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但是万人迷[全息]》如音心

83、怪诞大楼

　　西瑞尔回过神，往楼下看时，才发现他和‘玩家’中那个领队的男人对视上了。

　　那位带着学生们前来这座小县城采风的艺术系老师。

　　当然，那只是这群人表面上的身份。

　　一人在楼下，一人在楼梯拐角上，仅仅隔着不到两米的高度差。西瑞尔也一呆——他是真的不习惯这样和人四目相对。

　　但既然已经对视上了，想着游戏安排给他的人设，西瑞尔克制住了移开视线的想法，缓缓抬起手，“你们好……”呀。

　　既然是‘友好型NPC’，就先展现出友好的一面吧？

　　还努力笑了下。

　　也许是因为不常做出这种柔软的表情，青年往下看时垂下的眼睑、只稍微勾起一点弧度的唇、僵硬的连动都不敢动的眼神，都透露出他的不自在。

　　比起表示欢迎的热情微笑，反倒像因为看热闹被发现、不得不向新邻居打招呼的礼貌又内向的小画家。

　　……比起他们这群假学生，这名NPC不管是脸蛋还是气质，反倒更符合‘艺术系学生’的刻板印象呢。

　　根本就不像应该住在这种筒子楼里的寻常租客。

　　说是落魄艺术家、小文青、十八线模特儿……都更有说服力。

　　——不过，也没谁规定第二种职业就不能住进筒子楼就是了。

　　难得见到这样的和恐怖游戏画风格格不入的NPC，大美人还朝他们露出腼腆的笑，一群玩家下意识放松了神情。

　　殊不知，他们那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被他们认为的‘NPC’看在眼里。

　　西瑞尔眨眨眼，确定了他刚刚的反应确实是有效的。但就在他刚把暗戳戳观察的眼神从其他‘玩家’身上收回来时，就迎上了另一道审视的视线。

　　又是那个男人。

　　短短两秒内，这是第二次对视了。

　　男人最开始的反应也和其他人一样，先是一怔；现在却是皱眉的。

　　锋利的剑眉聚在一起，寒星一样的双眼含着明晃晃的提防，让那张本就冷硬的脸显得更加严肃。

　　西瑞尔对上那样的目光，也愣了下。

　　男人一声不吭的走上来，和守在楼梯上的青年擦肩而过。周围隐隐以他为中心的其他‘玩家’们也不敢落下，争先恐后的追着这位上楼。

　　碍于前者明显无视的态度，后头的玩家更是变本加厉，头都不敢往这边偏一下。

　　热脸贴了冷板凳，被排斥得太明显，饶是素来对外界感官迟钝的青年也不由得呆住。

　　“……？”西瑞尔不是很懂。他和下面这群‘玩家’好像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个人吗？

　　就只是笑了一下而已……

　　*

　　事实上，刚进入无限流副本的队员们对他们队长的行为也不太懂。

　　跟在队长身后、外号小胖的玩家鬼头鬼脑往后看了眼。他们已经上了楼，后头那些NPC们目前还待在小餐馆里，就连那个异常漂亮的青年也被他们远远落在后头。

　　确定那些人听不到，小胖凑到队长边上，紧张兮兮的问：“咋了队长，是那个NPC有什么问题吗？”

　　秦明旭瞥他一眼，沉声道：“小心那个人。”

　　作为通关过无数场游戏、堪称经验最丰富的无限流玩家，他清楚的知道。

　　在这些亟待吞噬玩家性命的副本里，看起来越是美丽、越是无害的东西，往往就越危险。

　　也许在那名青年柔弱可欺的外表背后，就藏着一只引诱人心的恶鬼。

　　其他玩家也都听到了这句话。由于榜一大佬秦明旭这三个字在玩家群体里的权威性，不少人都觉得既然大佬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一定理由。当下便都暗暗把那名模样漂亮、看起来最无害的NPC列入一级警戒对象。

　　房东给他们分配的房间是分散的，每个楼层都有空房子。且每间屋子所住人数不得超过两人——这些都是房东说的。

　　玩家们自然将其理解成了副本规则。要是违反规则，一般来说都会触发死亡条件。

　　除此之外，还有夜晚不能在走廊逗留、晚上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要和原来的租客们和谐相处……等等这些。

　　虽然对新副本十分忐忑，但好些玩家毕竟不是第一次被吸进恐怖游戏了，当下还是聚在一起分好了房间，各自朝着各自的楼层去了。

　　*

　　另一边。

　　本想展示友好、结果却因为这幅和恐怖游戏风格严重不符的外貌，反倒成了被警惕对象的西瑞尔，还呆呆的站在楼梯上。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

　　难道是那个人对微笑过敏吗？——西瑞尔默默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笑了……

　　完全没联想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

　　小餐馆里，名为NPC、实为真玩家的人们，还在互相和认识的人分享着身份信息。

　　显而易见，游戏还没正式开始，他们就已经擅自将这次的副本定为了‘有手就行级’。

　　拜托。这次可是轮到他们来当BOSS了耶？

　　还是这种恐怖游戏的BOSS——虽然这样的BOSS筒子楼里有十几个。但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许许多多的无限流恐怖类型的小说或游戏里，向来只有玩家在BOSS手里艰难求生，哪儿有玩家反过来逼迫BOSS的？

　　小餐馆里到处萦绕着轻松的氛围。西瑞尔想了下是要下去听听大家的讨论，还是回原来那个房间将没探索过的地方探索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是Heaven。

　　小伙伴果然又出现了。

　　西瑞尔毫不意外。他听到小伙伴问：“刚刚是怎么了？”

　　“你不下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西瑞尔‘呃’了一声，说他来晚了。然后便依言想下楼，胳膊却被人抓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Heaven往楼下扫了一眼，“他们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你刚朝那些人笑什么？”

　　他也刚从屋子里出来，一下来就看见那群‘玩家’朝楼梯走来，和青年对峙上的样子。自然也看到了后者那超乎寻常的反应。

　　到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青年实在不是那样的性格。

　　别说主动打招呼了，他笑的时候都屈指可数。至少在Heaven的印象里，他只见过两次。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这一次。

　　“哦，”西瑞尔一愣，“那是因为……”

　　他把他的身份设定和小伙伴说了。

　　Heaven一听就明白了。因为他也有一个相似的状态。

　　但他没说他知道，问了问那条状态的详细情况，见青年在努力解释，又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我也有一个新状态，不知道和你的是不是一样。你要看我的面板吗？”

　　西瑞尔眨眨眼。

　　系统面板……不是只有玩家本人才可以看到吗？

　　他的疑惑表现得太明显，男人耐心解释：“有一种办法可以看到。”

　　绑定亲密关系就行。

　　其实本来还没这个念头。这不是因为出现了另一个家伙。

　　而本着那点人道主义，他还得不得不忍着不耐烦任那家伙接近西瑞尔。

　　本来就是已经有了淡淡喜欢的人。这和自己给自己找帽戴有什么区别？？

　　出于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于是想到了这一方面。

　　再说绑个亲密关系也没什么。游戏官方并不对亲密关系这个概念做出定义，就只是字面意思上的，‘亲密关系’，仅此而已。

　　这种联系甚至还不是一对一的。想和几个人绑都没关系。只不过因为游戏面板涉及到隐私，很少有人会绑这个。

　　只不过虽然官方没说，却有相当一部分玩家认为，这个亲密关系指的当然是爱人、伴侣；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女性玩家会选择和好闺蜜绑关系。

　　不过男玩家群体里，除开男女关系，倒是极少有人会绑这个亲密关系。

　　西瑞尔自然想不到那么深。他对小伙伴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在，说要做什么就照着做了。

　　两名玩家的系统绑定成功后，他果然看到了属于对方的虚拟屏。

　　Heaven点开状态栏，于是西瑞尔也能看到，面板最上方确实有一条状态：

　　【状态】戏谑（永久）
　　附带效果：您是无限流游戏中的暴力型NPC。在狂暴阶段，请至少杀死一名‘玩家’。注意！请做出符合人设的行为。

　　和他的很像，但又不一样。

　　西瑞尔也把自己的状态栏调出来。

　　他是‘友好型NPC’，而小伙伴是‘暴力型NPC’。可能这就是最大的差别所在。

　　“所有玩家应该都分成了这两种。”

　　Heaven把面板关掉。“不说这个了。我来帮你解牌？”

　　西瑞尔点点头，他对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熟门熟路的将两张塔罗牌展示出来。

　　他自己是看不懂这些牌的释义的。就算看了牌，也就知道个名字，因此没把它们放在心上。刚进游戏时就只专注于观察周围去了。

　　出租屋都还没参观完，又被楼下的动静吸引，是以某个粗心大意的玩家到现在还没完整的看过那两张蕴含了玩家局内处境和通关目的的牌。

　　Heaven看了看浮在青年手掌上的牌，说道：“女祭司，和倒吊人。”

　　他指着左边的卡牌，牌面上，穿着一袭白袍、面容沉静安宁的女性坐在白色大理石上，背后是石榴和棕榈叶。
　　女祭司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通天的石柱，石柱呈黑白两色，上面刻着象征着纯洁的百合花纹。

　　“这张是女祭司。女祭司有和平与自省的含义，是一张宽容、理性、富有责任感的牌，代表了人的知性。正位的含义是平静优雅，静观其变，在对立中保持平衡。”

　　西瑞尔默默点头。不错不错，这听上去就是一张好牌。

　　两人又齐齐看向右边，那张‘轨迹’——也被玩家成为目的牌的牌。

　　这张卡牌的牌面上画着一个单脚倒立的人，倒吊者背后的植物比起树，看起来更像是一束荆棘。那人背在背后的双手、那样受难一样的姿势，仿佛十字架上的耶稣。

　　这张就更经典了，算是22张大阿尔卡纳牌里最出名的一张。

　　Heaven对这些牌的含义了如指掌，“至于倒吊人，通常象征忍耐与奉献，付出和牺牲，正位倒吊人在事业运中，通常代表了福利性、义务性的工作。”

　　他很快给出结论，看向青年：“你需要付出什么，对那些‘玩家’无害的、甚至有帮助的东西，以达到通关的条件。”

　　这个要付出的物品，一般都取决于后者在这局游戏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