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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丫鬟 ...
初十这天,袁府新到了一批丫鬟。
就像菜场里半死不活却恭候拣选的河鲜,个个垂着脑袋,绷直了背,站在邺侯夫人刘氏的庭院前,闷声不响,只待她老人家过目。
恰逢三公子过来给母亲问安,鲜衣郎君步履轻快,仿佛一阵撒着金粉的腻风。
“这是?”他心思活泛,向廊下的侍婢碧峤多问了句嘴。
“回三公子的话,东庭人手不太够,管事的又采买了些丫头,正等着夫人指教训话。”对方说着,边掀起了竹帘,请公子入内。
刘氏刚打发走儿媳与妾室,颇躁心,点上了沉香安神,又见爱子定省孜孜,不由蔼然含笑,吩咐翠峦重新沏了新茶,再多添几道糕饼。
邺侯女君都偏爱此子的原因近乎相同,一是模样生得俊俏,酷似袁本初年少,而今人到中年,夫妇俩情欲殆尽,得过且过,他便成了两位相爱过的最好证据。
其二嘛,袁尚嘴乖,难听点说是巧言令色,可试问,谁会反感自家小辈讲些无伤大雅的奉承话呢,何况他不止言语上讨好,还总能付诸行动,孝心拳拳,日月可鉴。
“阿母今日身子可还康健?”
“好多了。”刘氏说,“尚儿来得巧也不巧,你两位嫂嫂刚从我这说完话回去,就前后脚的功夫。”
“孩儿也瞧见了她们,”袁尚答,“不过离得甚远,怕是大声问安,也听不见。”
想来无奈,只那远远一瞥就给他认出了季蘅的身影。
怪他眼神太好?还是记恨太深?或许都有吧。
刘氏笑了笑:“她们方才与我,还说起你的婚事,你大嫂看上了渤海田氏的三娘子,小字唤作禅仪,模样我记不真切了,但那田家倒也算冀州一大士族。”
“阿母以为如何?”
相比待字闺中的小女郎,刘氏似乎对渤海那个地方感触更深,久久,喟叹道:“说来,当年你阿父弃官反董,咱们从雒阳正好退避至渤海,那段日子固然艰难,却也珍贵,一家人清贫自守,和和美美的……”
于她而言,在渤海的生活,自是极好的。那些年岁,夫妻尚且算得上琴瑟和鸣,孕育二子,袁绍忙于招兵买马,宿夫人之流都还未进府。
可袁尚不以为然,没有半点追念,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不想再过一遍了。他望着茶盏,忽然有点好奇:“那二嫂又怎么说?”
刘氏从回忆中清醒,笑答:“甄儿自持,在我跟前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依着我们的好,还能怎么说。”
是吗?
可甄季蘅在自家小叔子面前怎么像个一烧就响的爆竹,恨不得把人直接轰死。
袁尚轻蔑地撇了下嘴角,然后不慌不忙道:“孩儿的婚事全由父母做主,您二位选定的,便是天底下最好的。”
闻此,刘氏甚舒心:“你呀,就是孝顺,比那两个不争气的兄长听话多了!”
当年与袁谭还没有明面闹翻,处于假惺惺互演的阶段,刘氏虚与委蛇,替他张罗了几桩婚事,结果都不妥帖,全给驳回了,原是人家早就看中了文氏女,偏不与这个继母通气,故意让她白忙活;两人虽非亲生,竟假模假式到一块去了。
轮着二儿子袁熙,便有些太过坦诚,心里眼里只那个甄家女郎,其余一概油盐不进,刘氏半句话插不上嘴,除了沉默,就是塞心。
“阿母自然紧着你好,天底下的好女郎多着呢,萝里拣瓜,挑花了眼,不必发急,总要多找找,多看看。”
话都说到这地步,再深入讨论就没意思了,袁尚清了清嗓子,该他开始表演诉苦了。
“方才提及二嫂,孩儿有桩心事一直憋着,怪难受的。”
“什么事啊?”刘氏总无条件地给他台阶。
“七夕那日的马球赛,您可知晓?”
刘氏释然大笑:“我当什么呢,不过一个铜奔马,输了便输了吧,若实在过意不去,改日阿母赏你个塑金像的。”
“孩儿吃心的不是这个!”袁尚却叹气,“兄长平日爱装糊涂,你也是知道的,他赢我这一次其实也没什么,可是,他如今竟为了一个女人的喜好,便与亲弟弟奋力相争,阿母,孩儿委实有些担心……”
确实有理。刘氏思索片刻,点头:“这枕边风,最容易吹出偏头痛了。”
又叹气,“是我小瞧甄家女了,她今日能因一尊铜马,教唆你兄长与你较量,难保往后,她再盯上我这邺侯夫人的位置,怕不是还会教唆你兄长与你争权夺利?”
有了母亲的明确表态,袁尚便有了底气。
至于其他,既然旧爱不肯去,那就先把新人弄进来。
袁尚离开时,刘氏闭目养神,唤翠峦给她揉肩,似乎还不准备出来召见院子里傻站的那些丫鬟,大约是要好好敲打磨砺下脾性。
他经过长廊,忍不住止步,又仔细扫了一遍,失望之至——打扮朴素也罢了,统统面黄肌瘦的饿鬼样子,就跟半辈子没沾过荤腥似的。
于是颇为遗憾地叹道:“凶年恶岁,倒连卖身侍儿也是这般难入目的货色。”
旁边搴帘出来的瞿妙兰不由笑道:“您何故给这些干粗活的奴婢难堪,手脚利索就够了,面皮什么的都是虚的。”
估计错解他又犯浑,贪恋女色了。
瞿妙兰看着他长大,也受他尊称一句姑姑,不由语重心长地教诲:“明年就要及冠,您也该收收心,专心军政大事,少顾念后院的莺莺燕燕。女君近来正替您仔细物色新妇,自不会委屈了您的。”
“兰姑姑这话倒是揶揄我了!可不是在为自己挑剔。”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您有空再去找什么牙人多拣拣,往后给我有大用处。”
“是——”瞿妙兰拉长了调子,却是不信,但公子的吩咐,怎么也得领命,又见他转身欲快走,顺口打趣,“方才您不急,这会儿没见着喜欢的,怎就走得这样急了?”
“不是我急,”袁尚没回头,朗声拂袖而去,“是有的鬼差急!”
要说这勾魂的鬼差,还真有,这次匆忙带走的人,姓耿名苞。
没错,那个大逆不道、教唆邺侯称帝的主簿,死了。
“哪传的荒信儿?”
季蘅后晌蹲在圃畦打理花草的时候,不小心扎了手,窗下,缦双正用针仔细帮她挑刺。
“何以无缘无故就死人了?”
她伸着手指,和丫鬟们一言搭一语地闲话。
不知怎么就从吃喝玩乐,聊到邺侯今日处死了个主簿。
“千真万确的事!”细宝信誓旦旦,“我亲眼所见。”
季蘅冷笑一声,断然不信的:“你?若真给你瞧见死人了,现在就不会是这副模样坐在我跟前吃茶,魂早吓丢几百里了。”
被无情拆穿,细宝略难堪,笑了笑:“您不是让我今早去给耿家娘子送回礼么。”
兰宴上时间不够,耿瑞之只绣了一半,昨儿才使那副蝶戏花的绣图大功告成。却没想到,她竟将东西送给了季蘅,说什么,若非夫人,这张布永远是无用的白布,自己绣工粗涩,还请笑纳。
古人总是很谦虚,季蘅抚摸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却之不恭,第二日,便命细宝登门耿府还礼。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总归人家的心意。
“奴婢出来时,正好瞧见有士卒过来报丧,厉声厉气的,都没个由头,只说邺侯慈悲,容他家里人过去收尸。”
耿家……
季蘅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怜悯,问:“那耿苞是瑞之的什么人?”
“堂伯父。奴婢偷偷问了士卒大哥,好像是因什么童谣的,再不肯多说了。”
季蘅彻底想起来,喃喃道:“赤德衰尽,袁为黄胤?”
“娘子,咱们就别提了吧,”细宝连忙压轻声音,“听说邺侯今日动怒了。”
迫不得已斩杀身边的发声筒、替罪羊,自然恼怒,但更气的还是你们这群装聋卖傻的忠臣良将,死活不肯让自己圆梦。
登基为帝,这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的美梦啊。
前几年迁都未果,便宜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受制于人的袁绍早有怨言,欲取而代之,至于何时谋取许县,他又优柔寡断、游移不定。
季蘅忽然想起某位资本传奇的名言,虽然现在处于2世纪的末尾,距离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还有一千二百多年——大概意思是:财富是对认知的补偿,而不是对勤奋的奖赏。①
正如人赚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这位袁公也打不下他能力范围以外的城池了。
那么,我自己呢,我人生的上限又在哪……
季蘅遐想得入迷的时候,缦双已经把刺挑出来了,拿了块浸过热酒的布条,擦了擦,边问:“早前仓庚捎话回来,说郎主今晚要在外面用膳,娘子想吃些什么?”
季蘅不免回过神:“可有鱼?”
“正好,后晌新到了两条大花鲢,活蹦乱跳的,这就吩咐厨房打理一条,做鱼肉羹。”
“多放雪菜。”
“娘子放心,即便彭庖姑告假了,袁府那些厨工们也早将您的口味牢记。”
又见绫戈切了盘酥梨,她尝了一块,其余的都分给丫鬟们吃。
忽想起这梨,也是龙雀上回送的谢礼之一。
未时,夏龙雀果然如约而至。
“你来就来,怎么又带东西!”
不过一小筐板栗,交由红枭打理,细宝则引人去的厚德簃,说是娘子在那边看书。
龙雀笑嘻嘻地答:“乡下家里有棵栗树,顺手打了些,这栗子肉多,无论烤,还是煮,哪怕生的,也都好吃。”
“教你猜准了,我家娘子偏爱吃生栗。”
闻此,她想了想,又说:“这玩意生的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过几日,我再送些山楂来!”
细宝被逗得不行,瞥了她一眼:“景明院还能少你那点山楂不成?”
龙雀有些无措地陪笑,显而易见的紧张。
两人没再搭话,一前一后进了厚德簃。
①没找到具体的出处,一般认为这句话出自洛克菲勒本人。
下章龙雀终于要见到心心念念的甄娘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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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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