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龙女篇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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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篇
# 2
天寒风冷，你转头望见小巷中落叶翻飞时有剑刃的利芒从眉梢划过。那无边的锋利，宣告了暗夜深处的喧嚣。
换上许久不曾穿过的校服，细小的衣服有了些许的紧致；戴上没有度数的眼镜，越渐锋利的眸光被隐藏在薄薄的镜片之下；梳理着逐渐变长的发丝，蓬松的触感是夜里的他不会拥有的柔软。
奴良陆生轻轻吸了口气，缓缓的走到龙女送来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熟悉的模样缓慢被烟雾缭绕，那些氤氲在光芒之中的黑暗，在镜之彼端升腾而起。
如暗夜中皎洁生辉的月色之发有着流光溢彩的烁芒，莽苍的赤眸是燃尽光热的红蕊，犹如隔阂黑暗、斩断飞絮的犀利锋刃。细高身材的青年自镜子之中缓慢显形，见他一脸呆怔，不由得朝着他眯起眼微微的笑，「还不去上学？」含着些许笑意的语声依旧低沉醇郁，却带了一分难以察觉的宠溺。
【……啊，那、那我走了。】奴良陆生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别，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镜子另一端的他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静静的注视着少年步履匆忙的离开。
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改变了呢？
明明是身为人类的你，却对着妖怪的他有着最为深切的信任，不问缘由、未管对错。
明明是身为妖怪的他，却对着人类的你有着最为亲密的宠溺，默默守候、静静厮守。
他是自你当年怀着最温柔希望的心尖上那最美好的角落诞生。身为人类的你总是脆弱着的，即便是如何的想要勉强自己变得坚强起来，但那属于人类的软弱，却不是自以为强大便可以真正的强大起来。
身为人类的，既脆弱又坚强的部分总是明亮的耀眼，妖怪的奴良陆生这样想着，不由得眯着眼看人类的他慢慢走远的纤细背影。
你说过的，伤害人类的妖怪是不允许存在的。
那么，陆生。伤害妖怪的人类，也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他笑笑，转身的时候披风卷起绵绸温软的角，上面的【畏】字明亮如昔，手里的烟管是爷爷曾经最心爱的模样，那镌刻的细微皱褶有着犀利而温婉的棱角。
不管是妖怪的奴良陆生，还是人类的奴良陆生，始终不会改变，在妖怪群之中成长的事实。
——所以，属于人类的他的成长，只要观望和守护，就足够了。
对不对？父亲……
街头转角，和清十字清继他们接连相遇，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身边，洋溢的微笑在阳光下四溅着快乐的余韵。奴良陆生面对着清继摆在面前那个过分贴近的诡异玩偶勉强的微笑着，这样的生活，是属于人类的部分呢。
【……说起来，柚罗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家长加奈温温柔柔的轻笑着，眼神却带了些微的担忧，【上次在京都发生了那样的事……】
一旁的奴良陆生脸色一僵，【柚罗同学那么厉害，她肯定没事的啦。】那强颜欢笑的意味谁都看得出来。
【说起来，陆生。】清十字清继把手里的玩偶丢进书包里，【听说我们去京都的时候你也没有去上学呐？你最近可是经常缺勤的，难道说是偷偷摸摸的底下干些见不得人的坏事么？】他一把抱过奴良陆生的头，使劲的揉着那柔软的发丝。
【额？没、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奴良陆生隐秘的扭了扭身子，在京都战斗时留下来的伤还没有全好，清十字清继的手恰好压住了肋骨那处，天知道那里到底断了几次啊，奴良陆生尴尬的笑笑，思绪却渐渐飘远。
在京都时，他总是在一直的战斗、战斗。伤口重重叠叠，旧的未好便添上新的，疼痛漫长绵延，就算是妖怪的身体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承受。
以至于回来以后，虽然晚上妖怪的血统一旦涌现那些伤口就以几何级的速度复原，但是一天的四分之一时间还是由人类的他来撑着，虽然并不是特别的痛苦，可那些微的疼痛还是时不时的侵袭而来。
刚从京都回来的时候他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五天，每每晚上睡多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夜晚的自己一脸淡淡的笑容注视着自己，背景是房间门前的硕大樱花树，枝桠寂寞的于无声处相互敲打，袅袅的花香飘飘荡荡，落在他微微举起的酒盏中，溅出温婉的香。
【……睡不着？】夜晚的他笑容邪魅妖娆，如血红瞳芳华而魅惑，奴良陆生忍不住便红了脸，为什么是同一个人，却是那般的不一样呢？他这样想着，头不由得高高的仰起，看着那一袭苍蓝色的披风轻轻摇曳。
【又在发呆啊。】有些叹息的语调，奴良陆生歪了歪头，还没来得及怎样反应就被那人牵了手，一把拽上了枝桠，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看着白天的自己一脸呆样，他忍不住就笑，点着对方脸蛋的手沾着馥郁酒香，似乎连那些微的距离都含了醇郁的香甜味，【呐。我唤你律生好不好？】
【哎？为什么？】奴良陆生有些愣怔，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被换了个称呼啊，而且，陆生和律生虽然念法很相似，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麽。
【那么，你以后就叫我陆生，我就叫你律生了。】夜晚的他霸道的宣布，看得奴良陆生一怔，【哈……？】
【父亲以前本来是想要两个孩子的，】他微微举起手，甜美的酒液氤氲入喉，【继承了妖怪血脉的孩子，就唤作陆生。而身为人类的孩子，就唤作律生。想法自然是很好……】可惜却没有来得及成功。
【爷爷告诉你的？】陆生、不，两人相处的时候是律生轻声的问，对面的陆生笑了笑，随手将半满的酒盏交到律生手中，【是啊。要不要尝尝？】
【……我才十三岁啊喂。】律生有些弱气的反抗，陆生清清淡淡的笑容有着莫名的压迫，【妖怪可是十三岁就成年了哦。】
那是你的事吧。人类是十八岁才是成年的而且你长那么高大很有压迫感的知道不知道明明是吃一样的饭菜为什么我就是矮那么多……律生肚子里咬牙切齿的碎碎念，却没禁得住诱惑轻轻的尝了一口。
飘渺的香，浓郁的澈，温柔的甜。和着那人邪魅的眼眸以及樱花琐碎的红，竟是难以遗忘的透澈味道。
微妙，却莫名的喜欢。
【陆生君怎么了？】夏实凑到眼前看着最近经常失神的人，【不舒服么？】
【啊……】那丝绸的黑发掠过脸庞，莫名的就让人想起夜色下那银丝摇曳的姿势，奴良陆生脸色微红，搪塞了过去，【没什么，可能天气太热了吧。】
【陆生，你就不要逃避了，今晚‘清十字怪奇探侦社’的活动，你可是一定要参加的！】清十字清继一把拖住了陆生，揪着他的耳朵轻声的嘀嘀咕咕，【根据情报，是一定要凑够8个人才可以看到妖怪的传闻啊。（注Ⅲ）而且还是在我们的学校！这么好的条件可不能浪费了！】说罢自顾自的开始激情燃烧。
奴良陆生捂住了脑袋，又是这样的事情么。目光不经意落到了窗边雪女的脸上，换来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吧。奴良陆生轻轻的笑着点头，安静平淡，虽时常有些吵杂的打闹却仍是一派的和谐安逸，就仿佛，多日前夜夜血腥的战争洗礼不曾存在的和平。
只是，终究不是能够容得下全部的我的地方吗？
奴良陆生淡淡的笑，微微的讽刺之中掺杂了夜色般锋锐的芒。
【啊呀，已经是黄昏了呢。】毛娼妓甩了甩紊乱的长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跪坐在长廊边上，【无，你要的茶。】
【啊，谢谢你，纪乃。】首无的头轻轻飘荡起来，丝丝的金色发丝被斜落残阳勾成橙红之色，绚丽得过分，【少主还没有回来？】
【不。回来以后又出去了。好像今晚少主又要去陪他的同学。】毛娼妓伸长手帮首无胡乱绑在手上的绷带一一绑好，【虽然说少主的伤势还没痊愈，但是雪女和青田坊都跟着，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她半阖着眼的模样温雅沉静，眼睫勾勒的阴影看起来也意外的温柔。
【少主成长了很多。】首无回她一个安稳的笑，【虽说羽衣狐那件事以后日本的妖怪都收敛了不少，但是……】目光远远的落在天边残阳，那寂寂落下的温度火热炽烈，像是什么不安的预兆，【这样腥红的夕阳，却像是有了些什么——】
句尾的语音迤逦拖延，宛如一抹深邃墨色，浓烈的泼在绮丽景色之上。
第二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龙女篇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