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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四十五章 决计脱险意念存 圣意相护婚事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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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饥肠辘辘,强迫着自己睡着。雨花石藏在手心,反复搓磨,有你在呢,放心、放心……
第二天,胃开始绞痛,痛得连睡着一会儿都成了奢侈。雨花石埋在手心,五指护住。稻草是湿的,背也湿了,床下是臭的,自己也是臭的。所有的异味夹杂着闷热裹挟而来,一呼吸即是混沌。
“哇……”俯身吐了起来,嗓子扯着吊着,胃像是脱离了轨道般一上一下,仅剩的一些胃酸也被我尽数吐出……
第三天,眼翼无力地张开,全身只若虚脱了一般,只能感受到光和热……动了动右手,“丝……”钻心的痛,原来不知不觉中,指甲已经嵌入肉中,雨花石种在里头。不怕,不怕,坚持……只要还没死,就有希望……
斜了眼摆在门边的水和饭,撑着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腿一软,整个人几如棉花一般倒在了地上。
“痛……”呻吟出声,拼着力气继续呻吟,“痛……痛……啊……”泪水先是漫涌而出,随即又忙忍住。咬着干裂的嘴唇,血丝丝浸入舌尖……可以叫,不可以哭,可以叫,不可以哭……叫了可以让人安心,哭了可就是让自己死心了。
拼劲力气地爬着,粗重地喘气。一点点地接近两个碗,够着了。
“哐当……”水翻了,在地上迅速晕开。
“呵……”翻了也好,也好。
颤抖着用左手扣紧盛着满满的饭的瓷碗,指头插进饭里,用力一挺,坐了起来。右手忍着剧痛,撑起了整个身子,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床边走去。
“啪……”终是重重地跌下,瓷碗应声而裂。
意识逐渐模糊,右手手心仍是一抹冰凉。
对不起,胤禛,我撑不住了。好饿……对不起,胤禛……原谅我,原谅我,是我任性……
五脏六腑饿到虚空,巨痛直冲脑门……
胤禛,年秋月,年秋月会给你带来幸福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孤独,不能再孤独……
胤祥,还有胤祥……
十阿哥,十四阿哥,对不起,对不起……
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我是在走,还是在飘?……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响越来越大。紧接着,身子又像是被人剧烈地摇晃着。
“秦淸玥!秦淸玥!你醒醒……醒醒……”那温和又焦急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可我却似乎并不愿意睁开眼睛,这不是他的声音……
“滚开……”远处一声厉喝猛地拉回我漂游混乱的思绪,心一揪。
“四哥,十三弟!”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恍惚间身子一空,这是那个熟悉的怀抱。皱了皱鼻子,恩,檀香味,恩……
“淸玥,淸玥……”抑在喉底,沉若埋在沙中的云磬,激荡出的感情却狂啸如海曲。
“啊……”身边又是一声长喝,怒火喷薄而出。
“噢……”
“咚”一声惨叫伴随着撞击的闷响惊得我睁开了双眼。一个狱卒已被横踢出去撞在了墙上,在地滚了几圈,此时正捧腹叫饶。
“十三阿哥,不要……”望了眼一脸愤怒和心痛的十三,我被自己发出的古怪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不要说话!”胤禛柔声开口,抱着我的手紧了紧,转身便往狱门走去。我挪了挪右手,把头埋得深些,即便无力也要贪婪地享受这熟悉的味道,把这一刻烙到最深的心里。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赌赢了。
一直这么被抱着,进了软轿。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我努力看清着眼前的人,眉峰深锁,黑亮似墨晶的双目一半柔情一半怒火,全是煎熬。
心颤颤地痛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滑落,道:“不,不要难过……”
脸颊一热,他柔软的唇轻轻印了上来。右手一冰,他捧着我的手腕,极尽小心的抬起,像捧着易碎的玻璃。我皱了皱眉,来自右腕的触感全是冰凉,心一抽,不要难过……
“傻丫头,不许掐了,松手,乖……”望着他的墨瞳中滴滴浮起的涟漪,脑子顿时怔怔地空了。
“痛呢……”五指微动,长长的指甲在肉中抽离。
“玥儿,玥儿……”听不清他还说了些什么,终于还是沉沉地昏了过去。不过,这一次,我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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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右手醒目的两弯指甲印,以及早已光秃的十指,我轻撅起嘴。都怪你,送什么雨花石给我嘛,不是它,我怎么会死握着手不放啊!现在你把它拿走了不说,还剪掉了我辛辛苦苦修的“美甲”!哼哼哼,做了坏事就跑的连影都没了,想找你算账都不行!
“唉……”
长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睡到现在睡了多久了,左手敲了敲脑袋,也怪你,迷迷糊糊的,都没和他好好地说上几句话。这下好了,见不着了吧!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心想着链子该还在吧。手往颈上一掏,天!脖子上除了玉空空如也!想着,又掏深了些,还是什么都没有!
瞬间又明白了过来,应该是他拿走的。从慎刑司出来,全身又脏又臭的,落梅她们必要帮我洗澡,发现了可不好。唉,他果真是心思细腻。虽说如此,心还是不住地空落起来,没有了它们,真会不习惯的。忙起身下床,打开柜子,从里边一排的衣服里层掏出了锦盒,打开一看,嘴角微扬,景泰蓝还静静地躺在里头,清丽柔亮。努了努嘴,还好没戴着你,不然还不全被他搜刮干净了!
“噔噔噔……”花盆底的声音隐约传来,我顺手放好了锦盒,溜回床榻钻入薄纱被中。
“吱呀”一声,落梅推门而入。我探出脑袋,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可算是醒啦!”边说边快步走了过来,托盘一搁,就要扶我起来。
“你不知道,娘娘可急死了,直埋怨说是自己累了你。”
“娘娘现在可好了?”我握住她的手,问道。
“还好,当晚就醒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娘娘平日里喝茶不多,你泡的花茶娘娘算是喝得多的了。不过也幸而如此,病得不重。”
点了点头,我道:“是谁做的?”
落梅神色一肃,拿了凳子过来坐下道:“浣衣。”
我折了折眉,并未说话。
“你猜到了?”
“经手花茶就我们俩,不是我,就是她了。可是,她是为什么呢?”
“一时迷了心窍咯。早先她就待八爷格外亲昵,八爷可没有这心思。她尽心地伺候娘娘也就是希望攀个高枝儿,可咱们娘娘从来不在这些事上费神,更不会去管八爷的事儿。早前福晋听说了,每次来都不会给好脸色她。只是,真是没想到,这么些年过来了,娘娘对她的好谁不是瞧在眼里,她竟!呸,到底是蒙古的,跟咱不是一样的心!”说完,顿觉失了语,忙掩住了口。
我了然一笑,蒙古和满族现在的亲近可不是一般的。
可她说浣衣是蒙古的?“姐姐,浣衣是蒙古人?可名字不像啊?”
落梅认真地点了点头:“是蒙古的,先帝爷在的时候跟着太后娘娘陪嫁过来的。”
“是吗?那这个名字倒实在是……”我疑惑地摇了摇头。
“哎呀,管她换衣换裤的,你别想了她了,如此歹毒的心……”
“那她现在呢?”我打断道。
“她,唉。”脸色一寞,她嘴角微扯:“死了,四阿哥接你的那会儿,她就入了慎刑司,说是晚上就畏罪自尽了。”
“啊!”心一惊,这事总觉得哪里不通:“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仅凭她对娘娘的不满,也不足以使她豁出性命去害人啊!这对她没有好处,不是吗?”
“真的是她做的。”她笃定地点头道:“你来之前,掌事儿宫女的位置是她的!你入狱后,八爷、福晋都进了宫陪娘娘,后来四爷、九爷、十爷还有九公主都来了,他们都不信是你做的。四爷和八爷谈了很久,宫门下了钥,四爷也没有家去。走前四爷单独找了我,让我多留意些。他说御花园的百合花、玫瑰花一下少了很多,绝不只是我们宫里这些,九公主去了其他宫都查过,少有去采花的,因而事有蹊跷。”见我一脸疑惑,她笑道:“我打小跟着娘娘,所以八爷他们不会怀疑我。”顿了下,又继续说:“我从小就不喜欢花香,碰到有些花还会起红疙瘩,所以对花香尤其敏感。我和浣衣的屋子连在一处,一日夜里,我隐约闻到了些花茶香,当时就心存疑虑。一夜就罢了,谁知后几夜都是如此。就当我要找八爷说这事儿的时候,宫外传来消息,裕亲王,薨了。”
“原来是……裕亲王。”果然,康熙的弟弟,身份可见一斑。
“我急了,宫里出了这等大事,还有谁有心思去管早已下狱的你啊!正没主意时,四爷又来了。见他神色严肃,我也怕你在狱中吃苦,便把心中的疑惑都告诉了他。恰好那晚娘娘不适,浣衣和我都是半夜起来去服侍的,房间她应该还没有时间整理,就这样,我在她的房里发现了煮了花茶的壶,四爷拿着壶亲自去了太医院。”
“那些花瓣里头有百合花对吗?是她替换了原来的花瓣,但是又不好处理,只好自己一夜一夜地煮了喝?”我问道。
“恩。”落梅轻轻地点了点头。“真亏她这么做,还不如动土埋了……”
摇摇头,我道:“若是动土,以八阿哥、四阿哥等人的心细,也查得出来。”
听我一说,落梅又急急地点头,说:“多亏了四爷呀,不然太医都说了,谁还会去想花瓣的事儿呢!”
可理到这边,我更是无法相信,如此细密的心思,会为了一件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去冒这样的险?不可能。如果单纯是浣衣一个人,她又有何神通能够在狱中下毒害我!还有那日惠妃娘娘不合情理的话,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浣衣的背后必有主使。
浣衣?蒙古人,太后的陪嫁丫鬟?
落梅打小跟着良妃,掌事儿宫女的位子却是浣衣的!而新来的一个我,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取代她。或是因为我的家世?阿玛的官儿也不大……
“淸玥?”落梅摇了摇我的胳膊,“想什么哪!对啦,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
她笑颊清洌,月牙般的眼睛闪烁着喜悦。
“什么好消息?”
“宫女得了病是不可以找太医的,只能就症取药。”
“真的呀?”我嘴一嘟,怎么这么不人性!
“可是,王太医却亲自来为你把脉看病了呀!”
“那……那不就破了规矩?”
“没……”她摇了摇头,神秘一笑。
我愣在那儿,不明所以。
“哎呀!不让你猜了,你猜不到的!”她握起我的手,笃定地说道:“淸玥,你真的是因祸得福啊!皇上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儿,知道你是被冤入狱,又说你心思灵敏,深得皇上、娘娘的欢心,所以就把你指给四郡王啦!”
轰,心刹那间顿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送走了和我闹了一上午的芷宁和清楠,我走在一片阴凉的长廊,望着龙爪槐密密的枝叶在风中摇摆,欲滴的绿意似蜡一般凝在上头,点亮了你的双瞳。
“淸玥!”
一转身,八阿哥一身浅蓝,在一幕阳光中缓缓走了过来,越发显得风神俊逸。
“贝勒爷吉祥!”我忙福身道。
“起吧!”他柔声道,星目微凝,只望着我,也不往前去。
“随我来。”说着,往亭子走去。
“是。”我跟在后头,不想也知道他要问我什么事。
“淸玥,呵……”微微一笑,他道:“也许不久以后,就要改口称四嫂了!”
我望着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沉默了好一瞬,他招手让我坐下,推脱了几下,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没想到姑娘看起来身子娇弱,却挨得过三天三夜的不吃不喝。”
“上天庇佑。”我淡淡道。
“除了上天,你也该谢你自己!”他折扇轻摇,打量的眼神将我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贝勒爷何出此言?”
“我在狱中发现了死了的耗子、你倒在床下的饭,当然了,还有那湿了的稻草。绝食断水?你倒真敢赌!”
我听着一笑:“那还不是得多谢贝勒爷,若不是贝勒爷身着孝服特意跑一趟,奴婢不会知道朝廷里出了这等大事,也不会想到皇上会銮驾回京。只要皇上回了京,奴婢的案子就有希望。当然了,也得谢谢那只耗子,真正救我的是它。”
他点头一笑:“你怎知我是特意跑一趟?”
“八爷要审奴婢何不在刚入狱时就过来呢,都等了那么多天了,您才过来问了奴婢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所以奴婢猜想,您是有意帮忙。”
说到这里,我不禁心存感激,谢谢你,胤禩。
只见他眉头一锁,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良久,点了点头:“这次,多亏了四哥。”顿了顿,他又道:“聪明如你,自会知道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能够在内务府动手脚的,岂会是一般人?也正因为不是一般人,所以这件事,只能,就此打住。”话音随收起的折扇而停,神色瞬间已冷。
“贝勒爷……”
“醒来后你可有对人提起狱中之事?今日芷宁问你,你如何说的?”
“奴婢也想过这一点,所以未对任何一人提起。公主问时,我只说饭菜是馊的,奴婢吃不下。”
他放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委屈,这宫里头从来不乏委屈之人。你须注意言辞,否则,别说是我们兄弟几个,就算是皇阿玛,也未必可以保你!”
望着他,我怔了又怔,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会是谁……
“指甲剪了?”
“啊……”思绪被拉回,胤禩已经站起了身,望着我绞着帕子的手。“恩,剪了。”
“剪了好,就没见过你这么掐自己的!嘿……”轻笑出声,他说道:“见你手上结了痂,太医就没再用纱布包了,不过这几日伺候的活多让别的丫头做做,你小心着些。留疤了,不好。”说着,提步走出了凉亭。
他虽快步而去,我心中却百转千回。不愧是从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瞬间就可以从沉重的话题中转开,这点心理素质,就凭我没几年的工作经验是万万难及的!算了,我也没必要跟着练,活受累。再说,康熙的旨意下了,我出宫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这次醒来,我以往对皇宫的新鲜感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什么年龄小自由少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通通不管了。偌大的紫禁城,即使是表面风平浪静的咸福宫都隐着杀机,哪里还有什么净土可言呢!还是宫外头好,虽也是皇室,但至少胤禛可以给我一个自己的空间,他会保护我,他也能够保护我,我深信。
当完值,走在回房的廊子上,夜岑寂、心事飘。
路过浣衣的屋子,这时,已经不是她的屋子了,新竹和刚来的阿瑶搬了进来。她们人在前殿,这里没有烛光,除了静还是静。
昏黄的宫灯下,空旷的廊子似乎在轻轻摇晃,交错的流影,晃出了还不遥远的那些记忆:
“看得出来,娘娘很喜欢你,我嘴笨舌拙,娘娘烦心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去开解,你呀,可要多想些法子逗娘娘开心。”
“你啊,鬼主意就是多。上次喝你带进宫的菊花茶确实好喝,你这丫头还真会享受!”
“要我说啊,你和良妃娘娘简直就是两个相反的性子,你啊是从什么物事儿当中都能寻出乐子来,娘娘啊是什么事儿当中都能想出心事!这不,一个人坐着看昙花看了几个时辰了,一语不发。”
……
言犹在耳,容颜已散。
晃晃悠悠地回了房,灯也未燃,直接扑倒在床上,一下没一下地哭着。浣衣姐姐,充其量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她一个丫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没有机会去追逐不一样的。有价值的时候,被人利用,利用完了,就是个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
紫禁城,红墙宫深,锁住了多少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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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景仁宫里,我恭敬地叩头,望向端坐桌案批着奏折的康熙。裕亲王薨后,他移居此处,也见心中悲哀。
“好孩子,起吧!过来!”搁下笔,他对我招了招手。
多日不见,他的皱纹仿佛又添了些。历史记载他和裕亲王福全的感情极好,福全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必定很大,再加上后宫又出了这么件事……
“身体都大好了?”他眯着眼,神色慈爱。
“好了,都好了,本就没什么的!多谢皇上关心!”
“你个丫头,幸好是德妃良妃对朕说了,否则,你在狱中可要吃苦了!”
“德妃娘娘?”我脱口问出,她说的?她不是应该讨厌死我了吗?
“是啊!你未来的额娘啊!”嘴角微扯,他竟打趣起我来。
“皇上!”想到这儿,我忙起身跪下,“还未谢皇上恩典,奴婢有错。”
“起来起来,一大早地跪来跪去的做什么!”他伸手扶我,又道:“你若有错,也错在初见朕时,居然不老实!”
“皇上……”我干笑了声,有些心虚。
“早就心属老四了吧,为何当日不说啊!若不是你只是宫女,不可破例传太医,老四自己过来求我,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不过,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奴婢,奴婢身份低微,哪敢,也不好意思说啊!”一半实话,一半扯谎,不过大概能混过去!胤禛亲自求的?听到这里,嘴角不禁微扬。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好一会儿才停。摇头道:“你一个人,可让我众多的儿子都不省心啊!”刹那间,目光忽如鹰一般锐利,直视而来。
我一惊失措,愣在当地。
“你出了事儿,我的老十、老十三、老十四可都没闲着。真相未明之时,老八也不信是你所为。”
当我在他的眼中再看不到一丝温和慈祥时,我忙低头跪下。
“阿哥们之间,朕最看重的是什么,你可知晓?”
“奴婢明白。众位阿哥们,自是血浓于水的手足。”
“既是手足,自当一心,也只可以有一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却并未叫我起身。“所以,朕还是得赶紧把你嫁了。朕,封你个侧福晋,可好?”
“不……”这是个飞快的回答,也是个坚定的回答,“不要,不要侧福晋,奴婢只要,只要格格的位分,就好。”不要什么侧福晋,出了宫,能不进宫,就不进宫。这座紫禁城,我不喜欢了。
“为何?”提眉一问,他更肃了神色。
“奴婢的出身,实在做不了郡王爷的侧福晋,把那仅剩的一个名额给占了。”轻轻说着,心却渐渐变凉。
当我以为你是真的疼我,为我好,替我指婚,让太医能够为我看病时,那种开心不言而喻。
可我始终忘了,你是帝王。
不过,我也无法怪你,以一人之力治天下,其中的高处不胜寒只有你一人明白,所谓孤家,所谓寡人,都不夸张。没有人可以真正替你解忧,如今你的愿望,不过是兄弟齐心而已。
只是可惜,即使贵为皇帝,也有达成不了的心愿。
姑父,好想再喊你一声姑父……谢谢你的安排,无论是为了什么,对我,都是好的。
出了景仁宫,一路走着,心里烦闷。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应该去计较,时代有别,处境有别,就算是计较也是无济于事,徒闹己心。只是一想到康熙后面冷冷的话语,心还是止不住难过。这次召见,他只字未提为何我被下毒被陷害的事情,就算是我差点送了命。
真是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的情况下,直接给人赔笑赔脸说“没关系”!若不是因为姑姑,以我引起的几位阿哥间的嫌隙这一罪名,就够我死几次的了!正好这次的事情可以来个顺水推舟……若不是因为姑姑,胤禛要想保我,定没那么简单了……
真是可笑……
不过奇怪的是,德妃会为我去求情?德妃告诉的胤禛?可她看我的眼神明明充满了厌恶,正常的话,她应该是希望我消失地越彻底越好,好让胤禛和十四别再为我伤了感情。再说良妃替我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确凿证据,德妃没有必要附和她,更没有理由附和她。想不通,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