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朝暮玖

20、第 20 章

　　柳瑾瑜睡到半夜习惯性的口渴了，睡眼朦胧的爬下床开了房门，不用睁眼看路脚步就自动的迈向去客厅一角的小餐桌上喝水，一杯凉水咕噜下肚，回转身准备睡觉时骤然清醒，因为看见了客厅沙发上的秦明瑞，在小吊灯淡黄清亮灯光下，身形修长，睡相倒是不坏，规规矩矩的躺在那里。
　　脑袋里意识还停留在原地，可脚下已经向沙发边挪过去，走近去看，睡梦里的他眉眼尽展，难得的唇边还带了温柔的笑容。估计是秋夜微凉，他胡乱扯了只抱枕在怀里，柳瑾瑜看着这一张安静无害的睡颜，到底不忍，转身去房间的柜子里抱了暖薄的丝绒被过来动作极轻的给他盖上。他毫无知觉，一动不动。
　　抬眼正窗帘还没拉上，有夜的寒闯进来，连柳瑾瑜也不禁抱了臂膀，仿佛瞬间安静一样，只听得见他沉稳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像小猫的眼睫毛刷过脸颊，又静静的站在那里对着那张脸发了一场莫名的呆。
　　他离开后这么多年，她甚至连那些时光里留下的照片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就扑簌掉下泪来，只能任那些记忆落满灰尘长满青苔。每一天都只能用努力工作来填充自己，深怕停下来时身后无尽的黑暗和空虚，马不停蹄地忙碌只不过不想给记忆留下一丝一毫的领地，却还是会在走在街头时无意识的去看每一个和他有一点相似的背影，现在都记得有一次去省图书馆查完资料出来，恰巧就看见前面一个男孩，一身休闲，步子沉稳，她真的以为那就是他回来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怦怦跳的心，一路尾随到公交车站，她不敢上前确认，只好躲在人群里，眼神却依旧对那一个背影不离不弃，他上车她便也跟着上，他到站她也下车。终于还是让男生发现，下了车拐了几个弯突然转过身来，把跟在后面的她堵个正着，眼神清亮，腼腆的笑：“姐姐，你一直跟着我，有事吗？”
　　她也终于看清楚他的脸，放下心来，还好不是秦明瑞，眼睛眉毛鼻子都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啊。男孩用怪怪的眼神盯着她，她不好意思的低头，想找个理由解释，却发现自己穿了得体的职业套装，忽然想到网络上曝光过的那些有奇怪癖好的大婶，随即也想笑，可只是一眨眼，顷刻间便有泪落下来。男孩立刻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抓耳挠腮却只挤出一句安慰的话：“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嗯，今天风大，有沙子吹进眼里了。”
　　男孩却笑开，见怪不怪的说：“怎么女生哭的时候都喜欢用这个理由？”
　　她想笑，眼泪却掉得更凶，她一边用手背去擦泪一边问“是吗？”，却连自己也觉得形容狼狈，最后不得不落荒而逃。
　　便从此连闲得无聊也不敢再上街乱逛，躲在家里看一部碟，或看一个小说，就是再不去往人多的地方挤。
　　现在，在这样一个清寂的夜里回忆起来，当时泪流满面时脸上的一片冰凉依旧记忆犹新，只是，此刻，却是他，真真实实的他在她面前。
　　窗外月亮的光泄进来，窗帘本来的深橘色像覆了一层磨砂一样，小阳台被月光映着，怎么看都煞白如同秋霜突至。这样想着她感觉到更冷了，腿脚也变得麻木，动一下就像有小虫子在腿上爬，但还是轻迈脚步去把窗帘拉上，然后头也没回，径直回了房间，躺下时，被子的温热早已经冷却了，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沉沉睡去前她恍恍惚惚的想，这也于就是一个梦，一定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有勇气赖正视自己的心，可又清楚的知道，外面的人的确是他。

　　醒来习惯性的就睡眼惺忪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触到门锁时猛然惊觉外面客厅应该有人，赶紧返回去梳洗换衣。收拾妥当再开门出去，眼睛搜索了了一圈儿竟然没有看到到他的人，心里犹豫着四周看看，想找他留下什么没有？或者只是个字条。可也不要像这样，真是要让她怀疑自己昨晚事件的真实性了。什么都没有，厨房碗筷已然归位，沙发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整，根本就不曾有人在上面躺过一样，但还是有一方叠得整齐的小被子安静的坐在沙发一端正是他的确曾经来过。
　　也于他已经走了？心里隐约有些失望，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去回想昨晚生出的那一点点暖意，现在看来真的很像梦境。
　　虽然还在惊疑，但肚子却不容于她磨蹭，往厨房里走去，微波炉竟有嗡嗡的响声，上面有个小纸条，是她时常用的便利贴，扯下来看上面的话——“记得吃东西，我有事先回公司了”，落款是：秦明瑞，6:30 AM。
　　微波炉里的小黄灯亮着，看得见里面有一个小圆筒盒独自转个不停，想要把她的心也升温一样，柳瑾瑜看定时器还有一分钟，拿了隔热手套，等啪嗒的提示音响，打开来看，是蔬菜粥，鲜鲜的绿色伴在开了花的小米粒里，迫不及待的拿了勺儿去舀，还冒着热乎乎的蒸汽，不敢直接放进嘴里，吹了一下才吃下去，真的是好吃，顾不得拿碗去盛，就抱了饭盒吃起来，最后到底是吃不下了，剩了三分之一，丢了可惜，拿了小碗倒出来，用保鲜膜封了放进冰箱里。
　　好像是吃饱了人也特别容易开心，喜滋滋的开了车去KAD报到，对停车场的保安都带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