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引》追逐阳光

45、代班

　　“哦，这样啊。”练琰还是有点懵怔。
　　“大伯，”练鸣清想了想，一下子就给练达明安排了个好去处，“二哥去外地没问题吧？县里也就鸣天房产，但我和我爸想慢慢收缩业务，人员都要慢慢另外安置，所以想长远发展的话，还得去外地的部门。”
　　“这能有什么问题，把他派到非洲去都行。”练琰一听这就给儿子安排上工作了，想也没想就回道。
　　“呵……非洲咱家还没业务，”练鸣清笑道，“其实也不是很远，赣州，负责矿上的事务，有人先带着二哥熟悉业务，等他能独挡一面了，让我爸再给他个职务。”
　　“什么职不职务的，能让他有个事做就行。”
　　“二哥酒量还行吧？”
　　“酒量啊，”练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点倒是遗传了我，白酒一斤没问题，平时他跟那些狐朋狗友逛排档，几根子竹签肉，啤酒却是整箱整箱的端。”
　　“那就好，就凭这点，二哥优势不小。”练鸣清笑道。
　　“怎么还扯到酒量上了？”蓝欣萍示意家里保姆把茶水换一遍。
　　“迎来送往的，应酬免不了，酒量也算是一项技能，”练鸣清转而对大伯道，“大伯，既然定下来了就早点上岗，二哥回家后就让他过来。”
　　“那是，”练琰赶紧起身，“我这就回去，把他给揪过来。”
　　“不是离家出走了么？”练鸣清道。
　　“他经常玩在一起的，左右就那几个兄弟，我直接去一个一个问，指定是找他们喝闷酒去了。”
　　“二哥的朋友都还靠得住么？”
　　“有几个还是可以吧，臭小子前年亏成那样，那几个还借钱给他呢，”练琰感慨地道，“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借的还都不少。”
　　“那你跟二哥说，等他站稳了脚跟，就把那几个兄弟也带过去，七七八八的，一月一万是跑不了。”练鸣清想着，二哥是讲义气的人，要是能把兄弟带着一起谋福利，自己肯定会玩命的干好手头上的事，动力十足。
　　“一月能拿一万？”练琰惊愕地道。
　　“能啊，”练鸣清点点头，“不过，也要跟二哥打好预防针，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工作有点辛苦。”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练琰感动地道，“鸣清啊，对二哥这么好，你伯母肯定要把你当活菩萨供了，她为了你二哥，不知道愁成什么样了。”
　　“自家兄弟，肯定放心啊，也能帮我爸减轻负担不是。”
　　今年的天气有点怪，搁往年这个时候并不是特别冷，但连着几天阴雨，寒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冷得人直哆嗦，上个厕所大家都是用飞的，和往常比，走廊上特别安静。
　　天气冷，但一班班主任沈蕴岫却窝了一肚子的火，都高三的人了，竟然班上还有人打起架来，而且还是女生，她那咆哮声，震彻云霄。
　　“一班是怎么了，隔个二班都能听到沈巫婆的鬼叫鬼叫。”课间休息时，蓝映轩向真伏华打听起来。
　　“别提，一提笑死人，”真伏华趴过来道，“几个女生为了自家偶像撕了起来，那场面，唉哟，堪比公园大妈角力赛。”
　　“一班的女生为了追星打起来？”蓝映轩不可思议地道。那可是一班呀，除了钟曦林等几个极个别，哪个不是成绩杠杠的。
　　“要不然沈巫婆怎么狮子吼了一上午呐。”
　　“为了哪个明星啊？”
　　“一个新出来的组合，叫什么什么boy……哦，TFboys，挺怪的一个名字，好像说是三个未成年的小男孩组合，这个迷老大，那个迷老二，吵着吵着便撕起来了，反正就是挺无语的，也不怪沈巫婆发火，这次，我挺巫婆，都高三了，追抽象函数不好么，追动量守恒不香么，追什么明星，还是未成年小孩。”
　　“哟，你觉悟挺高呀。”蓝映轩嘻笑道。
　　“哦，对了，”见练鸣清没在座位上，真伏华贼眉贼眼地低声道，“刚瞧你从厕所回来，走路姿势有点怪哦，老实交待，昨天是不是被练哥给办了？”
　　“什么办了……”突然回味到真伏华话里的意思，蓝映轩满脸通红，一巴掌拍在真伏华脑袋上，“流氓，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干净东西。”
　　“我能不多想么，”被蓝映轩一拍，真伏华下巴磕到了课桌上，“听吴天昊他们说，丁嘉俊一开始被钟曦林给干了的时候，有几天就像你刚才那般走路。”
　　“白痴，这么冷个天，出去谁不是那样回教室啊。”蓝映轩快被气炸了。我也馋练哥身材呀，可他对我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过实质性的亲昵，你让我这冤屈向谁说呢。
　　“不对，我就不像你那般走路，一划一划，跟个鸭子似的。”
　　“滚，”蓝映轩把书本竖了起来，“我自闭了。”
　　“唉，”真伏华转过头，喃喃地道，“我家老大咋这么不争气呢，杵起来一米九几，一点行动力都没有，傻大个一个，稍微向人家钟孔雀学点也行呀。”
　　十二月底，学校有两件事在教职工间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的吃瓜看热闹。
　　第一件事，十二月份月考成绩出来了，年级前十的学生中，三班仍是占了六个名额，年级前四依旧是雷打不动，依次是战润秋、杨仲华、林博丞、蓝映轩，这个排名不新鲜，新鲜的是练鸣清的排名，在全年级中排到了53名，眼看着就能进前五十行列了。他可是校霸出身呐，他可是曾经的年级倒数第二呐，所以关于练鸣清的神话又被炒了一遍。
　　第二件事，一班班主任沈蕴岫在全校作检查了。因为追星打架事件，沈蕴岫狠狠批了几个女生，还打了人，结果被学生家长给投诉了，学校为平复家长愤怒，加上一班学生联名要求，对沈蕴岫作出了换岗决定，不再担任一班班主任，并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检查。不可一世，狂妄张扬的沈蕴岫算是社死了，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
　　“沈巫婆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往后怕是去食堂买买米买买菜都没资格了。”课后，三班几个学生聚在一起闲聊。
　　“食堂是大事，有副校长专门负责管，沈巫婆哪够格。”雷书涵不屑地道。
　　“一班的人现在开心死了，终于摆脱了沈巫婆的阴影，”李牧野问，“有谁知道一班班主任现在是谁么？”
　　“说是由朱老师代管，但又有人说，朱老师不情愿。”危怡雯道。
　　“要是我也不会接手，被姓沈的搞得一塌糊涂，谁愿帮她擦屁股呀。”施高朗道。
　　“最新消息，说是咱们的曾老师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危哲远道。
　　“你又偷带手机了？小心老魏的千里眼。”施高朗警告道。
　　“现在哪敢带手机，练公子都不敢呢，”危哲远挤眉弄眼地道，“我刚才从一班路过，听我初中同学说的，你们知道谁带一班的语文么？”
　　“不会是咱们老魏吧？”李牧野问。
　　“可不，学校正是那个意思呢，”危哲远道，“不过咱们老魏挺清醒，还在和学校据理力争呢，我觉得应该不会让一班的学生得逞。”
　　“老魏其实都退休了，学校还这么压榨他，有没有人性啊，要不咱们去示威吧？”危怡雯撺掇道。
　　“示你个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瞎操什么心。”战润秋一把把危怡雯拉回座位。
　　“这不替老魏健康作想么，哼，你就是个没人性的机器人。”危怡雯哼道。
　　“处理事情要理性，愣头青只会把好事办坏。”战润秋淡淡地道。
　　“那怎么办，万一真让老魏去接手呢？”危哲远担心地道。
　　“先等着。”战润秋老神在在地道。
　　“等谁？”危哲远左右一看，“等练公子？咦，练公子他们人呢？”危哲远这么一叫，大家才发现不但湛卢三友没在，连张樊缘杭也没在。
　　“今天下午不是有体育课么，他们去健身馆了。”林博丞懒懒地道。
　　“我们什么时候上过体育课？”李牧野茫然道。
　　“没上过但不代表课程表上没安排呀。”林博丞笑道。
　　“上课期间去健身，好安逸啊，”雷书涵羡慕地道，“老魏特批的么？”
　　“可不咋的，”何子维嘻笑道，“谁让练公子是老魏的小儿子，真蛮牛是老魏的亲孙子呢，宝贝着呢。”
　　“真蛮牛咋还低了一辈呢？”危哲远问。
　　“傻啊，从日常老魏的反应就看得出来呀，”何子维解释道，“老魏对练公子惯常的阴阳怪调，动辄挑刺加暴起，对真蛮牛却是哄着来，明显就是一个对儿子一个对孙子的态度嘛。”
　　“你也少在这阴阳怪调，要这么说，你也是老魏的孙子没差了。”战润秋淡淡地道。
　　“这不羡慕湛卢三友么，老魏搞区别对待呢。”何子维呵呵地道。
　　“你想区别对待，有能力也去帮张樊减压呗，流言就是有你这种人才会传起来的。”一旁一直默默看书的刘予然突然插嘴道。
　　“好吧，我承认。”何子维没想到性格孤癖的刘予然会突然接过话，呆滞了一下，想也没想就嘴巴认怂了。不是何子维胆小，实在是不想惹麻烦上身，刘予然这家伙阴晴不定，在班上就是个另类，你不知道哪句话就能刺痛他的敏感神经，一惹上他，浑身便是刺，非得把你扎个包才罢休，所以在班上没有谁愿跟他交流。但有一人除外，便是练鸣清，也不知练鸣清怎么就入了他的法眼，对他有种崇拜感，要是老魏对班上学生有什么要求，比如住宿生不能带台灯外的电器啦，比如吃饭后不能马上回教室啦之类的，刘予然梗着脖子不顺从，练鸣清一句话，刘予然便会乖乖听从。
　　平时都是埋首故纸堆的，本来难得聊得这么欢，大家兴致挺高，被刘予然一插话，瞬间冷了场，大家一哄而散，各回各的位了。
　　校长的姿态放得很低，对魏乾好声好气劝了许久，大到学校荣誉，小到个人情谊，可说是费尽了口舌。魏乾心里虽然不情愿，但抹不开面子，便说再考虑考虑，已是做好了接手一班语文课代班的打算了。
　　三班知道后，群情激愤，骂校长周扒皮的，骂沈蕴岫瘟神转世的，还有人说要去校长室请愿的，一个个为魏乾抱不平。
　　后来在练鸣清的建议下，魏乾把自己的体检报告摆在了校长办公桌，说自己要是再加教学任务，家里老太婆会把他绑去上海。
　　校长看到魏乾的体检报告，心里甚是愧疚，绝口不再提一班的事，只是宽慰要多休息，说三班学风肃然，不必过多操心。
　　校长掂量来掂量去，最后派了个刚毕业不久的新老师马梓宇去一班教语文，配合曾令玖做好一班的各项教学任务。
　　马梓宇正值一腔热血干事业的时候，接到校长分派的任务，甚是兴奋，激情满满，信心百倍，比班主任曾令玖还要加劲，雄心万丈。
　　曾令玖一直就教着一班的物理，对一班学生的情况了解得较为清楚，也知道沈蕴岫对一班学生造成的阴影有多深，所以本着无为而治的总体思路，不作过多干涉，只是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对极个别学生因材施教，施予影响。
　　马梓宇则不同，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班上动辄热情四溢地作演讲，绘蓝图画大饼，把大家都当成了无所不能的战神。本以为会鼓舞士气，提振信心，没想到事与愿违，班上学生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仍是死气沉沉，一片颓丧之气，影响不大。苦读的仍在苦读，比如杨仲华魏语亭真榛等，被动学习的仍是跟上班打卡一般，比如杨钧昊李有兰魏哲伦等，混日子的仍在混日子，比如钟曦林丁嘉俊杨一涵叶梓轩张鑫鑫何伦之流。
　　曾令玖虽然作为一班的班主任，对班上的学生的关注度却明显没有马梓宇这个语文老师高，一则，他年纪大，精力有限，加上身体又不是很好，再则，他和沈蕴岫搭班了好久，深知沈蕴岫带班的弊病所在，所以尽量不去学沈蕴岫那种婆妈劲，能不干扰就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