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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月下三十生辰庆 画前诗舞心意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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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明日咱们爷的生辰,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传话说都来呢。不过是晚宴,午膳德妃娘娘留了爷在宫里头庆贺。”夏香便进屋子边说着。
“哦,那么福晋们中午的时候也要进宫喽?”
“是的,历来都是如此。”
“这下好,家里没人管着啦!”
“小姐,一直都没人管你啊。”莲儿很不给面子地来了一句。
我顺手给了他个暴栗,轻轻的“暴栗”。
“夏香,这次十四阿哥也过来?”
“是啊,十四阿哥可有好几个年头没在爷生辰的时候来府里了。”
“哦?是吗?”
现在就这么疏远了?
“小姐,那明天我们要做什么啊?”
“明天啊,你和莲儿……”
摆摆手,几人便凑了过来……
晚上又被那拉氏拉过去嘱咐了一番,事无巨细。虽然明天就得表演,不过也不知为什么,我也不怎么紧张,算是万事俱备了,曲子为了配合舞蹈和画画,我精选了几首民乐,都扔给邬哥哥,凭他在音乐上的造诣,串联一下修改一下,还用得着我来担心?
一觉醒来,洗洗漱漱吃早饭,晴天碧空,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
一早上忙忙碌碌地做好蛋糕,好好地美了一把,也惹得莲儿和夏香等人大流口水。
我们几人都是同桌吃饭,起初夏香不乐意,时间长了,也只得“入乡随俗”。
“小姐,您晚上要跳舞,吃这么多您不会撑得慌?”夏香看着正嚼得起劲儿的我,满脸惊讶。
“可是,不吃饱了哪有力气跳啊!还有,你们俩给我能吃多少吃多少,这晚上来个人摆个宴,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吃上饭呢。”说着,就给她们夹菜。
“夏香姐,你就放心吧,我家小姐无论是遇到什么事,绝不会饿到自己的。是吧,小姐?”
“恩,还是莲儿了解我,赏你一块红烧肉!”
“多谢小姐!”
夏香看着我们笑了笑:“小姐,您真的是……”她眨了眨眼继续埋头吃饭,真是傻得可爱。
眨眼的工夫,已近傍晚。前院也是特地布置了下,晚宴选在正殿。现在想想,在21世纪,这里早已经成了“大雄宝殿”,三百年呵。
抬头一看,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几条红粉的绸子拉成对角线,中间挽了个大大的花苞,回廊四处也挂着各式的宫灯,若天一黑,必定是美不胜收。我得好好熟悉场地,到时候可别闹了笑话。
“淸玥!”好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哦,是十四他们,都回来了,真快。
“淸玥给四爷、十三爷、十四爷请安!”
“起来吧!”胤禛说道。
十四走到我跟前,笑道:“淸玥,好久不见了,可好啊?”
“劳十四爷挂心,淸玥很好。”
“今儿个穿了新衣裳啊。”十三双臂一抱,一旁轻笑。
“十三爷说笑了,四爷生辰,淸玥哪敢怠慢。”
“你在这院里做什么?”
“回十四爷,只是随意走走。不打扰各位爷谈事儿,我先告退了。”
“哎,淸玥你走什么。今儿个四哥的生辰,还谈什么事儿啊!”十四将我一拦。
“爷,你回来了。十三弟、十四弟也过来了!”这时那拉氏莲步款款地走了过来,给胤禛行了礼,满目含笑。
“四嫂!”“嫂子好!”
十四和十三也都作揖请安。我也跟着行了礼。她一身大红色的团花薄袄,头上戴着点翠的钗饰,大方而贵气。
“舒兰,准备好了就传膳吧,兄弟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屋去吧。”
“好了,都准备好了,就等爷您回来了。彩月,吩咐下去,摆宴!”
是不是快了点啊,我心里直嘀咕,手心开始冒汗。这见棺材掉泪,那见什么流汗呢……
“淸玥,你怎么不走啊?”十三回过头看我。
“哦,我还有些事情,淸玥告退。”行了礼,我就往自己的小屋跑去。
“小姐,你回来啦,四爷他们什么时候回府啊?”
“还什么时候回来呢,已经开始传膳了。快给我梳洗上妆换衣服。耽误了就不好了。”
“小姐,你放心吧,奴婢和莲儿已经将画屏、笔墨纸砚还有各色水粉颜料都已备齐,您甭急。”夏香一边准备给我上妆,一边说道。
“恩,不急不急,不然这些天可就白忙活了。”顿了顿,我双手紧握,指甲掐得手心有点儿疼。
“夏香,我告诉你一件事。”
“您说!”
“我紧张!”莲儿的声音——我还没说出来,莲儿就很默契地接了话。
“夏香姐,你不知道,打今早儿起小姐不知跟我说了多少遍了。‘莲儿啊,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紧张!”
“哈哈哈……”夏香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头一歪瞪了莲儿一眼,“哎呀”夏香一叫:“我的小姐,您别动啊,您瞧这头发!”
对镜一看,哎呀,歪了,我很不好意思地望着夏香:“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的!”
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手脚麻利了,夏香毕竟是胤禛府里数一数的二精明丫头,不一会儿我的头发就摆弄好了。
面前的铜镜中映出一个模样来,三束发髻如叶的形状,相互交迭,微偏在左,翠绿与纯白的珠饰串联其间,一边又垂下黄色的流苏。两鬓碎碎的长发顺脸颊自然垂下,侧头一看,这么短的时间两侧的头发居然也绕了花饰,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名称。耳后编了两根辫子,脑后的头发则是分三瓣编了辫子垂至腰间。
“夏香,梳成这样,好跳舞吗?”我摆了摆头,倒并不觉重。
“小姐放心,奴婢给小姐戴的首饰,都是极轻的。小姐虽然年龄小些,但身材修长,今儿个又只能穿薄些的衣裙,梳这个‘曳水扁舟’的发式自是适合的。”
“‘曳水扁舟?’夏香,这头发怎么像江南那些姑娘的发式?我在扬州时倒见过类似的。”
“小姐真是好眼力。奴婢是江宁人。”
“真的吗?你是南京人?哦,不,你是金陵人?”老乡哎!以前还以为她是北京人,一口的京味儿。
“是啊,小姐,怎么了吗?”
怎么了?我是你老乡,不过不能说,否则估计她们会以为我紧张过头了。
“没事没事,我一直很喜欢金陵,所以激动了些。”
“小姐怎么会喜欢金陵?小姐并未去过啊。”莲儿刚忙完回屋。
“诗词里说的嘛!”
“哦,小姐读的书多自然懂得多。”莲儿说着已经把衣服拿了过来,搁在一旁的桌案上。夏香接着帮我上妆。
“小姐,您会不会觉着冷啊?晚上了,天凉着呢。”莲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和我一样,她是问了N遍的问题又重问了一遍。
“放心放心放心啦!!!舞一跳起来,估计还会热呢。等我进了屋子,你再给我拿衣裳,不会受凉的。”
“小姐,我已经让厨房热好了姜汤,您跳舞前喝上一碗,热热身子。”夏香一旁接道。
“恩,好。”我叹道:“我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啊,有你们两个这么细心温柔体贴的姐妹!”
“小姐!”莲儿回道。
夏香笑了笑说:“小姐,你真是折杀奴婢了。先不说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儿,就说你平日里对奴婢们的照顾,从来不拿奴婢们当下人看,奴婢做这些哪够回报您的万一。”
“好啦好啦,我看还是不能说这些话,一说这些你们就会没完没了的份内份外。”
“小姐,夏香姐是‘不习惯’!”
“哈哈哈……”
折腾了半天,换上衣服,对镜一照,我自己都惊了下。虽是铜镜,但工艺是进步了许多。镜中的人如若出水芙蓉般,云鬓偏垂,粉黛略施,眉间花黄栩栩如生,鹅蛋脸在妆容下显示出它天生的完美性。舞裙是嫩黄的底色,淡蓝色的滚边,粉色和淡蓝色的绣花,底下的百褶长裙,张开的空间很大,便于我做各种舞蹈动作。
其实这衣服是我从“秦淸玥”不常穿的舞衣中找到的,据莲儿说去年刚做,用的是父亲的洛阳朋友赠的西域轻纱。原本是想在今年他的寿辰上献舞用的,所以当时做的稍大了些,而我现在穿正好合身。只是我嫌领子短了些,幸而莲儿手巧,照着我画的图,改了许多。
我试着转了几圈,却见莲儿眼波闪烁:“小姐,去年此时,老爷……”
微微停下,我握住了她的手,唤道:“莲儿……”
我并没有她难过,毕竟我不曾经历。只是脑中浮现父亲为秦淸玥画的那些画,也不禁悲从心来。
“好了,小姐,莲儿妹妹,如今这般不是很好。我想秦老爷在天上看着,也会安心的。”
“秦姑娘!”听着,是彩月的声音。
“秦姑娘!”她行了个礼,连连叹道:“姑娘,您,真是美极了!福晋让我过来瞧瞧,说姑娘可好了?”
“恩,我这就过去。莲儿,夏香,准备好了?”
“OK!”她们打了个手势,我刚刚教的,现学现卖。
左臂略略弯起,遥遥向着天际的清辉。右手随上,兰花妙指虚托下颔,眸光顺过眼角的流苏影、臂上蓝纱拂,直穿深秋的寒寂,与廖星诉心画意。右脚半踏,撤去了三分力道,舞裙凛凛而飘。屏风后的我宛若展袖而飞,彩绸千重结,梧桐百叶遮,纱绢外倩影正邀,广寒嫦娥倾,一慕人间。
美则美矣,寒气周身顿袭而来,冻得我刹那牙关紧要,颤颤而抖。
“叮……”一缕弦动,妙音循风。
夏香、莲儿听声将画屏缓缓拉开,我轻舞着,几个轻跃加旋转便到了屏风的中央,正对着桌案和正殿的屋子,每一扇门都大开着,堂上的人清晰可见,院中的人步移才止。
“淸玥!”十四阿哥忽地站起身来。
“舞台”的灯光一点儿也不刺眼,柔和地随风摇摆。听到似乎是赞叹的声音,我定下心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身后的屏风被摆成弧形,《月儿弯弯照九州岛》欢快的曲子挑开了夜的静谧,忽疾忽慢的身影中九州岛上像似火把丛动,歌声笑语皆入了月的眼,万里重重漂洋过海而来,莫名地从我的心内绽开。“迎风柳”“净水莲”的动作之间柔软地衔接,跳着跳着便起了暖意。
“腾”的一声,邬哥哥曲调一换。我身形转开,右手将毛笔一提,淡抹染色,绕至屏风前,在胜雪的白绢上打出底色。
一股一撇,水稀开的墨云为“兰、菊”作了底,再上黄、蓝二色,勾叶脉,点花心,这期间再画上红枫与海潮。
边舞边画,旋转于四扇画屏之中,邬先生端坐椅上,心神聚于指尖,眼微闭起,绪随乐扬,拨、弄、抹、挑、匀,串以《濯净心灵》和《倾心河莲》。低诉处如磬沉沙底的磁音;激昂时若日注流云般势宏;快行堪比急雨,漫散如斯呢喃。
我跟着节奏步随曲移,笔随步转,只听到屋里的人不停地发出叫好的声音,笔下的画也渐渐成形。
终于要到最后上彩的时候了,放下画笔,舞了几圈,顺手各拿几支干净的毛笔,混沾上几种颜料,点水而画,这就是当时苦练了几年的技法,不过还是只能在最后渲染上色的时候使用,毕竟我不是专攻画画,能力有限。
十三准备的画屏丝质极佳,水彩上去不会化开,雪白的绢更是将画上的颜色尽数衬托出来,事半功倍。
趁画画的空挡我略看了下,兰花空谷而绽,清清净净,而淡黄色和淡紫的菊花则在墨绿色叶子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一边的海潮正汹涌着,最边上的红枫开得正艳,枫林旁依稀可见的南山飘渺其中。枫叶都是朝向一个方向,恰似秋风的使者。
轻跃转身,笔放下之后,自然地从袖间甩出两条粉色的丝带,邬哥哥的乐曲也转为了《百花引》与《秋雨海棠》的串接,曲调和节奏也更为欢快,正好配合我舞的动作:“双龙出水”。两条粉影在忽强忽弱的力道之下不停地舞动、旋转,眼前五光十色的景物也在不停地更换。
尾声之际,我横劈着跳跃转到了院子的正中央,挥舞着彩绸,对准了悬在正中央的花苞奋力一掷,当彩绸接触到花苞的一刹那,事先放在花苞内的月季和秋海棠纷纷飘下,这便是最后一个动作,“仙女散花”。
渐渐停下挥舞的彩绸,我沐浴在花瓣雨中,颔首作揖结束了这场表演。
此生第一次为你起舞,可否永远让你铭记如初?
默默念着,只觉四周寂静无声,正要沮丧时,耳边蓦地响起一片喝彩。
停下微微喘气,着实挺累的。
邬哥哥也站了起来,提醒我该说祝贺的词。我们当即屈身,道:“祝四爷鹏程万里、岁岁平安!”
说完,邬哥哥退到一边,拿起笔为我画的四幅画题诗。
我拍了拍手,彩月端着蛋糕缓缓走了过来。我接过蛋糕走进屋子,相同的情景让我想到了月初,我和十三的生辰。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祝你身体安康啊,祝你天天快乐!”放下精心设计的花瓣形蛋糕,我却不似初一时的那般得意,反而,生出一丝悄悄拂过心头的尴尬。
“淸玥,你真是……”先开口的是十四。
“淸玥妹妹,真是辛苦你了!”那拉氏。
“是啊,妹妹倒真是有心了啊!爷!”李氏。
“阿玛,淸玥姐姐今儿个真漂亮,还有蛋糕,又有蛋糕吃了。”玘瑶拍着小手。
我望着胤禛,他的眼里,疼惜、惊讶与狂喜。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
“怎么穿得这么少!莲儿!”
“回四爷,莲儿这就给小姐添衣。”
我微微一笑,退到偏房加了衣服,回来时见蛋糕旁的蜡烛还在燃着。
“四爷,你吹蜡烛啊,就和上次十三爷过生日时一样,您也要许愿哦!”
“淸玥,桌上这东西你哪学来的?”
“回十四爷,我是跟之前的洋师傅学的吧,我也,记不清了。”挑了挑眉毛,我回道。
“是吗,你居然还能记得。今晚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跳得好,画得传神。这么短的时间,竟不像是你这么个小姑娘能画的出来的。”
“十四爷真的是过奖了,淸玥自小弄着玩的,恐不登大雅之堂呢!”
“淸玥,你偏心四哥呢!”十三突然冒出一句。
我一时尴尬,忙说道:“四爷对淸玥可是有救命之恩,生辰自是不能马虎。”
“哈哈,我逗你呢!”他笑道,又是那个大男孩样。
十四阿哥走到我身前,看向院顶的彩绸,眉头微蹙:“淸玥,你最后竟能将绸子打开,令花瓣落下,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望着彩绸,微微一笑:“十四爷,您有所不知,其实以我之力,还不足以将花瓣打落。所以在这之前,我早就吩咐夏香和莲儿在横拉着的红绸中裹上粉绸,而这粉绸就是包着花苞的绸子中的其中两条,刚刚在曲子快结束的时候,我的绸子上甩,她们就瞅准了,在那一刻拉动悬着的垂至两个屋角的粉绸,花瓣自然缓缓下落,看上去则像是我打落的一般。”
“果然巧妙,可都是你想的?”十三讶异一问。
“十三爷过奖了。淸玥也是琢磨了好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贝勒爷喜欢才好。”
“四哥能不喜欢吗?”十四阿哥走回桌边,背对着我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怕也只是如此了。”胤禛缓缓走向我,轻轻地说着,我倒是迷糊了,真的很美吗?
“四哥,我们去看看邬先生题的诗句如何?”十三说道。
“正有此意。”
走到屏风前,邬哥哥早已题完。笔若游龙,但字小清秀。
第一幅《空谷幽兰》,花蕊正对着:“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配。”
第二幅《东篱菊隐》菊丝缠绕间,题着“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第三幅《碧海潮生》浪涛中直上两行“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第四幅《层林尽染》南山朦胧,映出“枫香晚花静,锦水南山影。”
一句句地看过来,胤禛鼓掌叹道:“笔法挥毫使气,却收放自如,大有古人遗风,诗句题点亦是恰到好处,正中题旨,先生之才,实让胤禛深深折服!”
十三也点头称是。
邬哥哥却做了个揖笑道:“四爷谬赞!原是小玥画得好,再者这诗句却也简单。”
“这‘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说的倒即是贴切,只是我却从未听过,不知可是先生所作?”十四问道。
“十四阿哥,这诗却是小玥作的。”
“哦?淸玥,你还能作诗?”
“我怎么会有如此才华,这句诗是手札上的。我见说得实在是好,便用了它。”
《红楼梦》中黛玉赞菊花的名句,“千古高风说到今”。胤禛啊胤禛,若再想那曾经的二十一世纪,你的一切,不也是再被多少人念着,说着,至今不绝。
“行行行,就当是你这个理。”十三望了眼凝眉思索的十四,忙跟着说道。“邬先生,你的琴艺真是让胤祥佩服的五体投地!刚刚这曲子胤祥从未听过,可听上去又似乎并非只一首曲子。”随即转了话题。
“说到那曲子,我倒是听出里面像是有一曲佛曲?”胤禛插道。
“四爷、十三爷果真好耳力,而且里头确有一首佛曲。”
“是啊,四爷信佛,淸玥特地选了首佛曲。”
“听着空灵,只,我从未听过。”他缓缓移过了眼,有打量有欣喜。
“这都是扬州的小曲,我虽失忆,幸而是札记做得好。哥哥才是曲中圣手,能将这么多曲子串接贯通,来配合我的舞蹈。”这些曲子都是现在艺术家创作的,你们怎么可能听过!
“扬州小巷也会有这般的佛曲?”胤禛垂睑一笑,眼带疑问。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四哥,淸玥不是失忆了嘛,哪会记得!”十三接道。
“也是,二位今天真是让咱们大开眼界,胤禛真是不胜感激!”说着居然对邬哥哥行了礼,邬哥哥忙着避开。
“四爷,今日是您的生辰,快进屋吹蜡烛吧,也请各位爷、福晋尝尝淸玥的手艺!”我的肚子也实在是饿得打鼓了。
“是啊四哥,您赶紧着吧!我可等不及了,这蛋糕竟做成花瓣的形状,可比我上次的精致多了,我馋得紧呢!”胤祥一席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进了屋,胤禛问道:“要许愿?”
“恩,许一个生日愿望,四爷许的定能实现。”
“一年一个,四哥,你还会有做不到的事吗?”十四的声音凉凉地响起。
可是胤禛仿佛没听到一般,我笑着看向他,双手合十:“要这样许愿。”
“恩?”他学着我,闭上了眼,我直视而去,记下这瞬间的安宁。
“好了,淸玥,蛋糕你来切,大家都坐吧!”
说着,他就要回座位上去,我一急,扯住他的袖子:“等下!”众人见状,都是一惊,我一愣,连忙放了手。估计我又干了件一般人不会干的事。
胤禛却依旧满目含笑。我干笑了下:“四爷,您的生辰,还请四爷自己切呢!”
“我?”
“是啊!”我拿起木制刀子递给了他。他轻笑了下,挽了袖子,小心翼翼地切起来。
“写着‘四爷’和‘快乐’的那块四哥要自己留着。”十三一旁看着,“淸玥,爷以后想吃不必等到生辰吧?”
“不必啊,但若是十三爷平时想吃,工钱我算您便宜点儿~~~”
“不是吧,四哥,您瞧,您府上养了个财迷。”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秦姑娘,您与十三爷这么好,还在乎几个钱啊。”李氏边说着,边用手拂了拂头发,手指上的镶着宝石的花型戒指光芒耀眼。
我正要说什么,十三却笑道:“我看这丫头独不敢要四哥的钱!”他这么一说,大家哄闹一笑,自然也没有人去理会李氏的话了。
“淸玥,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画这四幅画送给四哥?”十四阿哥放下碟子,问道。
“哦!”我回着,很不爽地看到了十三笑我舔嘴唇的表情。
“回十四爷,这‘兰’自古是君子所追慕的,屈大夫尚且‘扈江离与辟芷兮,刃秋兰以为配’,再者,‘兰’与‘菊’皆属‘花中四君子’,千年来为人所传颂。‘菊’也一向是高雅的化身。”
“恩,有理,那为何你不索性画上‘梅兰竹菊’呢?”十三也问道。
“‘梅兰竹菊’总是一起出现,未免落了窠臼。这第三幅‘碧海潮生’何等壮阔的场面,亦是何等开阔的境界。我以为,没有见过大海的人难以感受到最为博大的胸怀抑或是最为激荡的情感。淸玥向往着碧波万顷的海洋,因而画上了这幅‘碧海潮生图’。至于最后的‘层林尽染’则是应了秋景,而且火红的颜色正是喜庆,今儿个是四爷的生辰,也不可太过素净了吧。”
“真是个伶俐的人儿!”那拉氏轻轻地说道。
“四哥,你的福气恐怕是要把兄弟们都羡慕死了!八哥他们今晚真是错过了如此精彩的生辰宴!”十四说着又喝了一杯酒,自斟自饮。
“十四弟说得对,这确是我的福气了。邬先生,平日全仗你管教顽劣的世子,淸玥,今日辛苦了,胤禛敬两位一杯!”
我和哥哥也举起杯子,“四爷折杀了,邬某和淸玥实不敢当!”说着,一饮而尽,我则是轻轻抿了一口。
“淸玥姐姐,刚刚跳舞的是你?你的舞跳得真是漂亮,蛋糕也真的好吃。”弘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扯着我的衣裙。
看着他天真的模样,我也笑了笑:“弘晖觉得好吃,以后想吃了,姐姐就做给你吃。”
“好啊!”他兴奋地手舞足蹈。
“弘晖,不可胡闹。”胤禛说道。
“小孩子,不碍事儿的~”
说着,我又切了一块,递给了他。
“乖,再吃一块~”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对我笑了笑,还一头扎进那拉氏的怀里,真是可爱极了。
脑子里忽然想到他没几年就会夭折,心猛地抽了下,这么小的生命,怎么会……
“淸玥,淸玥,你这是……”十三扯了下我的袖子,我才察觉我竟一直站着瞧着弘晖,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
“哦,没事。”
“爷,我备了礼,过会儿献给您。”李氏笑着望向胤禛。
我低下头,抿了口茶。
“恩。”
“李嫂子给四哥准备了什么好礼啊,都不拿出来给兄弟们瞧瞧!”十四笑着问她。
“哎呦,瞧十四弟说的,我哪有淸玥妹妹那么有才学,又是跳舞又是画画,还做什么什么,西洋人的玩意儿。我啊,就是对爷的一点儿心意,十四弟还来取笑于我!”说着,掩嘴轻笑,众人也跟着笑了笑。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为什么没那么甜,没有给十三做的甜?配料用的都是一样的啊。
“淸玥,你慢着点儿,怎么吃得这么快?”十三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舔了舔嘴上的奶油说:“饿了。”然后继续吃,我就是饿了。
“哈哈……”又惹来一阵笑。
“小姐,热水都备好了,可是要现在沐浴?”我刚回到院子里,莲儿边给我沏茶边问道。
“宝贝儿,还是你贴心!”
“啊?”她愣在那儿,一脸惊讶。
“好啦,洗澡!”
泡澡真是人间最舒坦的一件事,热气蒸腾洗去所有的凡尘烦恼,从内到外彻底地休息一番。
此时的他在干什么呢?和他那些妻妻妾妾搂搂抱抱?耳边又想起李氏让人发抖的声音,不要想不要想,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站起来,再给自己添一桶水,周遭满是缭绕如烟的热气,一片静寂。
洗完澡,我见莲儿还在守着,不禁心疼起来。
“莲儿,你去休息吧。今天忙了一天,还那么晚才吃上晚饭。”
“小姐,您这就睡了吗?”
“是啊,不睡干嘛?做贼去啊!”我对她做了大鬼脸,唬了她一跳。
“小姐,你尽吓人。您这么早睡,若是,若是四爷来了?”她望着我,笑嘻嘻的。
“他来干嘛?不怕侧福晋生气?”
“小姐,四爷对您是不一样的。您不知道嘛?今儿个他看您都看呆啦!”
“好啦!你不累?再不去休息,打扫院子去!”
“哦,那小姐,您睡吧,我给您吹灯。”
“恩。”
“小姐,有事儿您就唤莲儿!窗户都给您关紧了,这京里的秋风也真够凉的!”
唉,十八岁的莲儿就像八十岁的老太。
深秋夜凉,我裹着被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突然一个激灵,那天晚上吵架的事已经让我对敲门声条件反射了。
披上披风,挑了灯,开了门,门外的胤禛笑笑地望着我。
“你睡得倒是香。”他走了进来,扑面而来一阵寒意。
“吃得下睡得香身体好,难道四爷不是?”
他拉我入怀:“怎么了?”
我推开了他,因为那股和李氏身上一样的香味。
“没什么啊。”
“玥儿,”他拉我转身:“这么些天你就是在忙这个?”
“恩。”我点了点头,眼睛看往别处。
“画屏我已叫人收好。”
“哦。”我淡淡地应着,你当然要收好了,不然对得起我、十三和邬哥哥吗?
“这舞是跟沈姑娘学的吧!”
“恩。”
“我倒是看这个姑娘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
“我看你看美女都眼熟。”不自觉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怎么了?怪我来晚了。”他定定地看着我,让我一时恍惚。
“你不用陪侧福晋吗?”
“哦?你在介意这个?”
“谁介意了?”我拉紧了披风,“她是你的侧福晋,我干嘛介意!”
他伸开手臂抱着我,并未说话。
我心底暗暗苦笑,是啊,为了他,我只能接受,何必自寻烦恼呢,今日的状况,我当初就已经早知了啊。
“对不起……”我轻轻地说道。
“不,我的玥儿没有错。”我轻笑出声,也拥紧了他。
“今天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在想,这是真的吗?上天仿佛从来没有这般眷顾过我。从小,额娘就不在我身边,接着,皇额娘又走了。虽然我在皇阿玛身边长大,但是他的眼里只有二哥,却从未注意到我。重新回到额娘身边,她却把最好的都先给了十四弟。十四弟啊十四弟,还怪着我回来。朝廷里那些个大臣都道我……
唉……
今天看着你旋转在花瓣中,美的真如仙子,我就在问自己,这真的是上天赐予我的你吗?会不会哪一天又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
“不会不会!”我打断了他的话。
“胤禛,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抬头望着他,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
淡笑了下,想起了一句歌词,也许就是这样,蛮荒盘古,就定下了命运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