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殷小妖

3、Chapter 3

　　八月十四的夜晚月亮已经露出圆润的模样，照得夜晚的静思池发亮。后园的这一波池水映照出人谜一样的心思。

　　“堂妹怎么会从城里回来？”甫回来的赵至杰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收回拨弄池水的手，有点无措地起身直视他。“啊？”慌张之中并没有听清他的问话。

　　“你娘离开赵家镇有十多年了，怎么突然会让从没有回来过的你回乡省亲呢？”赵至杰的目光放在了天际的明月上。

　　“这……你得问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爹死后，她带着肚中的我离开赵家。我也弄不明白她的心思。”

　　“也许，她只是突然的念旧，想让你来看看你爹以前生长的地方。”赵至杰的身上一点都没有所谓的洋味。话语间还是有着传统书生的儒雅，令我不觉多看了他两眼。

　　“至杰表哥！”后园的门口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光听那声音便知道是谁了。

　　忽然听见身边的赵至杰无奈的叹息声，心下又有几分同情之心。

　　“我先回屋去了。你们慢慢赏月。”将花前月下留给那对璧人，我退回自己的天地中去。

　　至英和淑雯是同在英国念书的校友。两个人称得上是郎才女貌的典范。听翠玉的小道消息说这二人本来就是订有娃娃亲的咧！想起那丫头脸上的羡慕之情，我倒有些不理解了。还没出生就已经被决定了后半生有什么幸福可言？

　　“绫小姐，你怎么不出国念书呢？”翠玉好奇地问。

　　我放下手中的茶，侧首思索了片刻，说：“原本打算念预科，可母亲不让念那么多书。”

　　“女子无才便是德嘛！”一声娇叱扰乱我们主仆二人的对话，来人仿佛很习惯这种场景。

　　“表小姐好。”翠玉连忙朝她行了个礼，用诧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挥了挥手，示意她先退下去。

　　“绫姐姐，听说你原是城里著名女中毕业的？”她口气里的不屑很难让人忽视，不知道她没来由的挑衅是为了什么。

　　“读书和学校有关系吗？”反问她一句，“淑雯妹妹你在国外留学那么久，还相信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站在伯母的立场思考罢了。”她抚了抚前襟上的胸花，刻意让我发觉她又一身的洋装。挺漂亮的衣服，可惜配上她那幅模样倒是有点糟蹋了。

　　“多谢你了。”我起身朝屋外走去，放任她在房内闲坐，这屋本来就不是我的。等回到了城里，这间厢房终究还是会有别的什么客人来居住。

　　同裴淑雯的娇蛮相比，亚恩堂嫂是另一番景致。文雅中带有主母的气魄，难怪赵家老太爷肯把家中的事务全扔给了她。而她的温和与易相处是我爱找她聊天的原因。很少见到她眉宇间的愁绪。

　　“亚恩姐，不舒服吗？”瞧见她一脸失意地靠在床柱上，我关心地问。

　　她回神朝我抱歉一笑，起身说：“原来是小绫来了。快进来坐。”拉我一起在中厅的八仙桌坐，又吩咐了屋外的佣人沏茶上零嘴。

　　“亚恩姐别忙活了，瞧你气色有些糟糕。还是躺床上休息一下吧！”

　　“没事。只是最近总是有些晕，想呕又吐不出来。”她抚了抚眉头，精神很差。

　　我灵光一闪，问：“给大夫瞧过没？”

　　“请大夫作什么，只是小毛病罢了。”她一脸的莫名。

　　我掩嘴努力屏住笑意，说：“亚恩姐还是让大夫看看稳妥。说不定是要当妈妈了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眼眸一转，说：“医书上说的。”郑老藏书涉猎极广，我也就看了皮毛而已。

　　“大堂哥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我难得笑得妩媚，却迎上了大堂哥错愕的眼神。

　　“我知道了什么一定很高兴？”他不看亚恩姐反而直盯着我瞧，看得我心中发毛，答不上话。

　　见此，亚恩姐出来打圆场，说：“没事，我们俩说笑呢。瞧你那严肃样，吓着人家了。”

　　我抿了抿唇，开口道：“堂哥堂嫂你们慢慢聊，我找至杰下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