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搭搭里》傅亳考

1、序

　　在场最有发言权的。
　　傅宜生主政绥远，几乎已注定被蒋绑上战船，此时只作不言状，握着王运笙的手又攥紧了些，王运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是宽慰的意思。
　　傅宜生望着他，道：“这次相别恐难再见了，我也不能似以前那样，赴渝时到八办看你了。”他顿了顿，爽朗一笑：“这回临别，雨这样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不如我请你们吃顿饭哇。天南海北，黄河两岸，我们也仍是朋友。”
　　王运笙点点头，又严肃地对傅宜生道：“宜生抗战时，可答应我要永远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的。”他着重咬了“人民”二字，神色是多少掺了些怀念的信任和殷切的希冀，也有几分难掩的忧色。
　　傅宜生知他话间意味，有些踌躇，不过此间均是他的旧识或王运笙的战友，并不担心出卖，何况相逢无期，他不愿临别了还给王运笙留下一句假话，郑重道：“一定。你可看着我，做个见证。”
　　王运笙专注地望着他，听到他的答案展颜一笑，认真道：“一定。”
　　傅宜生自觉方才的话说得太大胆，便止住了话头，不再说了，起身请几位中供人士同去机场餐厅。
　　饭后天气尚且恶劣，不过延安一行人急着要走，尽管多次挽留，还是匆匆与傅、邓作别。傅、邓二人一同望着王运笙远去的身影，各自叹息，意味是不同的。邓宝珊纯属是叫傅宜生给烦怕了，这会儿子王运笙一走，他又开始催大家上路，邓宝珊眼见傅宜生是再也坐不住了，感慨王运笙这一走可真不是时候，一是给了傅宜生一个强行起飞的理由，再一个，王运笙一走，还有谁能让傅宜生消停消停？
　　“我今天一直都感觉要出事，刚才运笙他们走了，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傅宜生叹了口气，急躁中终于露出不安来，以一种急于求证的急切口吻向邓宝珊发问，“宝珊，这种天气飞机是能飞的，对吧？”
　　邓宝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宜生这次是在紧张什么，拍了拍傅宜生的肩膀，说：“他们供黨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何况他们的飞行员是美军飞行员，真不能飞，美国人不会飞的。你不用太紧张。”
　　傅宜生又叹了口气，笃定地绕回先头的话题，还带有点验证邓宝珊那话的意味，道：“他们飞延安的都能飞，我们咋个不能飞了？他们没事，我们也没事的。”
　　邓宝珊此时倒不好否决他了，是怕否了他后，傅就延安一行人的安危问题长篇大论，更加烦人。不过邓自己见延安的飞机起飞，也心存一些侥幸，索性同意了傅起飞的决定。傅宜生张望了半天，不见借口去卫生间的段清文回来，便叫王焕文去看看。傅一面看着手表，一面说：“你叫他快点，我们走了。”
　　这是傅宜生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王运笙，是在王运笙飞机失事，命丧黑茶山的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