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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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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都忙个不停,在走廊上遇到秦明瑞时,她正和几个KAD的女职员在走廊上边走边笑,他那边也是一群人风风火火,柳瑾瑜觉得有点尴尬,本能的又想躲开,可是看到走廊上那么多人都在恭敬礼貌的打招呼,自己若是刻意逃开反而引人注意,索性站进人堆里微一低头,他走过她面前时脚步缓了一下但随即一阵风一样晃过。
柳瑾瑜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鄙视自己:柳瑾瑜真是……
还好要工作,不然一定会被自己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给折磨死,忙着准备谈判的东西倒也不敢大意,柳瑾瑜只想一心扑在工作上好赶走那些烦人的思绪。
可还没忙上一会儿,就接到助理安妮的电话称秦总要问问青桥案的进度。
磨磨蹭蹭的还是去敲了总裁室的门,听见秦明瑞闷闷的声音在说“进来”,柳瑾瑜忽然有点大义凛然的感觉,吸了口冷空气才推门进去。
“怎么这么慢?”秦明瑞看她进来不由得皱眉问道。
“嗯,我准备资料,你不是要看吗?”还好她不是空手过来。
秦明瑞接过她拿来的资料放到桌上,却看也不看一眼,只笑着问她:“今晚有时间吗?”
柳瑾瑜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头已经点下去。
“那好,我晚上等你。”秦明瑞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来。
柳瑾瑜一下脸便红起来,“那个——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出去啦。”转身逃离,这个人,办公室这样的正式场合也没有一句正经的话来,好像他们之间多亲密无间似的。
柳瑾瑜的脸红当然没有逃过秦明瑞的眼睛,她到底害羞了么?之前的气势汹汹原来全都是假象啊,他不禁轻声笑起来。
晚上要下班了,几个已经很熟识的KAD员工叫柳瑾瑜一起下班去喝一杯放松一下,柳瑾瑜想也没想就谦谦有礼的回绝了,一是想到某人早上的邀约,再也是不愿意和他们出去疯,于是又留了一会儿,还自我沉浸在案子里,电话响起来砸破她的宁静。
“喂?哪位?”柳瑾瑜以一种商业化十足的调调接起来。
“还不走?下来。”柳瑾瑜不期然的打了个颤儿,她是得罪了谁呀?这语气冷得……是在邀约麽?
“哪里呀?”莫名其妙的一句“下来”,对不起,还没这默契,柳瑾瑜存心恶心一下这个人。
秦明瑞又忽然笑了一下,连柳瑾瑜这头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人情绪变化的真快!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句那头已经答道:“停车场啊。”
“知道了。”挂上电话的瞬间一想,嘿,凭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呀?哦,对了,他是老板。柳瑾瑜只得拎了包下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秦明瑞立在那里,今天是浅灰色西装,穿得淡雅,远看倒是有几分书生味道,只是,走近才连连摇头,走眼了,这近前凛然的气质可不是书生的感觉。眼神锐利,五官英挺,感觉直指人心似的,带着丝丝凌厉,看到瑾瑜倒是不自觉的弯了嘴角,整个人也随之柔下来。
“有事儿吗?”
秦明瑞及时的点头,“嗯,我让司机先回去了,今天坐你的车。”
怪不得,是要自己来当车夫,柳瑾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瞪了他一眼立住不动。
秦明瑞倒是毫不退缩,接了她眼里飞来的刀子,依旧笑盈盈:“那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等坐到车上看到秦明瑞手握方向盘,抿着薄唇散出来的笑意柳瑾瑜才恍然:上了当——现在不还是和他坐在一个车里么?
想自己好歹也是律师,多少次在庭上在谈判中都能对答如流,临危不乱,从来就只有自己把别人绕进去的,没想到今天轻易就翻进这个人挖的坑里了。她干嘛把钥匙给他呀?哼哼,果然是经历了商场如战场的人啊,就是老奸巨猾。气鼓鼓的看他一眼,自己也有点忍不住好笑。
秦明瑞似乎对她那气鼓鼓的笑很受用,心情好的不得了,趁机说道:“我请你吃饭吧?去哪里吃好呢?”说完转眼看她。她本能的想说:“不用。”因为目前为止,他们之间,她还是没有捋清楚。可是他是司机,以她的了解,直言拒绝反而达不到目的。于是也就不说话,只将眼睛转向窗外。
他半天没有听到回答,趁红灯的当口将车停下,直直盯着她倔强的侧脸:“怎么?不愿意?”
柳瑾瑜睫毛颤了颤,也仍不回头,轻轻的答道:“车不是你开么?我哪里能不愿意!”
“呵呵。”他干笑两声,在小小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你是说我逼你咯?”见柳瑾瑜不答话,又自顾自的说起来:“行,都是我逼你,我也敢作敢当,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不只是吃饭,还有——。”柳瑾瑜听着心里有些酸,还没回神儿,人就被一带,直直朝他那边扑过去,那张脸越来越近,然后就是唇上一痛,她只来得及张大眼睛,他却不管,她稍一反抗他就加重力道,一点一点,像小兽一样噬咬,透出十足的耐心,吻得柳瑾瑜要窒息一样,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弱,整个脸都涨得红了,秦明瑞才缓下动作离开,柳瑾瑜立刻大口大口喘起气来。秦明瑞回身握好方向盘,嘴角紧抿,下巴绷得紧紧的,定定的去望着路面,开着车子随前面的车流动起来。
柳瑾瑜眼睛又有些红了,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他们之间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么?这些天她一直在思索,可是总也理不出头绪,但她并不想学习鸵鸟一样选择逃避。
于是她静静地开口说道:“秦明瑞,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吧。”
“你想去哪里?”秦明瑞问。
“江淮路有一间茶饮店,是我以前常去的,就去那里吧。”
找到车位停好车,他们一起下车去饮品店,推开店门,柳瑾瑜心里就升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心情顺畅了许多,这家店总叫人很安心。
径直带着秦明瑞向前台走去,老太太依旧是和蔼可亲的笑脸,“来了?”又看看秦明瑞,脸上更是掩不住意味深长的笑意,柳瑾瑜也不好意思一直板着一张脸,微微笑了笑:“今天要个小单间吧,哪里比较安静?”
老太太随手拿起一个小竹牌子递给她,顺便帮他们指了方向,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们年轻般配的身影。
进门,小小的房间里光线很柔和,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清香,竹制的小榻,上面有绣着水墨画的小软垫子,秦明瑞不禁说道:“真是个好地方,以前都没注意到。”
柳瑾瑜因为常来虽早就没有最初发现时的惊艳,但听他这样说也微微点头。
老太太敲敲门得到允许后进来,端了一个小几,上面的托盘里搁着一壶清茶和杯具,茶壶的嘴儿袅袅娜娜正升起雾气,放到桌上,对他们俩粲然一笑,“喜欢就多坐一会儿吧。”秦明瑞对着这样和蔼的老人也不由微微笑起来,“谢谢。”
等老太太退出去,秦明瑞已经拿起小瓷杯开始斟茶了,一股糅杂着淡香的茶水泛着青绿的颜色将小杯子也染得如同翡翠一般,柳瑾瑜盯着他的动作,他的手很好看,有分明的骨节,捏着那一杯淡绿色的茶水放到她面前,“看起来不错。”
柳瑾瑜收回视线,没有动,只说道:“你们公司的案子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她说这话时秦明瑞正端着杯子闻茶香,听见她的话,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睛,饮进一口温润的茶水,喉咙里也有清香滑过,沁人心脾,他很享受的抿了下嘴角,意犹未尽的放下杯子,“我知道,最后的部分我也会参与。”
她便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嗯一声又没了言语。
秦明瑞倒是挑眉,“你不是有话要说?”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读出不耐烦的情绪,只一副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她垂下眼去看那一杯飘香的茶,过了许久才又开口:“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要怎样?到底要干什么?”
“你觉得呢?你说我要怎样?”他又喝了一口茶,在空气里攫住她的视线,仿佛要盯到她眼里去,语气却不疾不徐,慢悠悠的问道。
柳瑾瑜听着就只觉得害怕,这样的语气,平平的,却让她像受了蛊惑,耳朵里仿佛有回响,“怎样……怎样……”一遍一遍冲撞耳膜,不禁脱口而出:“我怎么晓得?你又不说清楚。”
这急急的调子倒让他轻笑,于是温柔了语气缓缓的开口,像是生怕她听不清楚,说得一句一句无比明了:“那好,我就说明白了,你听着,我回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找回来,柳瑾瑜。”
柳瑾瑜有些懵,又有要流泪的感觉。是吗?他回来了么?心里只一扯一扯的痛,一如当年他要离开的时候。柳瑾瑜抬了眼,定定的望他,还是他么?还是秦明瑞么?
这么久他终于说出这句话,他看着她有些茫然的脸,于是端起那个放置茶水的小茶桌放到一边,扶住她的肩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下巴揉着她的发,良久才说道:“对不起。”这一句虽然迟了很久,可还是要说出来,要让她知道。
他怀里柳瑾瑜却只闷闷的流泪,心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这么多年忘不掉,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命运是这样吧?怪不得话说“人类一思考,上帝便发笑”,一切早已经排好,有迹可循,逃也是逃不掉,人这么脆弱,怎么经得起世事的煎熬?转来转去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任谁也终究是躲不过上天那一只翻云覆雨的手。
但这,是梦,还是实?她该信么?
只怕又是虚空里开出的一朵花,引她去折,然后又立马消失,徒留梦醒时的零零碎碎,像玻璃渣滓一样,细细小小,嵌进肉里却是带血丝的疼。都记不清有多少回了,以至于后来在梦里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笑得凄零:“你就骗自己吧,柳瑾瑜。”
恍然间那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她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牙齿轻咬下去,“嘶……”,痛,明明舌头就是痛的,脸埋在那里,分明也能感受到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这一次,是真的。
她已经抬起头,顶着一双泪眼看他,木然的问道:“是真的么?”
秦明瑞温暖的大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泪,她的伤心都是他惹出来的,因而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心疼和宠溺,他浅浅一笑,一字一句说得笃定:“当然。”
“可是我们早在五年前就分手了不是么?你知道你离开了五年吗?我们——五年有多长你知不知道?”眼里是闪亮的星光,眼睫毛也早已经结成一缕一缕,只是依旧可以忍着,泪水没有流出来。
秦明瑞却发出一声奇怪的笑,“五年?我是不知道五年有多长。”柳瑾瑜听见他这样的语气知道他是在生气了。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傻子一样沉湎在过去的那段旧光阴里无法自拔,从来以为他们已经到了远路的尽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会再见面,所以——”她急急的想解释一下。
“所以你就打算放弃我了是吗?所以你就单方面的结束了所有是吗?”秦明瑞说的急切,丝毫不给她再反驳的余地,“我只想知道,区区五年就成了你逾越不了的鸿沟么?区区五年你就要放弃了?我真的是要觉得好笑了,你倒是告诉我,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感情还是高估了你的?”
柳瑾瑜不去看他凌厉的眼,他的话却清清楚楚进入她的耳朵,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块玄铁,他的话像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甚至有清晰的回响,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一样,她只麻木了心神没有半分力气去反驳,可是有一股痛感,不可忽略的痛,从心底最深处将她越裹越紧,透不过气来,她终于抬眼看他,眼神深沉无望。
秦明瑞定定的看着她,却只看到她的绝望无神,他心里忽然生出焦急和恐惧,他怕,他不敢想,她如果在他面前离他而去他该怎么办?他心里喃喃的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要留住她,不管怎样,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却又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开口,有化不开的沉重苍白,“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秦明瑞,我们……”
他生怕她说出那些从此隔绝的话来,一抬手打断她的话,将她死死摁进怀里,语气如急雨:“办不到,柳瑾瑜,我告诉你,你要说结束,我办不到。不要说只隔了五年,哪怕再隔了十年,十五年,五十年,我也还是要来到你面前,我要你在我身边,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你不要妄想着离开。”
他的呼吸深重,整个人都在起伏。
柳瑾瑜被泪水浇湿的睫毛结成细小的一缕一缕,眼睛依旧有星星点点的光,他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换了语气继续说道:“所以,你要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然后一俯身,将她眉眼吻遍,最后才锁住她双唇,这一次,极尽温柔。
柳瑾瑜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脑袋里残存的理智还在犹自挣扎,可手臂却不知觉的环上他的脖颈,他感觉到她的回应,愈发刹不住心底的渴望,一点一点攫取她的甜美,他像是要用这极致的温柔来换取她的释然一样,像一个小熨斗在抚平她心内最深的褶子。
吻了好久,直到有电话铃声响起,嗡嗡的震动声将柳瑾瑜拉回来,她要去推开他,他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继续流连在她的唇齿间,可铃声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一直在那里沉沉的响,秦明瑞终于放开她,取过手机递给她。
柳瑾瑜看他一眼,脸微微烫起来,拿过电话看来电显示是宁越,垂下眼去看竹榻上的纹路,轻声接起来:“喂?怎么?”
宁越听她语气有些低,以为她还在办公室,于是笑了一下说道:“还没下班?”
柳瑾瑜看一眼对面的秦明瑞,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微烫:“没有,现在在外面,你有事?”
宁越握着电话,感觉她暖暖的声音传过来,眼神瞥到副驾座上的保温盒,笑意满了嘴角,“嗯,快点回来,我在你家楼下呢。”
柳瑾瑜应了声‘好’便收了线,看看秦明瑞说道:“是宁越,他要去我家,我们走吧。”
“好。”秦明瑞拿过她的长大衣和包包递给她,和她一道走出去。
老太太依旧站在前台,可这一回戴了老花镜,在那里低着头似乎正算账,只是现在又多了老头站在她身边,笑意沉沉的看着她,眼里有数不尽的宠溺,连柳瑾瑜他们走近也没有回神。柳瑾瑜只得笑笑,轻声说道:“谢谢招待,我们要走了。”
老太太抬头看着秦明瑞笑意盈盈的说:“这还是这个丫头头一次带着人过来一起喝茶呢。”
柳瑾瑜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右手拢了下头发正准备开口,却不防左手被另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握住,久违的温暖她有点贪恋,竟然没有抽出来。
她听到他的声音也缓缓地冒出来:“以前多谢两位的关照瑾瑜,我们以后还会经常一起过来的。”
老头笑得更深了,拥住老太太说道:“只怕下次来我们就走咯。”
柳瑾瑜不禁问道:“去哪里呀?要多久?”
“嗯,我和老头子准备出去走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呢,兴趣所致,到哪里是哪里,想回来就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要走呢?”
老太太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老头,幸福的笑纹都聚拢。“前几天他求婚了,这么多年我们都老啦,就答应他了啊,这一次,算是个迟到的蜜月吧。”
柳瑾瑜心里砰的一下炸开,这么久她一直以为两个老人就是与子偕老,就是白首不相离的典范,却原来现在才结为连理,未免之前也太和谐的表象了吧?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询问的眼神惹得老头呵呵一笑,“是啊,我都等了十九年了,她才答应呢。”
柳瑾瑜完全被这个事实弄得很晕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表情来表达,就像小时候坐椅子,一直以为身后是一个高的板凳,不防备的坐下去却是小椅子,身体猛的下降,高椅子的落差都让人觉得很突如其来的无措,此刻脸上只剩下错愕的表情。
秦明瑞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不是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还侧头对柳瑾瑜露出粲然一笑。
老头这时也笑了,感叹一样说道:“是啊。”
柳瑾瑜还想将他们这个故事听个完整,可是想起宁越还在等着,只好暂时放弃,但依旧不舍的对两个老人约着等他们蜜月回来再来听他们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