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荆棘鸟》墨生

36、两个借口。

　　听到少女的话，他上一秒还在持续的感伤，一下子飞去了大概百年前。

　　——啊啊，就是这样，一直这样。

　　“啊啊，没错！”他瞪过去，看到少女眯起了眼睛看向这边。

　　“……用躺着的吗？”

　　“哈？！”

　　“……你未免太瞧不起人。”少女似乎也被开启了某种模式，她皱起眉毛，并不比他逊色。“先不说我没有做什么小动作的打算，你以为你只用躺着对付我就足够了吗？”

　　“哈？！”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直接动手了。”

　　“……从刚才起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我说看你不爽，要怀疑我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不要在这里说什么对不起。
　　她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神凝聚起来，“刺鸟，形态变化！”

　　下一瞬间，少女的手上多了一双银枪，枪口毫不客气的对准了面前的少年。

　　“……所以说你待在里面这么久就是这个结果？！我说你先前的通情达理都是装的吗？！”
　　狱寺纠结了一张脸哭笑不得，手上也不得不点燃火焰放出防御系统，抵挡着少女发射过来的火焰弹。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吃惊的，之前并没有见过她所谓的形态变化，虽然听过拉尔说，有些匣子系统是双阶段的，他也没有太在意，最大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匣子系统复杂度已经完全超过了所谓双阶段，所以他也忽略了就算再怎样复杂他的系统也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构化——瞬时换装归根结底并没有质的变化。而这时候看到若叶的动作，他才真正意识到差异在哪里，只不过——他注意到发射过来的子弹，准头上没话说的漂亮，这家伙之前学炸药的时候就是这方面见长，问题是子弹的体积很小精度上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擦过之处只留下点点火炎微弱的燃烧，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似乎也并不怎么样，就算是第二阶段。

　　扬了扬眉，他装备上赤炎之矢，举起了手臂，“跟我挑战，你不要后悔！”
　　他的手指上，五色的火焰炫目燃烧。

　　少女却只是扫了一眼挑起唇角，他有五种波动这在之前已经知道，至于他头顶的CIA全方位防御系统也已经见过，只有手臂上那只相当有主人风格的骷髅头轰炸机还是第一次见，所以说，她要对付的就是这个，只要能拖延充足的时间——她抬眼看向他头顶的黑架子，嘴角笑意更深。

　　“你才是，不要后悔才好。”她的眼睛里光芒乍现。
　　“有人告诉我有怒火就要发泄出来，忍耐是会变态的！”

　　话音未落，她的又一轮进攻发动，目标已经从他头顶的CIA转移到狱寺本人身上，依旧是不轻不痒的看起来近于懒散的攻击方式，子弹从他周身擦过，留下点点火炎，却并不灼人，他有些恼怒的看向少女，手上停下来。
　　“你究竟想不想打啊！？”

　　“……狱寺君你停下来好吗，在小看战斗，还是说你还是在小看我？”

　　“小看战斗的是你吧！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攻击啊？！”

　　“……好吧，那我们加速。”说着，少女手上一动，双枪本身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下一秒，狱寺便睁大了眼睛。

　　从枪口里喷薄而出的火焰弹散射而出，如同荆棘网几乎瞬时将他周身笼罩，那个速度作为中长距离攻击武器来说快的有些异常，如果不是随时悬在头顶的防御系统，他此次大概会受伤，实际上，也的确有散弹擦过，虽然效果和前面并没有太大不同。他皱了眉开始认真应战，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面前的对手，太过胸有成竹。岚、雨、晴、云、雷瞬时换装密不透风，他才发现自己前面实在太过轻敌，虽然看不见，但是少女身前的防护壁却是实实在在的挡回了他大部分的攻击，那应当是雾属性的能力，虽然相较于其他属性，它的硬度和强度都偏弱，但是构筑基础之上的虚实界限模糊，攻击甚至能够部分转移，更何况还有她手上的双枪散弹，发射出来不痛不痒，却能在迎接攻击的时候迅速结成荆棘防护网，凭借岚的硬度更削弱了一些冲击力，配合之下他一时之间也并没能伤到她。

　　相对的，他的身上却因为轻敌而沾染上她不少火炎——他现在才意识到不妙，那些火炎虽然微弱，却始终不灭，而他自己渐渐的行动有些受阻，变得迟缓——除了那些火炎，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啊？！”他气急败坏。少女却看着他一脸轻松。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着，她手上的散弹变回原来的单轨火焰弹，不同的是，这一次子弹的边缘炽烈燃烧的，是高纯度岚火炎，这一点，同是岚属性的狱寺比谁都清楚，他艰难举起手臂，同样以高纯度岚强力导弹反击才堪堪避过一击，而头顶的炸裂声则让他愣在当场。
　　抬头看向头顶的CIA，系统防护架中有一扇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耳边传来少女清亮的声音，“狱寺君，你现在在战斗中哦，这么分散注意力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若叶郁，你不要得意忘形！”匣兵器受损，再加上输给她的不甘，他强行调动已经被强大阻力缚着的身体，开始了真正暴风雨式的攻击，一轮下来，不只他气喘吁吁，对面的少女身上也出现了伤口，他皱起眉头。
　　“你发什么疯啊？”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而已。”她动动手指，枪栓拨动咔啦啦轻响，“我们继续？”

　　“继续就继续，以为我怕——？！”他举起手臂，却发现完全动不了，转头看去，金红色光芒闪耀，被火焰包围的少年单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另一边，少女的肩头小婴儿举起手枪抵着她的脑袋。
　　“这么喜欢玩枪的话，我来陪你怎么样？”

　　入口处，将尼二哭天抢地的声音传来，若叶郁随着他的哭喊环视一下周围，眉毛不易觉察的跳了一下——这里被毁的差不多了……

　　“马上就要突入敌方基地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可以解释一下吗？另外，如果告诉我你们只是情侣吵架闹别扭，我会考虑把你们打到九成伤残，当然，是决战后。”小婴儿拉了拉枪栓。
　　“……”
　　“……”

　　“就是啊，狱寺君，受伤的话怎么办啊！”一解除小言状态，纲吉便抓住狱寺的手臂急切道。只是触手却感觉到一阵异样，他不禁疑惑，“狱寺君，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僵硬？”

　　“对不起，十代目！”
　　“……比起道歉，你的身体怎么了？”

　　“问那边那个女人！”

　　随着狱寺没好气的眼神，众人的视线集中到另一边的少女，她扬起手上的指环，靛蓝和鲜红辉映燃烧，她先解除了雾指环的隐藏幻术，于是现出的场景让房间内一阵抽气声。狱寺看着自己周身，再抬头看自己的CIA，惊讶的忘了愤怒。

　　他整个身体，以及CIA，都被密密麻麻的火炎荆棘呈网状捆缚，鲜红火焰燃烧中夹杂着淡淡的靛蓝色，将分解属性的岚贯联起来的，便是雾的构筑特性，而少女面前的防护网，则是同样道理，只是借着雾的隐藏，让人探不清虚实。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瞠目结舌，后者却回以鄙视的眼神。
　　“告诉过你不要轻敌……尤其是和雾属性战斗的时候。”

　　“切……CIAⅡ号防护壁是怎么回事？”他抬头心疼的看向自己一面破损的得意武器，咬牙切齿。

　　“啊，那个啊，网状结构从外部分解，最后一击高纯度岚火炎直入内部冲击，内外一起作用，就会炸裂……”

　　“……”狱寺气结，而代替他喊冤的是一边的纲吉。

　　“……那个，若叶……你把这种事说的这么轻松是怎么回事啊……你真的要杀掉狱寺君吗？”

　　“我要杀他他早死了。”少女扭过头去。

　　“他要杀你你也已经去轮回了。”小婴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撇撇嘴。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怎么回事？”纲吉抓着脑袋，“我完全没明白……”

　　“用脑子去想，废材纲！”小婴儿一个回旋踢过去，稳稳落座在少年蓬松的发顶。

　　“也就是说，若叶发射出去的是最低级别根本构不成伤害的岚火炎，否则笨蛋狱寺现在已经炸裂成碎片；而狱寺的攻击也手下留情了，就算若叶的雾指环再怎么厉害，雾属性也是硬度最弱的，能撑得住狱寺赤炎弹的时间最长不过十分钟。他们真动手的话，只会同归于尽——嘛，当做殉情也没关系。”

　　“Reborn先生！你在说什么啊！？”狱寺一脸愤怒，就算都控制了轻重，根本上还是他被压着打，他瞪视着少女，后者却将怨念加强传递给一边的婴儿。

　　“你说错了，两个地方。”

　　“哦？”

　　“不是十分钟，是十五分钟。还有，死的人只会有一个，是我。”她扬起手上的雾指环。
　　“这个指环的确厉害，但我的幻术还只是初级，而且，雾本身就是作弊的属性，更何况——”她瞥了一眼愤怒的少年，“对手太容易上当受骗……”

　　“哼……看来是冷静下来了。”小婴儿转了转手中的枪，“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
　　“什么？”
　　“发疯的理由。”

　　“……”你才发疯你全家都发疯。若叶撇嘴，不情愿的开口。

　　“六道骸。”

　　那个人一番歪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就像他说的，小孩子装懂事只不过欲盖弥彰而已。她已经厌倦了那个看到狱寺难过就缴械投降的自己。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不想要他的对不起。绝对不要。

　　只是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对战的人竟会是他。

　　听到那个名字，整个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良久，似乎是终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纲吉垮下脸吐槽着是骸的影响的话就可以理解了，下一秒眼神突然变得急切。
　　“骸……他…没事吧？”

　　“不像是没事，但是应该还活着。”

　　“……太好了。”纲吉的表情舒展开来，他头上的小婴儿却皱起眉，“骸来做什么？”

　　“应当是为了库洛姆……他已经是意识边缘的微弱状态了，而且，我还能感觉到第三方的幻术源，他甚至需要别人辅助才能接近库洛姆，看来真的很珍惜那个女孩。”
　　若叶正经回答，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对六道骸这个人抱有相当的好感。

　　“那个骸，生死边缘？……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没说，只是告诉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大空的彩虹婴儿，还有——”她张望周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垂下脑袋叹气。

　　“什么？”

　　“帮他谢谢云雀恭弥……”

　　一片叹息声传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脸上都写着“最好不要去找死”。

　　而纲吉显然注意到另外一个关键词，可是他彩虹婴儿四个字没说完便被Reborn暴力镇压了，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他想把这个话题掩盖过去，她看向他漆黑的瞳孔，一如既往的幽黑深邃什么都看不到。

　　而这件事就随着决战日的来临不了了之，虽然日后的惩罚少不了，但至少给他们上了一课，例如面对雾属性的时候，需要特别小心这一点。那时候，山本不在。

　　突入之前，她第一次下厨，和两个少女一起为他们准备了临行的晚餐，当然那不是最后的，她在掌勺的时候一直那么想，结果做出来的料理据说是简直像得了碧洋琪的真传，被害人意外的只有一个，他第一个夹起据说是若叶郁烧的洋芋卷，看到紫色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接着悲剧就此发生，晚餐桌上一片沉寂，之后，所有标上若叶郁标签的菜再没人动筷子，而她本人则被众怒之下撵下餐桌去照顾她一手造成的伤员。

　　端着饭菜过去，少年却背过脸去不肯理她，状似努力的道了歉，情况却没有丝毫改善，她的肚子响起来，少年肩膀一跳，正待转过身来，却听到身边吃东西的声音，偷眼看过去，少女拿起饭团毫不客气吃的正香，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肚子更疼了，而接下来的时间，少女毫无他预料中的悔悟之意，只在他身边吃的乐此不疲，他终于忍不住。

　　“若叶郁……你给我出去吃！”
　　“不要。”

　　少女靠在他的床边，脊背绷直，透着一股倔强，他抬手抵住额头。

　　“……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这样把我放倒了，你明天也一样不可能一起行动。”

　　“我也想知道事情真相，而且，我已经不是毫无战斗力了。”她转身，身后的餐盘里食物原封未动，只少了一个饭团，还是开始那一个，这么久，她咬下去的却只有一小口，直看得他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你还记得那件事的话，就应该知道你不插手最好。”

　　“……你还要用这个借口到什么时候？”

　　“不是借口。如果十年后的你真的害了十代目，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也……没办法原谅你。”
　　“所以，我不可以跟着？”

　　“……”

　　脚步声响起，他没有转过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有句话她说对了，对狱寺隼人来说，说谎的确是一件太难的事。
　　于是说出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总算能够阻止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