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祁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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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曼哈顿街头，雾气消散，冬日惨白的阳光勉强穿透阴云，照亮了更清晰、也更令人绝望的景象。
祁青靠在公寓六楼窗边，小心翼翼地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向下望去。
昨夜被坠尸噪音吸引而来的丧尸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像闻到了腥味的苍蝇，在公寓楼下的街道和相邻路口徘徊、聚集，数量比他们昨天进来时多了至少一倍。
它们拖着腐烂的躯体，漫无目的地游荡，发出此起彼伏的低沉嘶吼，构成一幅冰冷的地狱绘卷。
“情况不妙，祁青。”安德鲁凑在旁边另一个缝隙观察，语速依然快，但带着明显的焦虑，“楼下‘僵尸协议v1.0’的节点密度激增，PING值缓慢但稳定，形成了有效的包围网。我们昨天的‘强制重启’只造成了临时性的服务中断，现在它们又‘上线’了，而且‘并发量’更高了！”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卷发，“常规路径被‘拒绝服务’，我们需要……一个代理服务器？不，一个更底层的伪装协议！”
“小卷哥哥，你说什么？”祁霜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歪了歪头。
“哦，抱歉。”安德鲁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卷毛，“我的意思是，这群丧尸虽然走得慢，但数量多，而且都分散开了。昨天坠楼的那个丧尸只吸引走了楼里的个别同类，这会儿它们又从犄角旮旯里跑出来，比昨天还多。”
“——我们没办法按常规套路避开他们，得想个别的办法。”
祁青眉头紧锁，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邻居”们，心沉到了谷底。
硬闯绝对是死路一条。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言酌。
言酌正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似乎感应到了祁青的目光，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之后站起身，无声地走到窗边，扫了一眼楼下。
紧接着，他走到散落着玻璃碎片的狼藉处，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
在祁青惊愕的目光和安德鲁“What the f—”的惊呼声中，他撩起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苍白但结实的小臂。
没有任何犹豫，他用玻璃碎片在手臂内侧干净利落地划开一道约莫十厘米长的口子。
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液瞬间涌出，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微腥的气味——
这是属于丧尸的血。
“言酌！”祁青低吼出声，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
安德鲁更是吓得后退一步，眼镜差点滑落。
言酌没有理会他们。
他任由那暗红的血液流淌，然后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指蘸取自己的血液，走到祁青面前。
在祁青震惊、抗拒又带着一丝了然的复杂眼神中，言酌将冰冷粘稠的丧尸血均匀地涂抹在祁青暴露的脖颈、脸颊、手臂上。
那触感冰凉滑腻，带着死亡的气息。
接着是安德鲁。
小卷毛浑身僵硬，看着言酌沾血的手指伸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躲，但被言酌另一只手稳稳按住肩膀，那力量不容置疑。
“Oh man……This is so not OSHA compliant……（哥们……这太不符合职业安全规范了……）”
他小声嘟囔着，紧闭双眼，任由那冰冷的“涂料”覆盖自己的皮肤，感受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钻进鼻孔。
最后是半茫然半好奇的祁霜。
言酌的动作变得异常轻柔，他小心地避开小女孩手臂的伤口，只在她的小脸、脖子和衣服裸露的部分抹上薄薄一层。
祁霜似乎感觉到哥哥和安德鲁哥哥的凝重，虽然害怕那冰凉的感觉和奇怪的味道，但咬着嘴唇没有哭闹，只是用大眼睛求助地看着祁青。
“伪装成……它们？”祁青看着言酌做完这一切，声音干涩地问。
言酌点点头。他放下衣袖遮住自己已不在流血的伤口，然后指了指他们前一天准备好的背包和武器，示意大家装备好。
很快，三人装备完毕。他们身上涂抹着言酌的丧尸血，散发着浓烈的丧尸气息，动作尽量模仿丧尸的僵硬和缓慢，脸上也努力做出麻木的表情。
他们如同四个真正的行尸走肉，僵硬地、缓慢地走出了房门。
好在效果立竿见影。
当祁青的心脏狂跳着、僵硬地从一只离他只有半米远的腐烂丧尸身边挪过时，那只丧尸只是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鼻翼翕动，似乎在确认那浓烈的“同类”气味。随即，它便失去了兴趣，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游荡。
安德鲁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周围的丧尸对他们的出现毫无反应，仿佛他们只是尸潮中不起眼的几滴水珠。
“成功了！”他几乎用气音欢呼，随即立刻捂住嘴，僵硬地继续前进。
祁青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这伪装并非万无一失，任何异常的声响或快速的动作都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等等！”安德鲁突然停下，压低声音，语速依然很快但带着焦急，“我的包！我的‘末日生存模组’Bug-Out Bag还在我自己的公寓里！就在楼上！里面有我的超轻量级战术笔记本、备用电池组、SDR接收器升级套件、还有……还有一把我藏起来的格.洛.克19！没它，我的D.I.E.S.系统就是堆废铁，对抗路上的‘未授权访问’——丧尸——也少了个硬接口！”
祁青皱眉：“必须拿？”
“必须！”安德鲁斩钉截铁，语速更快，“那笔记本是D.I.E.S.的核心！没有它，我无法实时解析可能的残留信号，也无法尝试黑进任何还能用的摄像头寻找彼得或规划最优路径！”
祁青看了一眼言酌。
言酌琥珀色的眼眸扫过走廊，似乎在捕捉细微的动静，几秒后，他微微颔首。
“快！”祁青当机立断。
四人保持着僵硬的伪装姿态，如同真正的行尸走肉，缓慢地、无声地挪向走廊尽头的602室。
安德鲁的家门虚掩着，门锁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门框上还残留着几道深色的抓痕，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安德鲁看着被破坏的家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苦，但很快被急切取代。他深吸一口气，极其缓慢地、僵硬地推开了门。
门内一片狼藉。
曾经充满极客气息的公寓如同被飓风扫过，书籍、电子元件、零食包装袋散落一地，墙上挂着的高分辨率《星际迷航》星舰海报被撕掉了一半。
一股混合着灰尘、腐烂食物和……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客厅中央的景象——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它们背对着门口，在散落的杂物中漫无目的地徘徊、碰撞。
离他们最近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丧尸，穿着印有“There's no place like 127.0.0.1”的T恤，失焦的眼睛扫过来人。
“Sh*t！那是我夜不归宿的倒霉室友罗杰，他怎么现在回来了！”安德鲁绝望地用气音说，又指了指旁边围裙沾满了黑褐污渍的女丧尸和保安帽歪戴着的男丧尸，“还有楼下喜欢烘焙的苏珊大妈和公寓管理员老约翰。”
安德鲁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祁青也屏住了呼吸。
言酌无声地将祁霜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锁定了那三个背影。
他们四人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缓慢地、以最微小的幅度挪进玄关，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安德鲁卧室的门在客厅另一侧，他的背包就在门后的挂钩上。
一步……两步……他们如同在雷区行走。
客厅里的三只丧尸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漫游”中。罗杰丧尸撞翻了一个空易拉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引得苏珊大妈丧尸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嗬嗬”声。
安德鲁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强迫自己保持那僵硬的步态，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门。
近了……更近了……再有几步就能摸到门把手了…………
就在他即将成功绕过客厅中央的茶几时，异变陡生——
也许是安德鲁过于紧张导致动作稍微快了一丝，也许是背包里某个硬物随着他僵硬的动作轻轻磕碰到了门框，又或许是那过于浓烈的丧尸血也无法完全掩盖他身上因恐惧而加速分泌的、属于活人的一丝微弱汗味……
管理员老约翰那缓慢摇晃的动作猛地一顿。
它那颗灰败、头发稀疏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猛地扭转过来。浑浊发黄的眼珠，空洞地、却带着一种原始的、对“异常”的警觉，直勾勾地锁定了僵在卧室门口的安德鲁。
“呃……？”
一声短促而疑惑的低吼从它腐烂的喉咙里挤出。
这声音如同一个信号。
旁边的罗杰和苏珊大妈也猛地停下了漫无目的的徘徊，头颅僵硬地转向安德鲁的方向，六只空洞而充满食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
伪装……被识破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