绪猛的回转，他抬起头，“是瞿听白吗？他现在在哪里？”男人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又重新低下头，放缓语气说：“抱歉……傅总。”

　　傅培站起身来，看着落地窗外高楼林立笼罩在一片阴暗中，“他让你别再找他了。”

　　傅培该说的话说完了但不着急离开，他等着他的回答。

　　单成双的表情像是只是听到了一句早上好一样平静如水，倒是让傅培有些惊讶。

　　“我猜到了。”

　　“猜到了？你倒是很了解他。”

　　“不，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比如他为什么要离开，单成双完全猜不到。

　　“他这人从某些角度来说确实很难理解。”

　　两个人西装革履，隔着百叶窗看起来两个人像是在谈论什么很严重的公司事务，陈闻元看着傅总始终背对着单成双，摇头跟身旁的人八卦，“你说这回咱们单经理是不是要遭殃了？”

　　“你小点声，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陈闻元点点头一脸赞同，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办公室内气氛凝滞，单成双始终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固定的姿势简直太让傅培不爽了，他转向单成双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不过我相信你。”就走了。

　　玻璃门一开一合，微微的气流引得温度发生变化，单成双松了口气，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还是热的，他又站起来……

　　他没时间思考傅培留下的话而是赶快联系公关部门的人处理好那个男人和网上的视频。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循声望去，陈闻元顶着一张谄媚似的笑容站在门口，“有事？”他的语气充满着不耐烦。

　　陈闻元心下一紧，听这个语气，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他只好扬了扬手上的咖啡，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轻声问：“单经理，喝杯咖啡吧。”

　　单成双无动于衷，没有回答，只眉头紧锁看着电脑屏幕。

　　陈闻元瞥了一眼，将咖啡杯轻轻放在男人手边，“公关部那边已经回了邮件，应该处理好了，还联系了警方处理，警方那边是您去还是我去？”

　　男人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我去吧。”他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好涩的口感……

　　陈闻元刚准备离开，单成双说了句：“下次你还是别泡咖啡了，不适合你。”

　　陈闻元显然被上司的话给伤了心，脸上怎么都挤不出笑容来，只点点头以作回应出了办公室。

　　落地窗外被夜幕完全包裹，单成双又匆匆赶去警局处理这件事，半夜又回到公司跟公关部的人做了对接，发了一片声明，几天过去，舆论才渐渐平息。

　　生活忙碌的节奏一下子被拉缓，突然没有事情可忙单成双还觉得有些无聊，相比于正常的工作生活，其实他更喜欢每天忙到脚不沾地，忙碌会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工作以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