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入赘给冷艳黑寡夫后,你被他哭着囚禁了(二) ...

  •   婚礼来的大多都是游氏一族的族人,还有和品繁阁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以及地方乡绅与官员.......游潇荷笑得嘴角都僵了,被人当成花果山的猴子似的围观,但还好她脸皮厚,别人看她,她也看回去。两个眼睛又大又亮,瞪得那些探究的人不好意思地掩面离开。房叔瞧着她的举止,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一直到宾客登记结束,要回正厅时,游潇荷才小声地问房叔,怎么不见谢家来人呐。房叔面色一变,沉默半晌,才含糊地对她说:“谢氏自从三小姐中了举人之后,就与主君切断关系了。如今主君虽承谢姓,但却不再是谢家人了。”

      “一个举人,我还以为考上了什么状元榜眼,官场浮沉,就谢家人针尖那么大的心眼,混也混不出个名堂来。”游潇荷皱眉讥讽地点评,而后甩甩脑袋又重新换了副眉眼欢喜的模样,迈入前厅和游家人攀谈起来。

      房叔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这少女,忽而想起谢家人给主君送来移除族谱的文书时,主君也才十九岁,当时他正被老太君罚跪在祠堂,冬日苦寒,谢柔春点灯时手抖的厉害,不小心推翻烛台,烧到了牌位前的帘子。他慌忙扑灭了火,但还是被发现,又被老太君命人杖大了七八棍,最后谢柔春昏过去,再醒来时,他就静静地望着被封死的窗户,在一片昏暗的视线里,看着木板间透出的一线日光,疑惑地问房叔:“你说,如若我有一个爱我的妻主,母父是不是就不会与我断绝联系,老太君........老太君也不会这么折磨我了?”

      那时房叔拿着药膏泣不成声,可谢柔春却只是红着眼睛,沉淀着浓稠的恨意,他自问自答:“不会的.......不会的,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从母亲为了给三妹凑束脩将我卖给游家冲喜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

      “这辈子谁也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救自己。”

      房叔擦了擦眼角,跟上正在喝酒的游潇荷,她见他来了,便要了一个帕子,喝没几口,借着擦嘴的由头全吐到了帕子里。游潇荷虽是游氏旁支,但也不觉得自残形愧,反而跟虽未谋面的表亲们勾肩搭背,好似感情多么深厚的姐妹一样。房叔跟着她身后简直要被逗笑,刚喝完一圈,几个准备找茬的都被喝趴下了,而游潇荷正准备和不服气的拼酒,这时候却见林杏匆匆忙忙闯进厅里,抓住游潇荷的袖子,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后、后院.......月、月小姐强迫主君,闯进了婚房,还掀了主君的喜帕,正........”

      没等林杏说完,房叔只觉得耳畔掠过一阵风,再回神正端着酒的少女已经快步冲出厅堂,游潇荷跑得极快,众人跟不上她,等感到后院之后,他们只看到了被挽着衣袖,系着裙边一拳拳殴打的游月倾。谢柔春虽然发髻散落,但衣衫已经整理平整,鸳鸯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冷淡的微挑狐狸眼,平静地扫视过众人,在游潇荷揪着游月倾的衣领将她往墙上撞时,才出声止住她:“妻主,好了,交给官府就行,刚好今天知县老爷也在府里吃酒,游月倾轻薄人夫,人证物证俱在,知县老爷定会换我们小妻夫一个清白的。”

      游潇荷还不过瘾,像没听到一样,将游月倾重重摔到墙上,谢柔春被她的愤怒震慑,一直以来都觉得面前的少女是个贪吃贪玩的纨绔,即使刺她几句,转头就忘了,也从不记仇。可现下看着她赤红的眼眸,谢柔春想起刚才她将游月倾这个畜生从自己身上拔下来那一刻,日光猛地全照到他绝望晦暗的眼里,一瞬间刺得他眼泪溢出。那时候游潇荷半跪在床边,从怀里拿出初见时抢他的帕子,洗过的手帕带着清香,她耐心地给他一颗颗擦掉眼泪,而后将手帕还给谢柔春。少女则转身,将地上被砸懵的游月倾揪到了院子里,拳头雨点般落下,若不是他出来拦,只怕真能打出人命来。

      “我说好了,妻主,不可。”伸手摁住她的手腕,谢柔春蹙眉看着少女,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仍旧澄净如水,即使愤怒也依旧亮晶晶的。谢柔春哑声,颊边温热,仿佛被她的指肚拂过的触感仍有残留。垂下眼睫整理片刻,谢柔春才伸手挽住少女的胳膊,依偎着她走到众位宾客面前。

      冷艳郎君挑起眼尾,轻柔一笑,环视众人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怎么看待柔春的,我确实是个外姓嫁来游家,还未进门便死了先妻主。这些年骂我克夫骂我扫把星,柔春都无所谓。但品繁阁从末流香坊做到今日繁洲的龙头,都是我谢柔春一步步布局筹谋而来。老太君如今中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对于我择妻另嫁之事,他老人家无能无力。但我到底还是个体贴的媳夫,所以特选了游氏旁支的女儿,各位耆老也不必气得吹胡子瞪眼,按照本朝律法,如若妻死,夫婿可择妻主族内女郎再嫁成婚。且先妻主若无子嗣,夫郎另嫁的族人便可顺势继承先妻主的遗产。故而,现下的游府,是游潇荷说了算。这游月倾在我妻主的地盘上,欺辱我妻主的男人,便是打死她,也顶多说一句游潇荷血气方刚罢了。我劝诸位,我家妻主年纪小,力气大,拳头不长眼。你们今天都是高高兴兴来喝酒的,等结束后,也得平平安安回家不是?”

      一通话,先礼后兵,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心里那些占便宜看热闹的小心思被戳破,脸上也挂不住,几个年长的族人率先咳嗽几声,打破僵局,朝着游潇荷笑眯眯地招手,说:“哎呀以为什么事情呢,既然已经解决了,就继续回前厅喝酒吧,潇荷都还没喝红脸呢,怎么能放她回来软玉温香,这么早就入洞房是不是?”

      游潇荷胳膊被谢柔春挽着,虽然意动,确实嘴馋还想喝酒,但抿着嘴唇巴巴地看着谢柔春,乖乖等他的命令。谢郎君猛地被她用期待的目光紧紧黏着,呼吸有些紊乱,但又止不住心软,唇角挽起,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

      擦过眼泪的帕子给她轻轻系到破皮的指关节上,谢柔春给她捋了捋鬓发,抬起团扇遮住两人的下半张脸,眉眼清媚笑吟吟悄声道:“胆敢喝醉在前厅胡闹,我今晚定让你比游月倾还要惨,记住了吗?”

      “你,哼。”推开掩面的团扇,游潇荷纷纷地揉乱头发,走到宾客里随手张开胳膊揽住两个刚认识的老表,热热闹闹朝前厅走去。房叔待到苍槐院安静下来,才走到谢柔春跟前,和他说了一早上游潇荷的表现。

      听到她对谢家人的点评,谢柔春止不住笑,但眼尾湿润,他抬手擦去,垂眼感受着此刻温煦如水的日光。谢郎君转身,在去书房的路上却拐了一下,轻声吩咐身后的房叔:“准备些醒酒的药材,给我送到小厨房里。”

      游潇荷这泼猴,又不知道要仗着年轻,把自己给喝成什么样子呢.........

      “不、不能再喝,我、我我........头晕头晕,扶我呕........”

      宴会过了一半,游潇荷扶着林杏装醉,半边身子倚在少年怀里,踉踉跄跄地退出大厅朝苍槐院去走。房叔拦住还想追着她灌酒的宾客,而拐过长廊,游潇荷瞟了眼身后,见没人跟来,长舒了口气,站直身子朝林杏说:“忙活半天你有吃饭吗?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去小厨房找点糖果子吃吧。”

      “小荷.......”林杏小声叫着她应允的称呼,脸颊陀红,不知为何,望着一身婚服的明媚少女,林杏心里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渴望,如若.......如若小荷今日娶的新郎是他就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荷,绝不会像主君那般严厉与冷淡。

      “主君还在后院候着,你去的晚了,他会发火的。”语气为难地劝住游潇荷,林杏扯着她的袖子往苍槐院拽,途中见少女实在闷闷不乐,就掏出一个蝈蝈笼子地给她,弯着眼眸温柔地笑道:“秋天要到了,我给小荷编了个蝈蝈笼子,到时候你可以捉几只蝈蝈,还有蟋蟀、打雀儿.......我们乡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就会这几样小把戏。不知道小荷喜欢不喜欢?”

      “杏杏,你真好!”游潇荷捧着蝈蝈笼子笑起来,眼眸晶亮地望着林杏,忽然俯身飞快地抱了一下他,而后直起身认真地说:“你想去游喜镇吗?我们那里没有繁洲富贵,但有果岭小溪还有一座座山头,可以开垦种地.......反正就是很好玩,还能放马钓鱼,杏杏你喜欢吗?”

      “小荷喜欢的地方我就喜欢。”少年听着她语无伦次的描述,心也跳得彭彭响,迎着游潇荷的目光,他点头坦率地说:“只要小荷想去的地方,杏杏都愿意跟着你。”

      小荷才是杏杏唯一的主子,是杏杏从今以后最在乎的人。

      林杏跟着游潇荷走到苍槐院,到内院前被拦了下来,他既进不去,游潇荷就让他先回房休息,找点东西填填肚子。林杏微微笑着点头,拿出手帕想给游潇荷擦一下额间的细汗,但还没碰到她的脸,房叔忽然出现挡在他们中间,冷笑着睨过去,而后恭恭敬敬地朝着游潇荷行礼,道:“女君您快进去吧,主君他都等了您好长时间呢,还为您备了醒酒汤,喝完之后就赶快歇息吧,老奴这就拎着院里的下人们离开了。”

      “行,不过杏杏今个跟着我照顾辛苦了,晚间你不要给他安排活,也不要欺负杏杏。房叔,你刚看杏杏的眼神很吓人,他胆子小,你把杏杏的脸都给吓白了。”

      游潇荷态度诚恳,但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房叔气晕,头一次面对这种没心眼的人,他也无话可说,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女君放心,老奴绝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只不过警告他守住本分罢了,这都是我们做下人应该牢记的。”

      “好吧好吧,那杏杏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不会惹表姐夫生气的,你别担心我。”

      朝着林杏摆了摆手,游潇荷也知道适可而止,转身离开之前,又忽然扭头对着目光湿润的少年说:“明个我有空就去找你一起捉蝈蝈啊,到时候谁欺负你了,你就和我说,我肯定帮你揍他嗷。”

      “瞧你这恋恋不舍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这个寡夫棒打鸳鸯呢。”一进喜房,坐在桌前看书的郎君便出声讥诮,游潇荷蹙眉,见他已经卸掉妆面,换上了玄黑色的常服,自己便也胡乱摘掉首饰,避而不谈,只问他:“今晚我要睡在哪里?你总不能要我睡在你床底下吧?”

      “游氏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府里,所以新婚之夜,你觉得你要睡在哪里?”谢柔春挽了下鬓边垂落的发丝,勾唇浅笑地睨向游潇荷,融融烛光下竟显出几分旖旎柔情。

      “知道了,我打地铺。”游潇荷认命地抱着被褥铺到地上,自己走到里间洗漱,而后刚踩着靴子出来,就被谢柔春迎头扔过来一张毛毯,谢郎君难得声音慌乱,呵斥她说:“你快把衣服穿齐整,怎么、怎么能只穿个里衣就出来啊?你是不知羞耻吗?”

      “不是,谁睡觉还在穿里三层外三层啊!”游潇荷扯掉毛毯,也不顾低着头的谢柔春如何慌乱,只大方地走到被褥前,舒坦地翘着二郎腿,枕着手臂躺上去。她把脸埋在被子里猛吸一口,最后长舒口气,笑眯眯道:“还是蚕丝被软和啊,还有品繁阁上好的香料,真舒服。”

      余光见少女像个小狗似的在被褥上蹭来蹭去,谢柔春眼尾微弯,心里也有些好奇,自己睡了这些年,怎么不知道被褥如此舒服,更别说他夜夜还要和安神茶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了。

      想到今夜的安神茶忘了煮了,谢柔春也不好意思再叫下人进来,只好合上书,拆掉发髻,绕过地上滚来滚去的游潇荷,走到床边坐下。

      但谢郎君刚褪掉鞋,将腿伸入被子里,游潇荷就忽然扑腾翻到床上,吓得谢柔春下意识拽出枕头下的匕首,胡乱挥着插到两人之间的被褥上,他红着眼战战兢兢地警告她:“再过来一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你、你们不管你们是谁,都别想再欺负我!”

      “我、我要杀了你........”谢柔春像陷入某种癔症当中,下午游月倾的凌辱显然还让他心有余悸。游潇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使了巧劲便将匕首夺走,她扯过毛巾盖到谢柔春头上,抓住他一捧潮湿的乌发,叹气解释道:“你放心,表姐夫,我对你没有歹心,只有尊敬。不过湿着头发睡觉会得头疾,发作起来很疼的,所以你现在需要赶紧把头发给擦干。”

      谢柔春渐渐卸下力气,怔怔地坐下,头顶的毛巾被少女胡乱地包着自己的头发擦拭,他还没缓过神,阴郁的狐狸眼里洇开融融烛光,此刻的谢郎君竟也有几分少年人的天真无措。

      “头疾可厉害了,我家隔壁那个陈阿公,平日里一顿能吃五个馒头,还管得陈阿婆连大声都不敢,但每次头疾发作,阿公喊得整条街都能听到,小孩子哭个不停,还以为是狼来了呢。”

      “噗哈哈哈哈哈........哪有你这样埋汰别人的........”谢柔春垂眼被她逗笑,旋即反应过来,又抿了抿唇,不自在地蹭着身子挨着墙边,接过游潇荷手里的毛巾,低声道:“行了,你睡去吧,我自己擦干就行。”

      “擦头发很累的,胳膊会酸,我给你擦吧,我有劲,擦得还快。”

      游潇荷说着又朝谢郎君逼近,她将他整个拢在墙角,少女的影子压迫性地笼罩住谢柔春,他下意识觉得窒息,但再抬眼,游潇荷却已经伸手拢住他的头发,包在毛巾里仔细擦拭。

      谢柔春忽然想到,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为他擦头发,从前在谢府,因为是庶长子,身边伺候的仆人对他也并不恭敬。而嫁来游府,日子更为艰难,每晚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第二日,哪里还管得了头发干不干?虽说后来处境改变,但一直养成的习惯,也使得谢柔春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甚至刻意地虐待自己的身体,因为只要那样,他才会获得活着的感觉。

      “好了,头发干了。匕首还给你,我不会上床的,只不过我睡觉总是蹬被子,你看见了别往外头说,我娘说姑娘年纪大,还蹬被子会叫人笑话的。”

      游潇荷将匕首重新塞到枕头下面,抽走毛巾跳下床,她吹灭了烛台,又摩挲着躺倒地上的被褥里。很快呼吸平稳下来,游潇荷嘟囔了一句,但谢柔春没听清楚,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呼吸声,他竟渐渐也感到眼皮沉重,只是在睡去前,谢柔春低头看了眼游潇荷,果然见她的被子被踢到了腿边。

      摇了摇头,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谢柔春还是俯身给她将被子掖好,拨开黏在嘴角的发丝,黑夜里谢郎君无声挽起唇瓣,笑意转瞬即逝,昙花一现般绽开在他脸上。

      傻子,怕被别人瞧见,就不怕被我瞧见?说的.......说的好像你我又多亲近似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入赘给冷艳黑寡夫后,你被他哭着囚禁了(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