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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三十六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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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么多人都等着的缘故,那受命去取东西的小厮也不敢耽搁,不一会张宗要的东西就陆续送了来,分量还很多。
张宗瞧着那一个个的大瓷罐,颇有些无语。
跟着同来听吩咐的厨子,这时候点头哈腰道:“小的不知道诸位大人要多少,就把厨下的全搬来了,米汤也命人熬了一大锅,要是不够小的这就回去取。”
“够了够了,一勺就够了,哪用的了这许多,又不是开粥铺。”张宗忙摆了摆手,用小盏从那罐子里头撇出一小碗来,蘸了毛笔,在那宣纸上随手写了两个字。
“拿去在外头晾干,干了后拿回来给我。”那小厮小心接过,径直出了亭子占到太阳底下,高高将那宣纸捧到头顶,便如捧着寿桃一般。
这可是仙符啊,要是弄坏了一丁点,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万一天上的神仙动怒了,一道雷下来劈了他——
这般想着那小厮打了个抖索,站的更直了,动都不敢动。
张宗见了摇了摇头,随手搁地上晾干就成了,跟那大太阳底下晒着不是自找罪受吗。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功夫理会那脑袋不转弯的小厮,又取了白蜡在另一张纸上画了画,画完之后照样搁在一边。
又随手指了个小厮去磨墨,照样是磨好送回来。
众人见他支使了这个又支使那个,虽满头雾水,却也不敢打搅,可终究瞧着不是那么回事啊!
“嘿,你说先头那几位使仙法的时候最少还念上几句口诀,这道士怎么竟支使人干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衙门里的一个小吏撞了撞身边的同僚,小声嘀咕道。
“谁知道,许是还没到正头上。”
这时的张宗正在掀一个罐子的盖子,算起来这盘子大的扁罐竟是几个瓷罐中个头最小的,那装醋的坛子都能赶上个瓮了。
那厨子忙上前解说道:“大人们点名说要紫色果子,小的也不知道具体要的是什么,就掂量着各样都取了些,不过这紫色果子虽说好看,可大部分都不能入口,要是做菜可不能放这些。”又加了句“都是野地里长的,田边上常见。”还指了指其中一串大些的紫色果子,道是能吃的。
“辛苦你了。”
“瞧您说的,小的辛苦什么,给大人们跑腿是小的福分。”
虽说他也是衙门里做活的,可却比不上那正经的公门人,平日里也不过是给这院子里的杂役衙役做些吃食,真正能上桌的没几样,整日里也只在厨房那三寸地呆着,连在衙门里走动的资格也没有,即便这边宅子不是县衙,可终究他也没胆子到前面来,此时突然被使唤来,颇有些受宠若惊,话也难免多说了两句。
张宗却没怪他多嘴,只是捡了个个头最小的捏碎了瞧了瞧,其实只要有个颜色就成了,没太多讲究。
取了毛巾擦了擦手,张宗拿着个碗,往里头倒了些清水,特意捏着碗给在座的瞧个清楚,又伸出手一正一反颠倒个来回,那双手刚用毛巾擦过,自然什么也没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闹不明白这是要干啥。
“仙人,仙符干了。”这时那院子里头晒大太阳的小厮捧着那“神符”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当头先后两字的吆喝,让张宗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面颊,很是为这称呼捏了把汗。
“放一边就成。”
那小厮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好地方,只好继续小心翼翼的捧着。
张宗只是抖了抖手里的碗,挽起两个胳膊的袖子,中指在水里头一搅合,那原本清澈见底的白水几乎瞬间变了颜色,随着张宗搅动的次数,颜色是越来越深,最后竟成了一碗紫水。
众人先头都是瞧清楚张宗的手和那碗的,众目睽睽之下这等异变,都是吃惊不小。
张宗随手将碗撩在桌上,接过毛巾又擦了擦手,嘲讽道:“这就是你们口里的神水,喝了能治百病。”
一小吏许是晕了头了,竟然问道:“这水真能治百病?”瞧那模样似乎还想端起来捧回家喝了。
张宗被这话噎的一梗,没好气道:“你要是想喝,没人拦着你,治百病不知道,拉上几天肚子也能清清肠胃。”
那小吏被张宗说的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事情。
张宗也不再理会那脑袋被驴踢过的家伙,拽过小厮小心捧着的宣纸,晒干之后原本米汤痕迹早就没了,一眼望去,就如新的一般,混在纸堆中九成九没人挑的出来。
张宗一如先前那般展示给众人看了,然后张嘴往那纸上喷了口水,原本已经隐去不见的那几个字,又再次显现在众人眼前,瞧的人啧啧称奇。
张宗也不解释什么,又取过那用白蜡写过的宣纸,这次却不是喷水,而是刷墨,那蜡本就是油脂所做,自然墨汁无法渗透,自然而然的显现出字迹来。
“仙符?”有人将那黑纸白字读出,却原来张宗两张纸上都写的是“仙符”二字,不过众人此时看到这两个字,面色复杂难辨就是了。
“往上边喷水也可以,涂了蜡的地方渗不下去,作坊染布也有这么染的,总之不过是寻常东西罢了,没什么神奇的,至于涂了米汤的那个,若是有其他配置的药水什么的,比如说海藻里能提取出的那种东西,到时候无论是蓝色、红色、黑色都能变出来。”
张宗淡淡的解释着,又吩咐人架起油锅,自然放油之前先放了醋,醋的沸点很低,滚的快,夹起果盘里的水果丢下去,再夹上来自然还是那个样子,连个油花都不见,张宗也没兴趣将手伸进去,不过此时他在不在油锅里洗手已经没人在意了。
“滚的是醋而不是油,放什么进去也不会被炸糊掉,这油顶多是温的。”
有那不信的,已然自己夹了东西进去涮,自然和先头张宗丢进去的水果一个样,等有那大胆的伸了根手指进去,依旧安然无恙后,众人兴奋的想要尝试一番炸油锅的都有些跃跃欲试,可张宗飘过来的一句话,当头浇了冷水。
“虽说滚的是醋,但时间久了油也会热的。”
甭管是谁讪讪的,马道士脸色发白,坐立难安是肯定的。
还是那火袍道士,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道友好法术,小道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句话歧义很高,在张宗听来这或许是打个暗号,说自己服了,你别拆穿我,我退了。
而众人耳中闻听此言,却将一切神奇之事,都推到了张宗法力高强上头,比如说为什么我把手伸到滚油里没事,原来是仙长施了法,这才把油变的和水一样,让我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火袍道士这种提议,其实对双方都有好处,光看亭子里的这些衙门小吏看自家的眼神就能知道。
只要点个头,这法力无边,道法高深的神人帽子就算戴牢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