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祁青 ...
-
安德鲁瞬间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他引以为傲的“处理器”彻底宕机，死亡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蔓延全身。
他甚至能闻到那三只丧尸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腐烂内脏的浓烈恶臭。
罗杰已经张开了腐烂流涎的嘴，露出黄黑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嗬嗬”声，迈着踉跄却坚定的步子，朝他扑来。
完了！
安德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那撕裂血肉的剧痛降临。
他甚至能想象到苏珊大妈那曾经烤出美味曲奇的手，现在会如何撕开他的喉咙……
就在罗杰腐烂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安德鲁衣角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安德鲁身侧掠过，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是言酌。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无需任何武器。
在罗杰扑来的路径上，他精准地迎了上去，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钢钳般瞬间扣住了罗杰的脖颈，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冷酷。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客厅里骤然响起，如同折断一根枯枝。
言酌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一拧，罗杰那颗还在发出兴奋嘶吼的头颅，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与身体只剩下一层皮肉和断裂的脊椎相连。
所有的动作和声音戛然而止，腐臭的黑红色液体顺着断裂的颈腔涌出。
言酌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在拧断罗杰脖子的同时，他的左脚如同鞭子般狠狠踢出，正中旁边扑来的苏珊大妈的膝盖侧面。
“砰！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苏珊大妈的小腿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折断，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脑袋狠狠撞在翻倒的茶几边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扑向安德鲁的老约翰，被言酌顺势甩过来的罗杰尸体撞了个正着，两个腐烂的躯体滚作一团，暂时纠缠在一起。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言酌站在原地，亚麻色的发丝因刚才剧烈的动作而微微飘动。
他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眼眸冰冷地扫过地上失去头颅的罗杰、抱着断腿挣扎的苏珊大妈、以及被尸体绊倒的老约翰。
暗红色的丧尸血液溅在他苍白的脸颊和手臂上，如同点缀的死亡之花，更添几分妖异和恐怖。他的右手还保持着微微用力的姿势，指尖滴落着粘稠的暗红。
客厅里只剩下苏珊大妈丧尸无意识的嘶吼，和老约翰丧尸试图爬起来的笨拙挣扎声。
安德鲁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罗杰那歪在一旁、死不瞑目的头颅，以及言酌那沾满同类血液、如同死神降临般的侧影。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眼前血腥的景象让他大脑彻底短路。
“包！”祁青低沉的喝声如同惊雷，将安德鲁从失神中唤醒，“快拿！”
安德鲁一个激灵，强压下呕吐的欲望，连滚爬爬地扑向卧室。
他一把扯下黑色战术背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救命稻草。
“走！”
祁青一手拉着还在发抖的安德鲁，一手护着怀里不敢抬头的祁霜，迅速退出房间。
言酌殿后，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还在蠕动的两个丧尸，似乎在评估威胁。
最终，他没有再动手，只是无声地跟随着祁青，退出了602室，并顺手轻轻带上了那扇被破坏的门，将血腥和嘶吼暂时关在了门后。
安德鲁抱着背包，脸色惨白如纸，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看向言酌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后怕，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更恐怖的怪物。
刚才那冷酷、高效、非人的杀戮方式，比任何丧尸都更让他感到胆寒。
祁青同样心情沉重——言酌又一次救了他们，而且是用如此直接、如此血腥的方式。
这力量是保护伞，也是悬顶之剑。他看了一眼言酌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安德鲁和怀里的妹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走。”祁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再次带头，以僵硬的伪装姿态，朝着楼梯口挪去。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有丝毫分心。
安德鲁抱着他视若珍宝的背包，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尽量放轻，生怕再引来任何“邻居”的注意。
言酌依旧沉默，只是身上的血腥味似乎让这层“伪装”更加“完美”了。
他们沿着预定的路线，朝着纽约大学主校区所在的格林威治村方向缓慢移动。
街道死寂，只有他们模仿丧尸的沉重脚步声和周围真正的丧尸们发出的嘶吼。
阳光偶尔刺破云层，照亮路边废弃的车辆、破碎的橱窗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祁青背着祁霜，全身紧绷，努力模仿着身边腐烂“邻居”的步态，冰冷的丧尸血气味刺激着鼻腔。
安德鲁则像个不协调的机器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保持协议同步……避免数据包冲突……”。
当他们僵硬地挪到“忧郁蓝调”咖啡馆破碎的橱窗前时，异变突生！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一个带着极致惊恐和绝望的女声撕裂了死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祁青和安德鲁的身体瞬间凝固，伪装几乎崩溃。
他们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声音来源——咖啡馆深处。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少女的棕色短发凌乱不堪，脸上沾满灰尘和泪痕，迷彩吊带短裤勾勒出干练的身形，但此刻她的眼神里只有崩溃的绝望。
她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行尸走肉”般的祁青和安德鲁，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帮帮我们！看在上帝的份上！”
少女冲到门口，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她指向咖啡馆昏暗的角落：“克里斯汀……我妹妹……她被咬了！就在刚才！”她的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摇晃。
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祁青和安德鲁看到角落卡座里蜷缩着一个金发女孩。
她画着夸张的烟熏妆，此刻被泪水冲刷得如同鬼脸，更添凄惨。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右小腿，那里用一条撕下来的、沾着大片暗红血迹的布料草草包扎着。
女孩儿疼得浑身发抖，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天杀的！”呼救的少女猛地转回头，泪水汹涌而出，语速快得像要窒息，“我们、我们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丧变那天晚上，我们正在‘午夜尖叫’酒吧！你知道那种地方，音乐震天，人挤人……然后、然后一切都疯了！”
她的眼神因回忆而充满惊恐：“尖叫，撕咬，血喷得到处都是！我们躲在DJ台的柜子里，听着外面、听着外面……”
她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脸。
“整整两天！我们靠着吧台后面半箱劣质伏特加和几包花生活下来！”
她放下手，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此刻新的绝望：“今天、今天实在撑不住了，伏特加喝光了，花生也吃完了。我们想……想找个地方找点吃的……就、就进了这里。”
她指着咖啡馆：“这里看起来……还算完整。我们以为安全了……克里斯汀去翻柜台……”
她再次指向角落：“结果、结果那个该死的店员！他像具破布娃娃一样躲在柜台后面！克里斯汀刚拉开抽屉……他就、他就扑了出来！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天啊！”
少女再次痛哭失声，那份亲眼目睹亲人被咬的绝望和无力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角落里的克里斯汀发出一声凄厉的抽泣，抱着受伤的腿缩得更紧，声音带着濒死的虚弱和哀求：“詹妮弗……姐姐……好疼，我不想、不想变成那种怪物……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她的目光哀切地扫过门口的祁青和安德鲁，最后死死盯着他们腰间露出的枪套，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赎：“你们、你们有枪……求求你们，给我一枪……让我、让我作为人，死掉……”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对变异的极致恐惧。
这份惨状和姐妹情深，让祁青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他难以自持地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巨大的同情和无力感淹没了他。
安德鲁也僵在原地，脸色惨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冲击得说不出话。
“操……”祁青低声咒骂，几乎忘了周围的丧尸，下意识地就想往里走。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极低、几乎不可闻的警示性嘶鸣。
转过头，祁青看到言酌不知何时躲藏在门边的阴影里，正小幅度冲他摇头。
他回想起前不久遭到的抢劫。
詹妮弗看到祁青的反应，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她猛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祈求神迹：“求求你们帮帮她！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我……我是她姐姐！”
她泪眼婆娑地仰望着祁青和安德鲁，目光死死锁住他们的武器：“枪……把枪给我！不用你们开枪，让我来……让我送她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求你们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不需要你们背负杀人的罪名，只要你们把枪给我！”
她的哀求撕心裂肺，那份为了妹妹甘愿背负弑亲罪孽的痛苦和决绝，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安德鲁看着克里斯汀腿上那刺目惊心的血迹和象征着丧变的黑色血管，又看着跪在尘埃里苦苦哀求、愿意承担一切罪责的詹妮弗，想到自己不知所踪的弟弟，一股巨大的悲悯和责任压垮了他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解下腰间的手枪。
“不，安德鲁，等等……”
祁青下意识地阻拦，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给你。”安德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不忍，他将手枪的保险关上，郑重地递向跪在地上的詹妮弗，“……你来。我们……不能开枪，声音会引来更多丧尸。”
他理解一个姐姐想亲手结束妹妹痛苦的心情，这份沉重的选择，他无权剥夺。
詹妮弗颤抖着，几乎是虔诚地用双手接过了两把沉甸甸的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身体微微一颤。
她紧紧握着枪，仿佛握着妹妹的性命和通往地狱的门票。
她深深地、无比复杂地看了祁青和安德鲁一眼，那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感激，有深入骨髓的痛苦，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解脱般的决绝。
“谢谢……谢谢你们……”她哽咽着，声音破碎。
她慢慢站起身，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缓缓地、无比艰难地转过身，面向角落里的克里斯汀。
安德鲁不忍再看，微微偏过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准备承受那即将撕裂空气的枪声以及随之而来的、被尸群淹没的巨大风险。
然而，就在詹妮弗转身背对他们的刹那，她脸上所有的悲伤、绝望、痛苦和那份“弑亲”的沉重感，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猎人般精准的狠厉。
她猛地一个旋身，动作迅捷如电，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虚弱和绝望。此刻的她，像一头终于撕下伪装、露出獠牙的母狼。
枪口如同毒蛇般瞬间抬起，稳稳地、毫无偏差地锁定了目标——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祁青的胸口，握枪的手，稳得如同磐石。
“不许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