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线》翡味

2、chapter 2

　　chapterr 2

　　食堂中午点时候，每个窗口前都零零散散站着人。

　　周枕找住校的南妍一块儿吃饭，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零碎。

　　魏航找人那会，忘记把校服脱了放进抽屉，干脆甩在肩膀，他倒觉得酷，别人一看就是装逼么。

　　周枕都没察觉，就是单纯排队中。等南妍刷完卡，周枕屈身对里面的阿姨说要一样的。就是在周枕抬手等机器声响的同时，魏航又按着她的手重新操作了一遍，再然后才出声。

　　狗东西。

　　周枕她俩都被吓到，她转身想骂他的时候才发现身边还有人，是郭庆阳，收编的一小弟。

　　周枕对他这骚操作没话说，直接去抢他手里的。魏航躲避她的动作，没有直接举高手，就那么胳膊摆动两下，周枕也抢不到。

　　魏航后面跑了。准确说是选在哪吃饭的座位去了，没着急坐过去反而是买水去了。刚才不是把人姑娘的饭卡踹兜里了么，周枕追他。

　　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穷追不舍的小尾巴。

　　魏航在冰柜旁站住了脚，保温层被推开又阖上，他右手多了东西。周枕原先在身后站着，蓦然侧身，随后将右臂撑在柜台上，堵死将要去的路。

　　通道只要略过周枕，魏航还挺有玩味。

　　魏航有路可走，仍停在原地，他视线终于落在周枕脸上，就听见周枕问：“作业还有今早在课上让你出糗是我开玩笑过了，我跟你道歉，我知道你肯定会有意报复我，但饭卡不好补办，还给我吧。”

　　魏航翘起的唇角还是被迫止于平线，没笑。他眼睛也是看着她的，有周枕看不出的意味。

　　就这么静了好久，久到周枕觉得是过了一个世纪。

　　魏航还是组织好语言：“你的那点小手段我还在意的话我算什么男人?想要拿回你的东西，看你表现。”

　　……

　　晚自习结课，班级同窗都卯劲冲食堂，更准确的说，于下课前十分钟就已准备。

　　周枕独自守候至教室几近空荡，仅剩几位值日生忙碌的身影，她才起身，手持空杯走下楼。在鲜有人迹的一隅，她轻按下按钮，水流潺潺注入杯中。她缓蹲下身，干脆靠着，手指在口袋边缘摩挲，抽出一片不知何时悄然藏匿的面包。

　　再回去，屋内依旧空无一人，周枕踟躇片刻后毅然决然地走向魏航位子。

　　书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货件估计不会搁里面放，且他素来不背包，没必要找第二遍。她开始寻觅笔袋，兜兜转转下来甚至找了他同桌的踪迹，两个人果真是兄弟啊，就连个书写工具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既然魏航的都找了，说不定放郭庆阳那里，周枕想。

　　未果。

　　夹杂在书本，不确定，再试试。

　　趁没人动作快些，排除一个是一个。

　　无果而终，周枕还在为这事烦恼之际，李泽琛月光下造访，捉住她惊慌失措的现行。

　　回座位，周枕的第一想法。

　　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周枕摊开一本习题，心神恍惚读题，大拇指搓搓笔帽，这种状态持续了就几分钟，她做题速度快，主打一个稳准狠。而后进入自己的栖息地，推拉座椅的声音都自动屏蔽。

　　教导处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准时七点整，莅临各班级进行巡查并拍照。这是每天的惯例，此时正值夏令时间，一旦天气转凉，时间会有所调整，会提前半个小时进行。
　　那些喜欢在窗边旁观路人，聊天，推搡打闹的人收起兴致，装模作样回去写作业。

　　南妍和朋友原路返回，恰巧遇到年级主任巡逻至讲台。她左手持一塑料袋，内容不明。南妍悄悄转移至校服口袋中，背对同桌走向座位。她趁机将口袋中的实物塞进周枕手里，动作利索。

　　周枕突然有些愣住，反应过来，迅速将打包的酱香饼藏进了桌子底下。没过多久，她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别跟我客气，趁热快吃。”

　　等饼子在嘴里咀嚼已经过去一个小时，酱香饼早已冷却，但周枕毫不犹豫地将其放入口中。

　　晚自习结课，魏航鲜少像今天这样慢慢悠悠，在一楼止步，靠墙等人。周枕收拾好东西也往家走，在三楼转角处看见了他。

　　正常经过他时被吓了一跳，立马拉住她的胳膊，抱怨：“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谁。”
　　接着动作利索地把书包递给她，让她手扯着带子，“今天作业记清楚了吧，那就慢慢写。”

　　周枕望着他的身影越拉越远，脑子里在盘算什么。

　　海中的校服后面有亮条，设计目的就是夜行可以防止被撞到，她不自觉出了神，自动放大黑暗里那眸白，忽然被闪了一下，下意识抬手遮眼，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摊子的书本，旁边放着刚才被闪眼的“罪魁祸首”——台灯。
　　刚拿笔写下几个字，头顶的白光亮了，终于来电了。周枕这一晚大脑发空了好几次，这次敢直视灯泡，就这样静静看着，不动笔，不移眼，好不容易再低头跟刚才的亮度不一样了，有些暗，因为她位置靠墙，学校里的条管灯又不在她上头。

　　早自习的声音也不小，班主任来了才稍许减弱，布置完成本节课的任务，学生都出声读书。

　　魏航下自习走到周枕身旁，她面前多了东西，但不是她的饭卡，“我的给你用啊。”
　　她站起来仰视，跟他说我用不起。正好意欲他为，她声音落地等待片刻后收回，他弧度的笑不明显，尽满是嘲讽。

　　-
　　魏航让她周六放学在校门口等着，出了门转了几圈没找到人。他臭脾气上来了，说的脏话全让阳子一个人听了个清楚。

　　魏航的声音离得近了，周枕靠墙抱拳听见在说她，听得后半段，没说脏话那部分。离开墙壁打直背，只转换上半身，贴墙探出头，朝他俩一笑。

　　魏航抑住想粗口的情绪，周枕走到跟前，他右手摩挲外套口袋说把手伸过来，她听话在他面前摆着，眼帘现新物，让她确认好，饭卡落在手心。

　　周枕手指合拢覆盖上，胳膊自然放落，接着抬脚要从魏航和郭庆阳隔离的缝隙间穿过，右肩膀擦过他，魏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力道不大给甩过去。

　　她要挣扎，却是徒劳。

　　魏航在后面说，她一边整理领子，话音落地，转过身跟他对视，几秒钟后移开眼去看别处。周围的学生走了一半，不像之前嘈杂，他顺着视线去。

　　周枕用头顶上的摄像录影威胁他。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种动物的本能。
　　在他这里行得通。

　　魏航初不畏惧，而是嗤笑一声。刚才实际上没有伤到她一根毛，这也让他意识到多加提防是必要的。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帮我啊。然后向一旁投以眼色，腾空间放人，阳子走到他面前递烟，魏航瞥了一眼，说要火机，朝着对面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堵人。

　　转弯处没走几步路添了拦路者，转过身又一个不速之客，魏航扯下头绳，举高。周枕眼不见为净直径离开，第二次无视未果。

　　魏航站姿懒散，手里把玩扯下的头绳：“不要了？”

　　周枕没理，不说话，也没动，只是一味地盯着人看。

　　魏航吐出烟圈：“什么眼神？”

　　暮色将尽的巷口弥漫着潮湿的烟味。

　　魏航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头，火星灼烫着她细软的头发丝。

　　挟持者的阴影笼罩着她，烟灰簌簌落在肩头。

　　路过的李泽琛在转角瞥见这一幕。他的脚步骤然凝固，挣扎仅持续了三秒。

　　魏航唇一合一闭的间隙，李泽琛突然从阳子身后闪出，脚尖精准踢向魏航裆部。

　　那人吃痛的闷哼还未溢出喉咙，李泽琛已扣住周枕的手腕。

　　周枕被拽着踉跄前行，远处追骂声渐近，他忽然将她拽进暗巷深处，后背抵上冰凉砖墙时，她鼻尖撞上他胸膛，听见心跳如擂鼓。

　　甩了两人，冲过一次次街角，昏暗的巷子里，月光被层层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挣扎着洒落下来。逃之夭夭的两人挤进墙壁之间，没有风，没有人，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与她对看，心脏似乎要跳出嗓子眼。

　　拐进巷子的阳子四处张望，不见踪迹。匆匆赶来的魏航出声问：“人呢？”
　　“跟丢了。”
　　魏航无语，脑子里盘算着什么：“周一再算账，不找了，走，去网吧。”

　　听着隔墙的低语，断断续续的词句在潮湿的空气中游荡。三分钟后，窸窣声渐弱，李泽琛倏然挪步，周枕立刻读懂他的意思，立刻倾身出去。

　　回家路上，相顾无言。

　　电梯口的数字灯在“8”处停滞了太久，密闭空间的安静突然被一道声音刺破：“你完了。”

　　周枕提醒他，而他在愣神，流露出疑惑的眼神目送她离开。

　　-
　　周日傍晚的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窗，周枕攥着伞柄的手指微微发白。没着急去上晚自习，先去了附近诊所取东西。

　　抵达目的地时，窗外雨减弱几分。

　　晚自习的教室里只听见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大家都埋头写着作业，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周枕额前的碎发被窗外遛进来的晚风吹得微微颤动。

　　忽然，一支黑色签字笔“啪嗒”掉在李泽琛腿边。

　　前排魏航正歪着头冲他笑：“再帮我捡一下。”他校服领口松垮地垂着，露出锁骨处淡淡的汗渍。

　　如她所愿，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魏航故意将签字笔掉到地缝里。

　　李泽琛盯着魏航翘起的唇角，明知他在戏弄，还是弯腰去捡。

　　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周枕踩着月光回家，于往常不同的是少了踩着她的影子往回走的那人。

　　暮色将居住楼的轮廓染成淡金色，周枕站在电梯口前突然停住了脚步。指尖触碰金属按钮的瞬间，随后停止了动作，看着电梯慢慢关闭，转身上了几步台阶，缓缓坐下。

　　书包拉链拉开的声音在寂静楼道格外清晰，拿出放进去的作业。

　　她在等人。

　　她第三次抬手看表时，指针恰好划过晚上九点半的刻度。那人穿着校服的身影突然闯进了视野，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李泽琛逆着光走进来。

　　他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可手腕上多了痕迹，明显是被打过的印记。

　　周枕几下收拾好开始拦人。

　　李泽琛抬眼看她，眼眶还残留着刚才挨揍时的刺痛，整个人都很恍惚，不清醒的样子。

　　“给你。”她将一瓶药膏塞进他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他下意识缩手，周枕注意到这个动作。原本想送了东西直接走，看到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点心疼，轻声问了句：“还好吗？”

　　他睫毛一颤，明明伤的厉害却点点头，附和着她。

　　周枕看他，抿唇，转过身按上行按钮，灯亮，进入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