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江湖》胡伟

7、鑫源客栈巧接头，周羽鲁十三密谈

　　鑫源客栈内，西凉国的密探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走廊之中，时刻观察着两边房间的动静。待那脚步声渐渐远离，周羽才悄然回到座位上。
　　“正是因为察觉到你上次传递回来的情报中有异样，我才不得不火急火燎地赶来。”周羽缓缓说道。
　　“啊？”鲁十三闻言，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我上次传递的情报有什么问题吗？”
　　“先喝茶吧。”周羽示意道，随后话锋一转，“当然有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情吧。这些暗探显然是冲着整个运风商队来的。以往我们商队进入兴庆府后，虽也处于西凉军机堂的监视之下，但远没有今日这般严密。毕竟，刚刚发生了针对梁太后的暗杀行动，我们这种规模的商队，自然会受到更加严密的监视。”
　　鲁十三点头道：“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是我们大楚派遣的刺客来兴庆府刺杀太后和皇帝。太后是在大街上被刺杀的，皇帝则是在宫里遇袭。百姓们都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立即对大楚开战。”
　　周羽叹了口气道：“这战事本就已经无法避免，这次刺杀事件来得可真是‘恰到好处’啊。”
　　鲁十三继续道：“可不是嘛，整个兴庆府的人都被调动起来了，纷纷叫喊着要对大楚开战。有的人甚至表示愿意捐献几十头牛，有的人则表示愿意捐献几百只羊。”
　　周羽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那是因为他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牛羊。这兴庆府城内，哪个地方能养得下几十头牛？皇宫里也不行啊。”
　　鲁十三也笑了：“我以为只有我中原大地大楚境内才有市井之徒爱好如此这般吹牛，这么说来，这天底下哪里都有爱吹牛的人啊。”
　　周羽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西凉国与我大楚交往甚密，早已被我中原文化所融合。那这次暗杀行动，到底是不是我大楚策划实施的呢？是皇城司的人，还是我们边关的哪路机谊司？”
　　周羽喝了口茶，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只见客栈门口分散着几个化装后的西凉国暗谍，正密切监视着客栈。店内的那名西凉国暗谍走出门口，和外面的几名暗谍交换了一下眼色。街上的西凉暗谍则继续监视着整个客栈。
　　周羽回到座位坐下，缓缓说道：“首先，这绝对不可能是皇城司的人所为。虽然皇城司也会在西凉境内派遣暗谍，但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防卫京都汴梁。在国内各路各州县设置的分支机构，工作效率也上不得台面。在对敌国开展情报工作方面，从成立至今，除了传说中的当年在北境的靖平王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取得什么大的成就。绝不可能在敌国境内有如此大的动作。”
　　鲁十三闻言，点了点头道：“皇城司确实不怎么地。我受训时看过北方边境的案例，完全回避了靖平王的事情。说是章楶将军指挥的机宜司对北魏的用间案例，那可是堪称经典，真正做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如今章楶将军调到了我们西北泾源路，那会不会是我们边境各路军自己的情报机构独自实施的行刺呢？”
　　周羽摇了摇头道：“北方边境的案例本就十分敏感，到底是皇城司还是机宜司的功劳，也是众说纷纭、说不清了。我们西北各路虽然都有各自的情报机构，且这些机构的设置也是为了针对西凉展开情报工作。但是它们的主要活动范围都在边境地区，这兴庆府远离边关，各自在兴庆府的势力也非常有限。各路在兴庆府的暗探加起来，或许能凑到这么多人，但他们的情报工作都是相对独立的，相互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络。所以，任何一路单独行动，都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鲁十三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就拿我们泾原路来说吧，还有没有别的同僚在兴庆府都不知道。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一个人在这兴庆府搞情报工作，忙得分身乏术。我开的店招的一个员工还是西凉当地人，我在店里都还得处处防备着。可是，如果不是我们大楚实施的刺杀，那又会是谁呢？”
　　周羽沉思片刻后道：“这西凉国不可能就真的上下一心、没有内斗吧？”
　　鲁十三闻言一愣，随即点头道：“这怎么可能呢？权力之争何时停过？西凉国内几大家族势力相互制衡。就拿这位小梁太后来说吧，当年为了铲除对她权力造成了严重掣肘的亲哥哥梁乙逋，她联合皇族嵬名阿埋和大将仁多保忠，一举诛杀了哥哥梁乙逋，并且顺带着灭了哥哥全家。这女人也是够狠的了。这些年来，她频繁对我大楚边关发起战争。虽然西凉国内也有反对之声，但现在这次刺杀事件恐怕更是让那些反对之声也只能住口了。”
　　周羽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还好我国境内也在积极备战、全力防备。只是各类军需物资都十分紧缺啊。北方战事刚刚平息，西凉国却也在全力游说北魏合力夹击我大楚。北线防御丝毫不敢松懈啊。粮饷通过关内运往边关尚可勉强满足，但寒冬将至，现在边关最紧缺的就是御寒的冬装和药材了。这些在我国境内却是很难筹集充足的。所以，通过西凉国各种渠道采购冬装和药材，也是我此次的任务啊。”
　　鲁十三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些物资如果采购量太大了，很容易被盯上的。你可千万要小心才是啊。”
　　周羽点了点头道：“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大战一开，每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受伤。这些物资能够多采购一些，就尽量多采购一些吧。我是联络各路商队分散采购的，只要能够先运送到韦州城，我再设法转运回去。”
　　鲁十三闻言，再次点了点头道：“目前西凉境内虽说也有一些大家族和将领对梁太后不满，但是都不足以和她抗衡啊。这梁太后之所以不断地发动战争，也是想借此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巩固自己的地位啊。”
　　周羽道：“西凉皇帝今年已过十五岁了吧？再过几月，年满十六便到了亲政的年纪。”
　　鲁十三道：“你的意思是说梁太后最大的政敌是她的儿子夏乾顺？”
　　周羽道：“西凉国皇帝即将到亲政的年龄，许多朝廷要员便会开始站队新主。皇帝的羽翼日渐丰满，已威胁到梁太后的权力。西凉国此次发动战争，便是梁太后为了巩固自身权力之举。她借助国战，既能铲除异己，又能将国内的政治矛盾转移到国外。”
　　鲁十三道：“可是，这次西凉皇帝也遭到了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