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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Chapter 10

      回到路面,冯思尧又拉住她。
      “走,我请你吃饭!”
      她揣着楚殷雀的零钱包,豪迈地展现东道主之仪。
      楚殷雀伸出手,“嗯。”
      “哦对对。”她交出钱袋,刚挨到楚殷雀手又缩了回去,“我拿几块坐车。”她背对马路数了几张零钱,勾上楚殷雀的手臂说,“带你去吃晚饭。”
      四点的天,鸟儿从山边飞来。她们甚至不用为一场日落赶忙。“远不远?”楚殷雀问,“吃完就回去了。”
      “不然,我明天还要上课。”冯思尧直道可惜,“你不想也得想。”
      楚殷雀收回钱袋,没有驳回她那些漂亮过头的幻想。

      她就不用跟地图导航。转了两趟车,沿途楚殷雀看见前两天去过的烘焙屋和博物馆,还有走过的街道。繁华区,车上乘客多了起来。她们两个最初坐着,到现在退到倒数第二排。冯思尧的手搭着座椅,站得很稳,嘴闭上的大部分时间她就看着窗外,偶尔垂下头,沉着脸色,不知在想什么。
      她们在闹市的一角下车。冯思尧想去趟书店,楚殷雀无异议,便跟着一起。
      “我们吃饭的地方也在这,我猜你也会喜欢。”冯思尧走在她身边推介。
      “听起来是个特别的地方。”楚殷雀不扫兴地说。
      冯思尧笑容里显出,说“我要请你吃饭就只能去那里啦”,下一秒又对上一句话改口,“你绝对会喜欢,那里有最棒的薯条和汉堡。”
      适时,楚殷雀看到不远处熟悉的大写黄色商标,心里有了猜测,但都先自行消化掉,默默在旁边走。
      冯思尧到书店去月订的杂志。她在橱窗前给楚殷雀看,是一本生物学的杂志。
      “看得懂吗?”她问楚殷雀。
      楚殷雀谦虚地说:“看不懂。”
      “嘿嘿,我也看不懂。”她笑着,语气中有一份坚定,“但有一天我会全部看懂的。”
      “噢,加油!“楚殷雀把杂志轻轻合上还给她。
      冯思尧接过来装回袋子,看了圈说:“要不你先帮我装着吧?”她直视楚殷雀的背包暗示,等到许可后,她提出明确的要求,“你小心别弄坏了哦。”
      庆幸自己也惜书,楚殷雀很愿意帮她收好。

      再在收银处会合时,天色已经全黑。冯思尧看上去就很着急,“快点,我们要在七点前去到。
      楚殷雀没法快,她拿着两张书店的月份限定明信片,正在排队付款。冯思尧就在队伍最前头等她,像个质检员一样紧盯店员扫码包装的动作,等终于轮到楚殷雀,她松了口气,在楚殷雀把卡片放进包里时说,“你可以夹到我的杂志里。”
      出了书店,她们走过街,和楚殷雀早前看到的那家全球连锁快餐店擦肩而过。冯思尧走得急,但不咋咋呼呼那样,有点像企鹅,走得颠一下颠一下,姿势却很端正。她们经过一座小喷泉,走上台阶,从映着灯笼灯色的树荫下拐进其中一条小巷。
      “稍微有点绕。”冯思尧肉眼可见地雀跃,说起正走过的街道,“不过如果你去那些景点无聊,可以来这里玩,这里有很多吃的。”
      倒不像在介绍,就是闲聊,停顿也不少,冯思尧枚举的地方充满花季雨季的纯粹,但又特别点名一两个更成熟和中性的休闲点。楚殷雀感恩听着,权当一回观光。
      “那里!”
      冯思尧指着正前方一处,告诉她快到了。
      楚殷雀举头。
      Coolest Rocky In Town。
      她看到。
      门楣上蒲公英黄的透明板,白色的连笔手写体,白色地小灯泡。
      冯思尧风风火火跑入。服务生扶过门,传出里面的唱歌声时轻时重。墙上挂着留言板和形状各异的画框,灯光道道渐晚,穿过短廊,来到一个平台上,有一人正凭栏。用餐区要往下走,不太低,楼梯平缓安全。底下后排站着一些人。这家餐厅有一个舞台,台上一支乐队正在表演。
      冯思尧在找好的桌位冲她招手。她走下去,从边上绕着走过去。
      “好热闹!”她坐下,脱去外套。
      “是吧。”冯思尧递过来菜单,眼里闪着光。
      菜单很薄。
      冯思尧倾情推荐喜爱的薯条和汉堡。
      “这是驻唱?”楚殷雀翻开菜单,视线还在别处。她想不起进来时看到过节目单。
      “怎么说呢……”冯思尧自己在点菜卡上写下号码,说话时抬起头,“应该是说一群把音乐作为梦想的人,他们唱的都是自己写的歌,而这里有一个演出机会。”她把写好的纸笔递过来,说,“也不是随便都可以的。”
      楚殷雀写下了一个冯思尧推荐的套餐,冯思尧看着她写,拍拍菜单,“你点喝的啊。”
      “你呢?”她问。
      “我们这些年轻人对醒神饮料特别敏感,我等下要个果汁。”听她说的,楚殷雀差点以为自己大她有半个世纪长。她默默选了杯温和的无酒精饮品。冯思尧转去看舞台,“九点之后有驻唱,你要不要留下来?”
      “你看?”楚殷雀问道。
      “我看个泡泡我。”冯思尧努了努嘴,“我到时间睡觉啊。”一副“你好不懂事”的样子。她伸长脖子来看了眼楚殷雀手里的纸条,很不满意地说,“你就吃这么点啊?”
      “我想说边听边看。”
      “哦,也行。”她偏过头看舞台,手越过台面,“你写完先给我!”
      她带着点菜卡离开了一阵。
      乐队结束了表演,观众响应平平。主唱和队员鞠躬,走下台,在大多数观众看不见的地方抹了一把脸。
      拽什么拽。楚殷雀听见议论。也没听懂唱什么了。鼓点乱得啊。还行吧,也有人说。第一次吧。掌声稀稀碎碎,灯光亮了又暗。有人离场,有站着的人找了位坐下。两个女生从台后上来了,穿着不同色的衬衣,一个搭长裙,一个穿背带裤,其中一人带着吉他。
      “大家好!”穿背带裤的女生上前打招呼,声音有一点抖。她原来还抓着一个铃鼓,说话时贴在胸前,挡了印在衣裤上的卡通笑脸,但在说完话后记起摇了摇。
      歌名介绍后,吉他入场。
      周围合拍地静下。冯思尧静悄悄回来。“记得她们上次带的键盘欸。”她靠近说。楚殷雀注意到舞台边还有一架立式钢琴,外壳有一片掉漆。过了阵,进入第二首歌时,饮料上来了。服务生礼貌告知,正餐会在表演结束后才上。

      “我们来到的时间也算刚刚好。”两个女生致谢后,舞台的灯暗下,用餐区的灯光有规律地变亮。冯思尧喝了一口饮料说。
      楚殷雀看到她手里那杯和自己相同的饮料,没有戳破。“看来节目人数不是固定的?”她说。
      “嗯,不过一般最多半个小时。”冯思尧肯定了她的猜测,并道,“星期五和星期天。”
      楚殷雀点头,眼神投向舞台,好奇地问:“你也在准备?”
      冯思尧说没有,“我只是喜欢看。”她说完又不好意思,凑过来问,“你有没有感受到?”
      楚殷雀便小声问:“是说,音乐的力量?”
      “追逐的人啊。”冯思尧说。刚开口的话语有些快,但她声音清晰,“生命在流动,而在无声的奔流中,他们追赶、奔赴、搏动,发出的能量那么热烈,不只是一霎,你感受到了吗?都让人难以忽视啊。“
      “我……”楚殷雀快要搔首了,“对不起,我光听他们唱歌去了。”
      冯思尧调皮地翘起嘴角:“你去不去露一手。”
      楚殷雀把中午的情景用文字真实呈现:“那叫字面意义的‘献丑’。”
      “真假?你不是艺术生?”
      她的惊讶表露明显,楚殷雀看到,不知怎么,心里有阵失落,但似柳絮拭过。她再一次表明不是,“我要上台,最多是摇摇铃鼓,摆摆手臂的气氛组。
      “你想得美,”冯思尧笑她,“哪个乐团还特意安排个人摇铃鼓,那一般身兼多职。”她脸上有些情感很隐晦地闪过,说“我还以为”,然后直起背,说,“我还猜你是美术生,但问的是音乐领域,借此暴露我的一些大智若愚。”
      “不想弄巧成拙,愈演愈烈?”
      冯思尧借此扳回一局,“你成语也不咋地。”
      楚殷雀只是笑,那片因何而起的失落无望收敛,放肆地再度造势。
      餐上来了。冯思尧看了看,问“我们再点个饭要不要”,“我好饿啊,”她说,“但一份又吃不完。”
      于是冯思尧加了份小吃和焗饭。
      “梦想是不是个很飘渺的东西。”冯思尧咬了一口汉堡说,“好像说得清,又不一定说到清;实际还很远,有时又觉得很近。”
      楚殷雀问:“那说理想呢?”
      “感觉近点,”冯思尧说,“我们从小都会说理想。”
      “我的理想。”楚殷雀说。
      冯思尧便问:“是什么?”
      “我只是说。”
      “我的理想。”冯思尧自己说,“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医生。”
      她很坦荡,像早先来借钱包,羞意很少,楚殷雀有一瞬间产生顿感,现在忽然明白了。冯思尧误读了她的沉默,有些傲气地说:“没想到是吧?”
      站着的人都找回位置,台后有人走进再走出。楚殷雀放下杯,清浅的茶色又次撞上台灯的亮光,在台上映出一些糖色的碎光。她解释道:“其实找到想做的事已经很难得了。”
      “是吗?”冯思尧说,“我以为那指热爱的事。”楚殷雀略作沉思,冯思尧接着道,“因为,现在的我怎么判断那是我所热爱。”
      “你今天还拿了杂志。”
      “我想了解啊。”冯思尧想了想才说,“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治病救人。”她嘴边还蘸了番茄酱,开口说话时伸了伸脖子,“这么一说,理想和梦想似乎又不那么远了。”
      也许。“因为当你问蜜蜂是去采花吗,它的回答是不会含糊的。”楚殷雀说。
      冯思尧不解地问:“什么?”
      楚殷雀举起杯,“无论理想梦想,为它们干杯。”
      冯思尧咕噜吞了大口饮料,问:“你呢?”
      “我啊,”楚殷雀有力地说,“我祝你成功!”
      冯思尧侧眼,“有古怪。”
      抬头,楚殷雀看见走近几桌的服务生。托盘上有热餐,直觉是朝这过来的。“有吗?”她装糊涂,“你说是不是,在结果来临前,梦想是不应该被轻易放弃的。”
      冯思尧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她笑起来,像在读出一份简单不过的指南,“梦想是一路存在的,也是要一路追的。”
      而能轻易说出这番话,很多时候,都是梦想达成的人,或是,存有理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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