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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三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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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和许姐姐可是瞧的清清楚楚,这次小弟实在是太过分了。”张敏握拳咬牙恨恨的看了张宗一眼。
“敏儿”范氏有些坐不住了,可又不好责怪女儿,只是来回看着张宗和张敏,满脸焦急之色,就怕女儿再说些什么出来。
更怕张耀芳再责罚张宗。
私下里也不由埋怨女儿,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对弟弟有什么不满,私下里教训一番就是了,何苦闹出来。
可想是这番想,自家女儿的脾气,范氏也是了解几分的,也不敢太过埋怨,免得她又把火烧到自家身上来了。
张耀芳坐在堂上不动声色,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打算。
路姨娘却在旁边反常的为张宗说起好话来。
“哥儿这大病初愈的,能惹什么事,二姑娘怕不是弄错了吧,给姨娘几分面子,先把火去去,好生把事情说了,自家兄弟还能有什么个大的事。”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张敏冷冷瞪了路氏一眼,毫不客气驳了她的话,在她心里厌恶路氏尚在张宗之上,如何会给她面子。
路氏面色不由青了又青,可她是知道张敏脾气的,不敢真和她杠上,只能咬牙退到一旁,心里冷哼,等你嫁出府去,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张显在一旁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出声,他历来忌讳自己庶出身份,自然这时不肯为路氏说话,只是为了避免难堪,将话题扯离了此方。
路氏虽说生有儿子,但到底是半奴半主的妾室身份,算不得正经长辈,比不得张敏、张显这样的纯粹主子。
“父亲,事情尚未清楚,只需叫王管事来一问便知。”
张耀芳点点头,如此又是一番折腾,等把该审的都审了个遍,事情才算有个结果。
张宗自然是要挨罚的。
“你可知道错了?”
张宗对于张耀芳实是有些复杂的,毕竟这突然多出个不是父亲的父亲来,任谁也会别扭,更何况除了初来的那一段时间,他平时也不大见到张耀芳,自然谈不上什么交流促进亲近什么的。
不过对于张耀芳的询问,张宗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而且也不是他本意要做的,但是毕竟还是给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虽然我也并非有意造成这样的结果,但是事情却是由我而起,我不会推脱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旁人却颇有些吃惊。
张显颇为讶异的看了张宗一眼,张敏也是从未见过张宗这么干脆就认错的,也不由跟着讶异的在张宗身上来回扫视。
往常她这个弟弟,哪回不是又哭又闹,死皮赖到最后都不肯承认的,莫不是这次真病的太厉害了,竟然病的都变了性子?
张耀芳也不由多看了自家儿子几眼,最后竟然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知道自己的错,便是曾经做错过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以后吸取教训,莫要再犯错,就是极好的。”竟有些言传身教的意味。
众人哪里见他这般跟张宗说过话,不由又是讶异一番,范氏分不清心里是喜是忧,看着自己丈夫和儿子,目光有些复杂。
曾几何时,丈夫还这般和儿子说过话?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此次张耀芳对张宗的责罚却比往常哪一回都要轻的多,路氏和张显心里却复杂的多。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张耀芳又把王管事叫到书房,将事情详详细细的又问了一遍。
王管事自然是更为详细的回了,刚才因为人多没说的几样,此时也一并说了。
“老爷,小的带人去的时候场面确实有些失控,不过最后也已经控制住了,都是叫花子没别的什么人,只是没想到会惊动了官府,不过他们知道是张家的少爷之后,也没有留难,反而客气的很。”
“明日你带我的名帖再往衙门走一趟就是了,对了,可知道那间酒楼是谁家的?”
“不过是本地人家,没有什么倚仗,小的已经封了份厚礼给他,也足够弥补他此次损失了。”
张耀芳这才点了点头,挥手让管事退下。
“等等”
“老爷还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去的时候宗儿在做什么?”
“三少爷和酒楼掌柜都在二楼,想来那掌柜怕三少爷跑了自己担干系,是以看的紧。三少爷倒没什么,不过是受些惊吓而已。”
“你下去吧。”
“是”那仆人没有立即退下,反而迟疑过后,为张宗说了句话“老爷,其实这次三少爷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场误会而已,也是那些乞丐太过贪婪。”
“哼,拿了十两银子让乞丐脱衣服,这还不是胡闹?”跟着又叹了口气“他哪知道人间疾苦,那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销用了。”
范氏房里,范氏正拉着张宗问长问短,又见儿子确实没任何损伤,才放下心来。
“那些花子都是些亡命徒,沾上就没个好,你以后莫要再发善心,给他们银子。”范氏细细叮嘱道。
旁边张敏听了,重重的将茶碗往几上一放,道:“他哪是发什么善心,分明就是惹是生非,让花子脱衣服,一次十两,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些月例银子。”
“你怎么这么说你兄弟,你们两个都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何时在银钱上短过你们什么,不过是几两银子罢了,就是你鞋上的点缀珠子都不止这个价,头上戴的哪个不是千百两。你弟弟不过是好奇罢了。”说着又转向张宗“那些东西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好奇就算了,可别拿了往身上穿,就是当真好奇的紧,也让人洗干净了再拿给你瞧。”
范氏最近也是发愁的紧,这儿子把以前的都忘了,见到什么都好奇,上次竟然拿着丫鬟房里度癸水用的草灰袋子问是什么,那丫鬟又是个面皮薄的,险些没闹出人命,这次又到了乞丐身上,下次——
想到这里,不由又叮嘱了张宗几句。
张敏在一边看着范氏一心围着张宗转,心里有些不自在,就说要回房去,却被范氏拦住。
“你今年又收着花朝会的帖子了吧?”
张敏见范氏问这个,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今年是何家姐姐发的贴,自然不会落下我。”
“那正好,今年把你弟弟也带去,他病刚好也正好出去转转。”
“带他去?”张敏本还为自己每年都收到帖子自得,一听范氏让她带张宗前去,不由立即拉下脸来。
急道:“母亲,你不知道,这花朝会每次的帖子都是有数的,只有收到帖子的人才能去,我带他去成什么样子?”
“只不过是多带个人去,有什么,你弟弟怎么也是张家嫡孙,还会降了他们身份不成,再说你二哥年年都去,难道你弟弟还不比不上一个妾室生的?”
“二哥才学都是顶尖的,就是在那些学子里头也是小有名气,弟弟如何能和二哥比。”张敏急道,她要是带了张宗去,别人如何看她,她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总之我不带,我的脸面还禁不起这般刮。”
“你兄弟连个庶出的都比不上,你就有面子了?”
“他本来就比不上二哥。”
“胡说,你弟弟要不是这次病的厉害,把什么都忘了,怎么会不如个庶出的。”
张敏听范氏愈加胡搅蛮缠,心里无法,却又不能拿范氏怎样,最后只能被范氏逼着应承下来。
“我警告你,带你去是带你去,你可别给我惹麻烦,否则我饶不了你。”从范氏屋里出来,张敏叫住张宗,恨恨的挖了他一眼,跺着脚走了,瞧得出是窝了一肚子火,连贴身丫头都不理了。
张宗无奈的摸摸鼻子,从头至尾都没他说话的机会,至于花朝会,等回去问问张贵,想来才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张敏回到房里,挥手就把瓶子摔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气死我了,她把我当什么,把花朝会当什么,是我说带人去就带人去的,这次让人如何看我,我又如何跟别人说。”说着气的掉下几滴泪来,又把个瓶子摔了。
“小姐,我的好小姐这是出什么事了,这府里谁还敢给您气受不成?怎生掉起泪来?”含笙见自家小姐落泪,更是着急起来,忙上前问因由。
她向来最得张敏喜爱,张敏待她也与其她丫鬟不同,含笙两字也是张敏起的,出自昭云霞彩出崆峒,笓笠含笙贵可东之句,颇废了一番心思。
“哼,还能有谁,母亲处处都想着他,就不怕给我添堵?”言罢扑到床上大哭起来,含笙忙上前安慰。
含笙问了缘由,知道自家小姐最是好面子,如今却被太太逼着,要带三少爷去花朝诗会,怎能不着急气苦,哭成这个样子,显然心里难受的紧。
“小姐,虽说每年能收到帖子的都是有才之人,但也不是人人都是有才学的,那些富家公子官家公子不也都去了吗,咱们少爷就是去了也是不打眼的,小姐到时候让三爷自个转去就是了,再说小姐才学就是放到那些才子里头也是出挑的,官家小姐里头,除了何府小姐还有谁比的上小姐,如何会有人敢瞧不起小姐,小姐实是多虑了。”
“你说的也是,只要我行的正,就是他们瞧不起我,我也不会拿他们当一回事。”
如此含笙又劝解一番,方才让张敏儿转涕为笑,不再为带张宗去花朝会的事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