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祁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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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人分开后，祁青带着祁霜和言酌转向了纽约大学图书馆那庞然大物般的建筑。
与宿舍区相比，图书馆显得更加肃穆而死寂，仿佛一座知识的陵墓。巨大的石砌外墙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几扇高处的彩色玻璃窗破碎不堪，像被挖掉了眼珠的骷髅眼眶。
祁青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堆特有的霉味，但更深层里，还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腐败气息，这让他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他低头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妹妹，祁霜的小脸煞白，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咬着嘴唇没有哭闹。
这一路上的经历，已经让这个七岁的孩子过早地学会了沉默地承受。
“跟紧我，霜儿，无论看到什么，别出声。”祁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言酌无声地站在他们侧后方，像一道苍灰色的影子。
他没有武器，也不需要。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明亮，像猫科动物一样缓缓扫视着图书馆高大的拱门和两侧深邃的窗户，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着，似乎在分析着空气中复杂的气味分子——灰尘、霉菌、血锈、还有……若有若无的、属于祁青的香味。
图书馆的主入口大门早已损坏，歪斜地敞开着，露出内部更加幽深的黑暗。
只有风声穿过破窗的呜咽，以及某种极细微的、像是纸张被缓慢翻动或摩擦的窸窣声，从深处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祁青打了个手势，率先侧身进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宏伟却一片狼藉的大厅。
曾经整齐排列的咨询台、展览架东倒西歪，宣传海报警告地散落一地，上面印着的笑脸学者如今显得无比讽刺。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碎纸屑，清晰地印着许多杂乱的血脚印和拖拽的痕迹。
言酌跟了进来，他没有打开任何光源，却能在黑暗中视物。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几处气味最浓烈和声音来源的方向，身体微微调整，始终处于一种既能保护祁青后背，又能随时应对侧面威胁的位置。
“我们去那边看看。”祁青低声说，光柱指向一侧的阅览区。
那里桌椅翻倒，书架倾斜，形成了一片更加混乱的区域，更适合躲藏，也更容易埋伏。
他们小心地穿梭在高大的书架森林中。
手电光柱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之外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每一次转弯，每一次经过一个书架尽头，祁青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他能感觉到祁霜抓着他衣角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突然，言酌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头猛地转向左侧一排书架的深处，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近乎无声的警告性咕噜。
祁青瞬间肌肉绷紧，立刻将祁霜完全护在身后，枪口和手电光同时指向那个方向。
光柱尽头，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从书架后转了出来。
它穿着破烂的图书馆管理员制服，半边脸颊不见了，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茫然地朝着光线的方向伸出手。
还不等祁青扣动扳机，他身边的言酌已经动了。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就像一道灰色的闪电掠过。祁青只觉眼前一花，言酌已经出现在那只丧尸面前，一只手精准地掐住了它的脖颈，另一只手按住它的头顶，猛地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书架间格外刺耳。丧尸的嘶吼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言酌的动作快得惊人，干净利落到残忍的地步，甚至没有让一滴污血溅到自己或祁青他们身上。
他松开手，丧尸像一袋破布般倒下，然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沉默地退回祁青身侧，目光再次投向黑暗深处，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个碍眼的障碍。
祁青的心脏还在狂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悸动。
尽管见过多次，但言酌这种非人的效率和冷酷依旧让他感到震撼和一丝寒意。他低头看了看祁霜，小姑娘把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后腰上，身体微微发抖。
“没事了，霜儿，解决了。”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越往深处走，那种腐败的气味越发浓重。
他们又遭遇了几只零散的丧尸，有的是被困在自习隔间里的学生，有的是在走廊游荡的职员。
每一次，都是言酌悄无声息地迅速解决，根本不需要祁青开枪。
祁青的主要任务变成了捂住祁霜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那些过于血腥的场面，同时警惕可能出现的、言酌一时顾及不到的危险。
这种依赖让祁青心情复杂——他才是应该保护妹妹和团队的人。
但现在，最大的安全保障却来自这个身份不明、非人非尸的存在。夜晚墙壁上的那个“Why”再次浮上心头，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在二楼的社科期刊阅览区，环境相对开阔一些，但同样混乱。
就在这里，祁青的手电光扫过远处一个角落时，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动静——不是丧尸那种无意识的摇晃，而更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躲藏。
他立刻熄灭了手电，同时一把将祁霜完全搂进怀里，捂住了她的嘴，示意绝对安静。言酌也瞬间静止，融入了旁边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敏锐。祁青能听到自己和他怀里的祁霜剧烈的心跳声，也能听到……从那个角落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衣物摩擦的细碎声响。
有人？活人？
祁青等待了几分钟，那呼吸声依旧存在，没有变成丧尸的嘶吼。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手电，光柱谨慎地投向那个方向——
一个用厚重的研究桌和书架勉强堵死的研习小隔间。
“里面有人吗？”祁青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没有威胁，“我们是幸存者，不是那些东西。”
隔间里瞬间陷入了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祁青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明显颤抖的年轻男声从障碍物后面传来：“幸存者？你们……你们是军队？”
“不是。我们来找人。”祁青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挪动障碍物的轻微响动。
一张桌子被艰难地移开一条缝隙，一双充满惊恐、疲惫但属于人类的眼睛在缝隙后警惕地窥视着。
那双眼睛快速扫过祁青、他怀里的祁霜，以及周围空无一物的环境，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警惕。
“谢天谢地，我们还以为……”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里面传来，似乎松了口气。
障碍物被更大程度地挪开，露出了里面的两个人。
这是一对学生情侣，男生戴着破碎的眼镜，女生头发凌乱，两人都面色蜡黄，嘴唇干裂，身上衣服脏污不堪，但看起来没有明显外伤。他们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旁边散落着一些空的包装袋和矿泉水瓶。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娜。”女生指了指身边的男生，“他是我的男朋友，布莱恩。”
“你们一直躲在这里？”祁青问道，稍微放松了枪口，但依旧保持警惕。
“快一个星期了……”布莱恩喘着气，声音虚弱，“食物和水都快没了，外面、外面全是那些东西。”
祁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正在找一个男孩，他叫彼得，彼得·贝利，大概这么高，卷头发，雀斑。你们见过他吗？或者听说过有其他幸存者小组？”
布莱恩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后摸着鼻尖摇了摇头，安娜则皱着眉，努力回忆着。
“我好像有点印象……”她迟疑地说，“大概三四天前？我们不敢出声，只能从缝隙里看外面——我们看到有一个小队，大概五六个人，从那边的窗户下面快速跑过去了，往教学楼那个方向去了。
“好像有一个身高和你描述的差不多，也是卷毛。但当时距离太远，天又暗，我们真的不能确定……他们看起来像是想去那边找什么东西，或者觉得那边更安全？”
教学楼？祁青的心一沉。
纽约大学的教学楼区域分布很广，而且大多结构复杂，通道众多，是丧尸爆发的重灾区，危险性比图书馆和宿舍区高得多。
“谢谢，这信息很重要。”祁青收回照片，心中忧虑更甚。
他看了看这对情侣的状态，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于是提议道：“这里不再安全了。跟我们先离开，我们去主食堂那边，我们还有其他同伴，那里暂时作为汇合点。”
听到可以离开这个绝望的囚笼，两人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忙不迭地点头，挣扎着开始彻底挪开障碍物。
言酌始终隐藏在阴影里，直到那对学生情侣完全出来，他才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目光扫过两个新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履行他沉默的护卫职责。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那对小情侣一跳，但他青灰色的皮肤和异常平静的气质让他们不敢多问，只是惊恐地缩在一起。
祁青没有解释，只是示意他们跟上，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返回的路似乎更加漫长和凶险。祁青一手紧紧拉着祁霜，一手持枪，心脏始终高悬着。
那对学生情侣互相搀扶着，每一步都走得踉跄而惊恐，每一次言酌突然消失又带着一身冰冷的杀气回来，都让他们瑟瑟发抖。
终于，他们看到了图书馆出口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线。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