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考试，奖金一亿》弯弯月牙糖

29、回归现实

　　水涨过脖子，涨过两鬓，最后淹没了猎户的眼睛。

　　猎户的视线很快模糊，朦胧的水面变成遥远的天际。洪水裹挟着全城百姓的命，一刻不息地奔流向前。她感觉自己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陷入弥留之际时，她仿佛看到了故去的妹妹。

　　她的爹和娘生了个妹妹，那本该是个粉嫩的女娃娃，可惜她回家得太迟。她风尘仆仆一路从王都赶回家乡，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的爹正像疯狗似地咬住妹妹的腿。

　　当她用柴刀砍下那个男人的脑袋时，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块新鲜的肉。

　　在那之后，妹妹熬了一个月，没撑过去，走了。

　　她对妹妹的情绪很复杂。时至今日她早就不记得妹妹的模样，可妹妹那双望着自己笑的眼睛，仍清晰地留在她的脑海。

　　她不希望自己忘记这双眼睛，所以她一直留着妹妹的旧衣服。

　　家乡大旱已久，逃难至咸兆城的流民越来越多。

　　她外出打猎，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娃。

　　这个小女娃为了活下来，笨拙地伪装成男娃，这让她瞬间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想起了早亡的妹妹。

　　于是她牵着这个小女娃回了家。

　　她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自己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可是小女娃无助地望着她，她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洪水捆缚猎户的身躯，仿佛巨石压顶，她的手脚越来越沉。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救她。

　　她的身体被托着往上浮。

　　黑沉的水下，一个黑漆漆的影洞将水底的人吸进去。

　　片刻。

　　“咳咳——”

　　影洞在一处遥远的平地展开，韩林溪驮着猎户艰难地走出影洞，瘫坐在地。

　　韩林溪猛地咳出堵在喉咙的水。

　　身旁的猎户呼吸微弱，眼皮微微抖动，像是挣扎着要醒来。

　　韩林溪回忆着急救措施，用力按压猎户的胸腹。

　　猎户剧烈咳嗽几声，睁开眼，看到救她的人是韩林溪。

　　猎户似乎想说话，可就在这时，一条暗色的花纹从心脏附近向上生长，很快蔓延到脖颈，爬满猎户的侧脸。

　　韩林溪拧眉：“诅咒类的寄生鬼怪……”

　　这花纹的形状与双胞胎死前脸上出现的一样。

　　“我应该死在洪水里。”猎户说。

　　猎户无意识地摸向脸颊，说：“你不应该救我，我的命运是祂定好的，你救了我就是在违背祂的意志。”

　　韩林溪眼睛冷了冷，她“看到”猎户头顶有一根透明的线。这条线泛着浓重的阴气，操控着猎户就像是操控着一只皮影。

　　而这样的线远不止一根。

　　整个副本的人，或者说鬼，都受这根线操控。

　　他们是污染源的提线木偶，嬉笑怒骂，皆在人掌控之中。

　　“区区鬼怪，污染源又怎么样？他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吗？死后也要端着权贵的身份，在副本里享受操控别人的乐趣——”韩林溪捏了捏指关节，突兀地笑出声，“我知道你在听着，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鬼，没脸没皮的东西，你想让这些小鬼死，我偏不让。”

　　她落下一指，轻轻划过猎户头顶的透明线。她看起来随意地拨动，但这根线突然就断了。

　　潜藏在副本里的阴气终于暴露，它们像一条条粗黑的蟒蛇，疯狂涌动，搅动得乌云翻涌，惊雷滚滚。

　　她眼神一厉，掌心蕴着无数金色光点，向天空一挥。

　　天空中，响起尖锐恐惧的叫声。阴雨骤然破开，天空被人撕裂出一条裂缝。裂缝中，一只细长的触角探出，触角顶端有一颗巨大的眼球。

　　这颗眼球前后滚动，傲慢地看着韩林溪。

　　祂说：“本王乃——”

　　“当真不巧，此地无人，我就不装了。”

　　韩林溪看了眼腕表，腕表正提示“正在连接中，请您不要惊慌，站在原地请勿走动。南城勘探小队即将锁定您的位置，与你取得联系”。身后阴风猎猎，她微笑道：“外面有人就要进来了，我没时间陪你玩。”

　　猛地。

　　韩林溪轻身上跃，右手扯过触角，将其打了个死结。

　　“回去告诉污染源，这次时间急，算它逃过一劫，下次，我亲自送他去死。”

　　她一手桎梏触角，一手拾起石子，随手抛出去，竟然将眼球捅了个对穿。

　　眼球嚎叫一声，触角扭曲，不自觉地蜷缩，缩成一个小小的肉球。

　　她毫不费力，看起来只是轻松地扔出一个石子，然后闲庭信步地将它捡回来，而不是一秒斩杀了一个A级的大鬼。

　　“我对你的记忆毫无兴趣，远不如这个小鬼的有意思。”韩林溪踩着死去的触手尸体，看向猎户，温声笑道。

　　“愣着干什么？你自由了。”韩林溪说着，两指弹了颗光点，送入猎户额心。

　　猎户怔愣着，说不出半句话。

　　副本的天空急剧变化，由暴雨转变成大旱。刺眼灼热的阳光与韩林溪初来副本的时候相同，空气的温度迅速升高，地面的积水蒸腾，升起潮湿的水汽。

　　就像有人把这片城架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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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字面意思，这座城真的被架在火上。

　　幕僚燃起火堆，听从王的命令，将地图置于火上。他离火源太近，不断升腾的热流熏得他双脸通红，皮肤发烫。他流着粗汉，却不敢说一句话，唯恐触怒王。

　　“继续烧！给我烧死这群贱民！”

　　古楚国的君王脸色难看，仿佛能滴出水。他一字不漏地听清了韩林溪的叫嚣，他突然暴起，将手边的竹简砸到侍从的头。

　　侍从微不可察地侧开半步，竹简落空，摔在地上。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捆竹简的细绳断开，竹简散在地上。

　　侍从拾起竹简，恭敬地递给楚王。

　　楚王扫到竹简上的字，先前压抑的怒火被再度点燃。

　　竹简记载，赵军已攻破楚国边界三城，楚军大势已去，军中人心惶惶。

　　“一群废物！”楚王激动地拍桌站起，他的声音高亢而愤怒。随着他说出每一个字，脸上的皮寸寸皲裂，像枯叶般细细簌簌地掉，露出内里蠕动的虫卵。

　　“王，稍安勿躁。”侍从缓声道。

　　楚王怒喝：“赵贼猖狂，我如何——”

　　侍从的眼睛深处似乎藏着一颗星星，暗淡的血红的星星。楚王望进这一双眼里，它的神智渐渐被勾走，全身情绪皆被抽走。

　　楚王神情空洞，重重地靠在榻上。

　　如果韩林溪在这儿，她会发现这位“侍从”就是害她进入副本的罪魁祸首。

　　棒球帽拢住楚王的脸，左手臂演化成一个巨大的兽脑。

　　这只兽的脸是倒着的，无目无耳，无鼻无嘴。它像是有无数个球状体组成的肉瘤，寄居在棒球帽手臂。它从脑袋中间忽然裂开一条粗长的口，无数根细长的吸盘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包裹住楚王的脸。

　　楚王的身体不断震颤，他像是遭遇了极大的痛苦，双手死死抱住头，凄厉的叫声被缠住全脸的吸盘们尽数吞没，沉闷地消失。

　　很快，楚王双瞳涣散，双目漆黑，没有眼白，只剩下一双黑色的眼珠子，泛着可怖的阴气。

　　棒球帽掌心多出一颗浑白剔透的晶体，他点了下耳垂边的“红痣”——实际上是一个污染物道具，能让他和其他人随时联系，无视副本与现实的距离。

　　“老大，我提取了这个污染源的魂。没了魂，他马上会变成毫无理智的厉鬼，我准备撤了。”

　　“……你问我情况啊，嗐，我运气好，猎杀巫鬼的时候碰上个冤大头，我灵机一动，拉她陪我进副本，让她替我吸引污染源的全部火力。污染源没发现我的存在，我顺顺利利拿到东西。”

　　对面：“勘探队要来了，你不要玩脱了，被他们抓到，我不会捞你。”

　　棒球帽“嗯哼”回道，随即哼起欢快的语调。他捏碎一个木雕，身影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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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考试院。

　　“技术小队破译出副本的时空坐标了，我们正在锁定受害者的位置！”

　　“腕表信号得到回应，她应该看到咱们发过去的消息了！”

　　“快快快！立刻通知勘探小队，迅速前往副本救援！”

　　整齐划一的枪支机械声和脚步声一同响起。

　　咚咚咚。

　　机械门开启，传送锚点已调至技术小队告知的时空坐标。

　　勘探小队的人眨眼消失在传送仓里。

　　就在几秒后。

　　负责监控污染区域的专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技术小队那边打来的。

　　“我们刚才发现一个怪事，有个男的已经离开副本了，他离开的手段不太对劲，疑似猎巫会的那批人。”

　　“还有个小姑娘在副本，她的生命体征有些差，建议你们多关注下，我怀疑她可能和猎物会的人打过交道。”

　　猎巫会，十年前犯下一桩灭门惨案，以清剿污染者的名义，屠杀湘南地界所有人。

　　猎巫会的人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杀人犯。

　　“又是他们！这群疯子究竟想干什么！”专家气到极点，双手发抖。

　　“你先别激动，勘探小队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接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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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林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疗仓里。

　　她已经离开副本，回到原来的身体。她摸了摸腹部，她记得原本这里有一道刀伤，现在这道刀伤消失了。

　　隔着透明的玻璃盖，她看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忙碌。

　　她觉得手心有些痒。

　　手心中央，躺着一枚栩栩如生的蝴蝶图腾。

　　后知后觉地，她想到勘探小队找到自己时的情形。

　　她本来打算呆在原地，可惜污染源临时暴动，整个副本的污染程度飙升，一只蝴蝶似的东西从她眼前飞过，她下意识抓住它。

　　抓住它的那一刻，她听到这样一句话。

　　“勾魂成功发动，恭喜您获得新天赋：【蝶鬼】。”

　　“【蝶鬼】：所属序列【巫鬼】，等级B
　　天赋介绍：您可化作一只蝶鬼，鬼化期间，您将拥有蝶鬼的一切特质，所产生的鳞粉具有强烈的致幻效果，请谨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