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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自身难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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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容圆眼睫羽颤了颤,水汽裹着困惑,习和风方才还温和的眉眼,怎么突然就蹙起来了?
“没有,抱歉小容,是我走神了。”
习和风的笑重新漫开,眼角弯出浅纹,“你学得很好,是我教过最认真的学生。”
一声轻叹沉在心底。
算了,他自身尚且难保,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家教,哪管得了旁人的事。
“小容,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周三好像是你的休息日,我们后天见。”
“哦好。”
童容刚将习和风送到客厅,二楼突然落下道目光。
晋玄河倚在栏杆旁,指尖捏着透明酒杯,琥珀色液体晃了晃。
他居高临下勾了勾手指,声线懒怠:“小结巴,过来。”
习和风迈出客厅的脚步顿了顿,神经绷紧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径直僵硬地走出门。
童容立在客厅,双手贴在身侧,像株怯生生的草。不明白晋玄河突然唤他做什么,抬头往上看。
客厅穹顶上垂落下的巨大水晶灯光细细碎碎打下,落进童容墨玉似的瞳孔里,眸底透露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天真蛊惑。
晋玄河唇角微勾,下了几级台阶,才懒懒张口。
“小结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和我说了。”
莫名的心脏跳动让立在客厅童容怔了几秒,随即疯狂转动小脑瓜,想不出来。
“你好像没说过,自己是小文盲啊。”
血色一瞬间从耳尖褪到脖颈,那些来青城后,因为不太识字被老板赶出流落街头的画面再次浮现。
啊!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祁盛真是太坏了!
这别墅里明明只有祁盛知道他的“从前”,他居然还大张旗鼓给他请家教老师到别墅里。
这是想要让别墅的主人卫空也知道吗?
然后好赶他走?
“我……”
怕被赶走流浪的恐惧再次占据童容大脑。
他脸色苍白,顾不上思考别的,双手合十像祭拜神明一般,开始哀求:“玄……玄河少爷,可以不……不告诉卫空少爷吗?”
“你叫我什么?”晋玄河眉尾微挑对称呼不甚满意。
“玄、玄河哥哥……” 童容的声音沙了,带着哭腔,“可、可以不告诉卫空少爷吗?”
看着仰着头,只能仰仗他的童容,莫名的爽感将晋玄河包裹。
他也不想欺负人呀,可童容真是太好欺负了。
给童容请家教的事祁盛早就和卫空还有他提过,至于童容的“底细”,早在一两周前,卫空便已经调查的大致清楚,他只是恰巧”看到了而已,他是小文盲这件事,在这栋别墅里,大概只有瞿弋不知道吧。
晋玄河摆出为难的样子,又松散地下了几步台阶,来到童容身边。
“嗯,我记得你说你很会按摩对吧。”他将手中的酒杯递到童容手中。
“渴了吧,喝了它,晚上洗完澡来我房间帮我按摩一下怎么样?嗯?”
虽是询问却同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童容对按摩这件事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给瘫痪在床上的童奶奶按了这么多年了,他熟练得很。
至于喝了手中的酒,那是万万不行的,上次喝醉酒后的事都还没理明白呢。
再喝醉他还怎么见人。
“酒我可不可以不喝了?那个,按摩可以的,你晚上在房间等我就好了。”
“想什么呢,小结巴。“晋玄河嗤笑,”这是果汁,不信你舔一口。”
粉红色舌尖小心探进杯口,葡萄的甜漫开。
童容眼睛眯成月牙,刚要笑:“玄河哥哥,你真是 ——”
“好人”两个字还没开口,脑海里突然蹦出住家保姆守则第三条:“少夸人,会挨打。”
他急得脸骤然涨红,又结巴了,“真是,真是——”
心脏微微颤动,晋玄河漫不经心的笑僵了一瞬。
“嗯!?”
“真是个男人!”
晋玄河和他都是男的,说他是个男人应该不算夸人吧,童容如是想。
“男人……” 晋玄河低笑出声,指间摩挲了下,带着点自嘲,“你觉得,这是在夸我?”
“我……我应该没有夸你吧。”
眼前神情复杂的晋玄河令童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难道说一个男的是男人也算是夸人?
这都什么世道。
怕挨打的童容端着杯子稍稍退后一步。
下一秒,晋玄河伸手,指节带着银戒的冰凉,轻轻顶住他的下颌,逼得他仰头。
声线极轻宛如叹息:“小结巴,你要不是男人该多好。”
灵秀的鼻尖,水润的唇再次映入晋玄河眼中。
真是可惜了这副脸蛋了。
“你要不是男人,那我们在一起该多好玩啊。”
宛如引诱人堕落的吸血鬼般的呢喃,让童容身体禁不住打个寒颤又退后一步。
总觉得晋玄河说的话并不像是假的,更像是,他要是不是男的,怕是会被他玩死的感觉。
晚风从落地窗缝钻进来,吹得窗帘晃了晃。
想到自己的身体,童奶奶的叮嘱,童容紧张到强烈的尿意袭来。
他浑身发颤,扭过脸,将手里的杯子往展柜台上一搁。
“我……我,去洗手间。”
颤栗着挣开晋玄河手的控制,转身撒腿就跑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缠得他耳尖发烫。
洗手间内,坐着上完厕所的童容脸色红透,起身埋头冲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向下看,虽然隔着裤子,但怕被人发现的隐秘心绪让他整个人绷紧。
要是被人发现他不完全是个男人,第六感告诉童容,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天边的晚霞自在地在木兰花树叶上跳动。
时钟指向六点半。
院子里传来车子发动的响声,童容跑出去看,却见坐在宝蓝色车厢里的晋玄河刚刚挂断电话。
余晖漫过车窗,在晋玄河腕间的表链上跳闪,也染黄了童容的头发,像镀了层金。
坐在驾驶位的晋玄河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勾了勾手指,唤童容:“过来。”
童容眼睛睁大,探头探脑迟疑走近。
一只大手落在他的头发上,掌心凉丝丝的,揉得他发顶软塌塌的。
“小结巴,晚饭你自己吃吧,我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十分有契约精神的童容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啊,那,那按摩的事……”
晋玄河笑出声,没想到他真把随口的调侃放在心上。
在他头上又揉了揉,声音低哑裹着笑意,“每次看到你,真是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噙着邪魅笑的晋玄河慢慢探出车窗,凑近童容。
“晚上我还会回来吧,小结巴,你记得也要把自己洗干净,我可不喜欢脏小狗。”
说完他的手抬高随意地挥动两下,另一只手利落转动方向盘,车子调头出去。
只留下脸蛋爆红的童容呆立在原地,忘记呼吸。
虽然都是男的,但童容不得不承认,晋玄河的确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怪不得在外面时,他的身边总围着一群脸红的女孩子。
童容想,他要是女孩子的话,怕也是会喜欢上他的吧。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童容穿过餐厅,双眼立刻被桌子上放置的巧克力小蛋糕吸引。
他挠了挠努力回忆,好像晋玄河从下午进门到刚才开车出去都没有说过这些小蛋糕是给他吃的话。
他的目光再次定在晋玄河下午咬了一口的小蛋糕上。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童容多少也了解几个老板的脾气秉性。
别的包装完好的小蛋糕他不敢确定,但这个被咬一口的,怕是没有人会再吃了。
可是看蛋糕的造型和一层又一层质感很好的包装盒纸,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
童容小声地咽了下口水,陷入纠结。
这么贵的小蛋糕,虽然是被人吃过的,他真的可以吃吗?
肚子又在不争气鸣叫,受不住甜香诱惑的童容伸手刚拿起小蛋糕。
悠扬婉转的音乐伴随着震动声自他裤兜里响起。
陷入思考的童容被惊了一下,另一只手慌忙去摸口袋。
没看清号码就单手按下接听键。
鸡叫混着猪哼从听筒里涌出来,慌乱的哭泣女声自电话那头传来。
“呜呜…… 阿容哥,我是阿猫,阿容哥,我哥他……”
哽咽和慌乱让童阿猫快说不完整话,“我哥他……晕倒了,还流了好多血,怎么也止不住……阿容哥,我……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不等童阿猫把话说完。
“哥 ——!” 童阿猫的尖叫扎进耳朵,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听不太清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传来:“阿猫,你……在给谁打电话,我没事的……阿猫……你不要害怕。”
被咬了一口,裹着蕾丝花边的巧克力小蛋糕无声无息从童容手中滑落。
他呼吸都快窒息,嗓子瞬间哑到说不出话。
他将手机贴自己耳朵更近,大脑还是无法完全消化童阿猫说的话。
“阿猫……阿……猫,你哥怎么了?你哥呢?阿猫,你说话——”
对面一阵凌乱的倒腾声后,童阿猫声嘶力竭喊“哥——”的声音充斥童容整个耳腔。
“阿狗哥,你怎么?你说话啊!”
听筒里只剩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恐惧像潮水漫上来,童容握着手机,指尖泛白。
阿狗哥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