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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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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03。
昏黄的灯光照出杯中缓缓上升的热气,咖啡浓郁的馨香萦绕在电脑桌前。
刚打开最后一份文件,郁黎在“治疗枪申请报告”上快速签好名字,随手在备注栏上打上了“已接收”的字样。
抿了口咖啡,郁黎又打开了陆白的资料。她盯着信息栏上的精神体异动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打起来,逐渐放空起了思绪。
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这仅有的闲暇时刻还是被突然尖叫的终端打断。
红色警报尖鸣起来,将桌面的杯子震起,黑色的液体洒落出来,打湿了郁黎手中的纸质资料。陆白青涩的证件照被糊住,只剩下糊成一片的文字。
“警告!警告!103号实验体体温异常!多项数值异常!精神力异常!实验体存在失控现象!10号实验室已封锁,请10号小组组长郁黎立刻回到实验室,必要时刻可自行消毁失控的实验体。”
尖锐的轰鸣还未停歇,郁黎已经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她实在不想再听到机器的狂啸,本就不堪重负的心脏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此时郁黎不得不感叹她和10号实验室锁死的好处,在她一众恶心人的操作下,这里终究变成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牢笼。
穿过长廊,凌晨的实验室外沉寂得可怖,若是忽略了咚咚作响实验室大门,一切看起来是如此正常。
“滴,身份信息已确认。”
随着大门的电子屏发出声响,门内的响动安静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消失,像是察觉到她的到来,蛰伏到了阴暗的角落。
金属门被撞得变了形,只打开了一半便卡死了。
郁黎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看着一片狼藉的室内暗了暗神色。
被清理干净的地面又堆上了杂乱的文件夹和玻璃碎片,还不如昨日那一片红色看起来整洁,就连实验台也被砸出了几个大洞。
她有些不悦,眼皮直跳。
应急灯一闪一闪,实验室内忽明忽暗,时不时被昏暗的红光笼罩。
郁黎的目光刚扫到角落里蓝屏的电子屏幕,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却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像是爬行动物游动的窸窣声在她身后蔓延,听起来异常刺耳。
她转过身,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瞬。
陆白全身呈现半兽化的状态,他腰腹以下被白色的蛇鳞覆盖,盘起的蛇尾不安地扭动着。上身的皮肤也变成了若隐若现的蛇鳞,唇间的毒牙还滴着半透明的水液,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诡异。
像是从暗□□中钻出来吃人的蛇妖。
那双红眸失去了清明,被暗色笼罩,郁黎大致明白了他现在的状态。
精神力狂化……
“嘶嘶~”
蛇躯游动着向她扑来,失去了意识的陆白只想撕裂一切事物,身体中不断涌出的热能叫嚣着想要从他肚子里破腹而出,让他只想见些鲜血才作罢。
而眼前这个人影正好可以做他的开胃小菜。
在他身后,白蛇般的精神体张开了血盆大口,随着陆白的身影笼罩在了郁黎头顶,占据了整个天花板。
可郁黎平淡的面孔上没有丝毫恐惧,甚至很有闲心地打了个哈欠。若非要说要那丝不悦的凝视,也只有在瞥到凌乱的地面时才会浮现一瞬。
冰凉的蛇信子贴上了她脸颊,那双毒牙覆上郁黎的脖颈,似乎下一秒就要撕裂尖牙下的皮肤。
“你还是继续睡着比较可爱。”郁黎轻叹一声,揪住了他的头发,向下拽去。
方才还扭动的蛇身像是被空气禁锢在原地,挣扎不开。陆白的蛇瞳呆愣起来,意外给郁黎一种无害的错觉。
他柔嫩的腰肢在郁黎的压迫下向后弯曲,光滑的腰腹间有道细长的疤痕,从他的心口斜着向下蔓延,隐没在蛇鳞中。
郁黎看着那道淡白的疤痕有些失神,指尖顺着疤痕的方向抚摸,阴影遮去她的神情,她几乎融入黑暗,光亮不能靠近她分毫。
似是被头皮撕扯的疼痛刺激到,那条精神体化成的白蛇从郁黎的震慑中清醒过来,变得更加狂躁,向郁黎扑咬过来。
随着红光再次亮起,照出郁黎身后无数透明触手的轮廓,白蛇发觉不对,想要转头,却早已被触手围住了去路。
“三点半了,该睡了。”郁黎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淡然道。
蠕动的触手随着郁黎的话缠上白蛇,将挣扎的蛇躯扭成一团,狠狠按在墙壁上,白蛇还想挣扎,在悬殊的力量下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直至压榨干白蛇周围的空气,触手毫不客气地击穿白蛇,巨大的蛇影才扭曲着消散在墙壁间,一切像是随手捏死了只蚂蚁般简单。
“嗯。”陆白痛苦地闷哼一声,恢复了一丝清明。
郁黎实在受不了如此杂乱的实验室,她身后的触手解放了她的双手,缠上陆白,将他拖进了实验室内的浴室。
说是浴室,不如说是设施齐全的消毒室。
浴室内的设施都完好无损,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包括陆白缩成一团的蛇躯。
郁黎将他扔在空地上,在门口的地面上随手捡起一片玻璃碎片,随后折返回来,在陆白脖颈后摸索片刻。
刨皮取物,她利落地取出埋藏在蛇鳞深处的异物。
那是个细小胶囊状的物什,仔细端详便能发现金属皮质内的黄色液体只剩一半,至于其他的,不用想也能猜出那些肮脏的东西早已随时间流逝悄悄渗入到陆白的每处血液。
郁黎漏出了阴森森的笑容,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在眼角飞快收敛。
她收起那个胶囊,仿佛无事发生。
刺眼的白炽灯拉回陆白的意识,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渐定格。看清了那张脸,陆白有些失神,“郁黎?”
郁黎身后的触手将一把手枪般的器械递给了她,许是入秋的天气开始冻手,她试了两遍才按下手柄上方的按钮,在他布满鳞片的腰腹上扫了几下,伤口逐渐愈合。
“清醒得挺快,这疤是怎么来的?”她指了指他腰间。
“不记得了。”新伤旧伤反反复复,陆白早已记不清楚每道疤痕的由来。
“呵,记性真好。”
郁黎收回手,扯下一个喷头,清洗着手上沾染上的血迹,疏离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见她要起身,陆白拉住她,“我见过你。”
那只手上的鳞片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郁黎用力去扯那只手,但他掌背凸起脉络上书写的固执难以撼动。
“我没见过你,在此之前。”她盯着陆白泛红的竖瞳,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你自然没见过我,你的每场作战录像都会被循环播放,我看过无数遍。”他莫名兴奋起来。
“所以?”她问。
陆白又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蛇鳞摩梭地板的声响刺啦作响。
郁黎身后的触手感应到了杀意,迅速锁住陆白泛着冷光的脖颈。
雾气凝成的触手不断收缩,将他勒得脸色泛红,气息不稳。尽管这样,那对注水的瞳孔仍是散发着笑意,仿佛要黏死在郁黎脸上。
郁黎撇开脸,视线在他不安分拍打地砖的蛇尾上停留,在蛇尾向她脚边攀爬之时轻轻抬脚,重重落下,碾压。
“实验体就该乖乖听话,你不会想知道不听话的下场。”她低声威胁道。
挑起他带着骨感的下颌,郁黎冰凉的手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轻佻的动作却在那处洁白上留下青紫的指印。
“你这张脸若是剥下来,倒也能做个不错的人皮面具,可以给隔壁的兽性机械作外皮。”
想着这人总该消停下来了,没想到他又笑了起来。
“呵呵……那你就杀了我吧。”
郁黎有些心累,见他通红的眼角带着些许不屑,她正打算收手转身,得到自由的蛇尾突然缠上她,爆发出强劲的力量。
眨眼间,她就被按在了地板上,与陆白通红的眼尾平视。
“我一直在想,死在你手里是什么感觉,你为什么不试试呢?”陆白蛇化的蛇信子无意识地吐出,舔过侧脸,两手扒开脖颈上的触手,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这张脸你不是很喜欢吗?你可以亲手把它剥下来。”
“要不要试试。”那张略显妖艳的脸凑了过来。
鳞片划过地板,带起一阵瓷砖碎裂的声音,郁黎能清晰听到他欢快的心跳声。
看着他游动的腰肢,郁黎的喉间有些起伏,呼出的热气仿佛染上了火星般升温,又很快被她压制下去。
带血的玻璃碎片被蛇尾卷入郁黎手中,蛇尾举起她的手,将玻璃碎片伸向了他亮着微光的侧脸。
没有犹豫,郁黎顺势按了下去,细小的血珠立刻溅上了她的睫毛。
“哈~”
陆白的笑意更盛,甚至伸出蛇信子舔去了嘴角的血液,那双红色竖瞳泛着不正常的亮光。
郁黎瞬间失去兴趣,明白他就是个自虐狂。与自虐狂比变态,她还是有些逊色。自从退下前线,这两天她见过的鲜血倒是比她在战场上见过的还多。
“起开。”她推开陆白。
蛇躯重重摔在地板上,将光滑明亮的地砖砸出了裂隙。
郁黎看了眼时间,就要走出浴室,可那蛇尾不依不饶,又缠了上来,彻底耗尽她最后的耐心。
眸中划过一抹凉意,触手瞬间捆住了蛇躯,在他四肢上留下道道红痕。
“继续。”他笑着抚上身上的触手,嫌弃她不够用力,“为什么不杀了我?”
“103号实验体,你没有权力决定你的生死。”她回道:“当然,我也没有。”
“你说谎!”他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听到那些人说,你把你的实验体都杀了。”
陆白被打上麻醉剂前听到过那些人谈论过十号实验室的主人,他们说十号实验室连续一年只进不出,就连实验人员也全都跑了,只剩了个名存实亡的组长。
但凡放进这里的实验体没有一个活过第二天,那些人看死物似的眼神陆白永远忘不掉。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忍不住地兴奋,每分每秒都在期待。
为什么只单单放过他……
陆白只想求个解脱,他觉得这个要求不难。
无论是对曾经叱诧风云的郁黎来说,还是对锐气不减的郁黎来说,杀了他不过轻而易举。从第一次见到她的影像记录时,陆白就知道,他不可能是郁黎的对手。
他清醒的时候不是,如今废人一个,更不是。
“很简单,那些实验体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死的。”
这话郁黎自己都不信,更何况陆白。
陆白听了她的解释,反而暴躁起来,不再压抑精神力,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郁黎皱起了眉,“我劝你不要乱动你的精神力,除非你想完全被兽性操控。”
可陆白听了这话只会更加迫不及待地挣脱束缚,与其做个战争机器,或者被当作小白鼠研究来研究去,都不如一死了之。而郁黎方才的话反倒提醒了他,为他指名了另一条明路。
在他看来,就算沦为一只只知撕咬的野兽,也比如今的处境好。
一个完全兽化、极度危险的实验体……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基地能容纳他的存在。
那他是不是……能解脱了……
蛇鳞慢慢蔓延上陆白的额头,在他没有丝毫抵抗的情况下加剧蔓延。
他明显不是个听话的实验体,而郁黎显然也不是个合格的实验人员,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顺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玻璃门合上的同时,她解开了陆白身上的束缚。
陆白没想到她会突然放开精神体凝成的触手,竖瞳紧缩的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就该好好承担任性的后果。”
带着水珠的手抚上陆白侧脸,从那道渗着血的伤口略过,滑入他被打湿的发间,没有人注意到她指尖的颤抖。
“你知道N国对待你们这些不听话的俘虏还有什么手段吗?”
“只要我提交个报告,告诉他们你没有任何研究的价值,你随时都会被送上前线,成为前线哨兵的床上玩物。”
她贴上了陆白的耳朵,继续说着,“像你这种皮色,肯定很受欢迎,到时候被玩坏了还是要被送回实验室,何苦呢?”
“你以为每年填补前线空缺的孩子都从何而来……”
玩物二字似乎触及了陆白的逆鳞,游动的蛇尾瞬间暴起,拍碎墙壁上的石砖,陆白亮出毒牙,向她咬去。
“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玩。”郁黎把他的头往前按,毒牙又离她近了几分。
“就看你,受不受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