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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要小倌要老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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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回到书院的那一天,阮凤是一身男儿装。
那天一大清早,百里琅玄身边的丫鬟就送来一身青衫,说老爷吩咐今日她若想出得这个门,就必须得穿上这一身。
穿就穿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她这娇小的个子,傻子都能看出她的性别吧,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多此一举的。
于是乎,颜珏今日一进来,就被煞到了。
他眨眨眼,挑着眉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你这么一打扮,不伦不类的,看着就像那嫩倌儿,还不如女儿装来的安全。”
“你以为我想么!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我要不穿上这一身,你今天就见不着我了。”嫩官儿?嘿嘿,其实听着也挺不错地。
“怎么?你别告诉我,从此都得穿着这身来这?”
阮凤耸拉着眉头,比较无奈:“极有可能,也不知道那百里琅玄怎么想的,他以为马甲一披别人就都不认识我啦?喏,像你,估计我脱层皮你都能认得,哦?”
颜珏捏了把冷汗:“你别说的这么血腥,说的我跟你仇家似的。不过么,我估计这也不是他的意思。”
“那是谁的?我似乎没跟谁结仇,不会是谁看我一女人做这职位眼红了吧?可是,就百里琅玄那身份,谁能命令到他?”
颜珏莞尔:“谁要眼红你这破职位。人家不是眼红,人家是不赞同,你也说到点子上了,能命令百里相爷的,还能有谁呢?”他挑着眉,诱导着她往下推敲。
阮凤摩挲着下巴,敛眉思索,顿时受惊不小,难以置信:“不会是皇上吧?不会呀?我区区一介小女子,哪来这么大的脸面令他这座大山出马?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呀。”
“其实,你没来当职的那一天,山长被皇上召见,命令他立马撤销你的职务,还把他好好给批了一顿,扣了一月的俸禄,于是,山长回来就有难同当,把他的处罚同样照搬给了我一份。”颜珏摸摸鼻端,对于找阮凤做掌书的事倒没什么后悔的,只是愤愤山长的无耻行径!
“真的是皇上?小小的一个掌书之位,怎么引得他的关注?这也太抬举我了。”阮凤还是难以置信。
颜珏也纳闷着:“我也想不出皇上怎么突然关注这事的,他这么做的原因,是说书院重地,怎能容女子出入,还冠以男子的职务。皇上似乎把这事儿看得挺严重,但奇怪的是,昨晚又下命令说新寻了个人来上任,今日我见着的却是你,圣意难猜呐。”
阮凤实在想不出皇上是怎么知道她做掌书的事儿的,但关于官复原职的原因,她猜测是崔烟岚求的百里琅玄,然后百里琅玄想出女扮男装的这么一招。但是这么没水准的伎俩,不像是他会用的。
“别猜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是现在这样不就好了。你看,晚上我们是不是可以庆祝庆祝?”
阮凤把那些晦气事儿从头脑中挥掉,很有兴致地说“行哇,正好趁着我今天这么身打扮,不去那里可惜了!”
……
华灯初上,夜色初深,各大街道早已萧索,只余路旁的那么一两盏暗黄色的街灯,迷迷蒙蒙地点亮街前的路。
闹市的两边延伸着多条巷道,穿过一条条或大或小的巷道,却是一片霓虹璀璨,热闹非凡。
此地竟无一点儿夜晚的气息,门前屋里的灯盏竟把这片夜空映的辉煌,恍若白昼。若不是那一片萎靡的莺声燕语,旖旎的轻歌曼舞,还真可谓夜天堂。
说是夜天堂也没错——男人们的天堂。
望着眼前的红灯一条街,阮凤深吸一口气,很想大吼一声:夜店我来啦!
在冒着差点儿被两旁这个院那个院这个馆那个馆门前的美女们拉进去的风险后,阮凤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停在街角尽头。
神啊,老娘可不是来逛妓院的,老娘的目的地是——面前全淮临只此一家的——小倌馆!
抬头看着门前匾额上“浮生阁”几个大字,阮凤激动的差点没血压飙升。
回头想拽上颜珏一同进去,一看,哪还有他的人影。
阮凤低低地骂了声三字经,猜想那小子准是经不住哪家青楼的姑娘挑拨,给捣鼓进去了。
尤记得今日道出她向往的庆祝地点时,他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对她竖起大拇指说:“你够会折腾。”
找是肯定找不着他的人了,但让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她还真有些胆怯。想是一回事,真的行动起来又变回了乌龟一只。
阮凤纠结着,那一步是怎么也踏不出去。
瞬时,一阵淡香袭近,一只手搭上她的臂膀,令正在愣神的她吓得一颤。
抬头,是一张略施粉黛的男子的脸。
男子并不年轻,看着已近而立,淡雅温和的嘴角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平添了一分稚气,一时又恍若少年。
他薄唇轻启:“这位公子怎的呆愣在门口,也不进去?”
阮凤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眉眼棱角像极了百里琅玄,一时盯着他忘了回答。
男子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手改放在阮凤腰间,半搂着引领她进得大门。
“小公子想是第一次来吧,我们浮生阁可是全凉国最有名的,您别害羞,想要什么样儿的知会奴儿一声,我挑几名符合您胃口的出来,供您细细挑选则个。”
室内异香袭袭,很是好闻。阮凤无意识地深深嗅了几大口,这才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人,又看看周围情境,惊觉,自己竟真的进来了。
此间不同于别的妓院那般人声鼎沸、奢华艳俗,大厅里一派清静,各别桌旁坐着些客人,也都是静静地品着茶,闭目欣赏着台子上某位琴倌的筝音。
这哪是什么俗气的夜间娱乐场所,这根本就是一处附庸风雅的伊甸园。
阮凤方才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问了一遍。
那男子抿嘴一笑,那对梨涡晃得阮凤晕眩:“干脆我替小公子决定了,叫上几名知情识趣的出来,您再自己决定可好?”
阮凤呆呆地点了头。
男子转身吩咐了身旁一名小奴几句,小奴领命去往内间,不多会儿,带着五名姿容不俗的男子出来。
五名小倌各有千秋,或静或动或柔或刚,站在阮凤身前不卑不亢地一拂,齐声道了声:“公子。”
阮凤打量了这五人一番,突然感慨,若她真为男儿身,恐怕只有甘为受的份。
她眼珠儿一转,转向旁边等着她答案的男子,纤纤玉指一指:“不要他们,就要你了。”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静谧。
那男子错愕了,那五名小倌石化了——
男子仅是失态了一会,立马恢复职业化的笑容,道:“小公子第一次来估计不熟悉,奴儿是这儿的主事的,这您挑中奴儿……不是奴儿不愿,而是奴儿这老破之身,伺候小公子实在是有恐辱了您。”
阮凤宽袖一挥,有些艰难地踮起脚尖挑起他的下巴,无谓道:“我不在乎这些,你既不是不愿,那便从了公子我吧。”
男子总算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挥退了五名在一旁看好戏的小倌们,迟疑道:“这您也看到了,整个浮生阁都得奴儿看着呢,怕是一时脱不开身,您看您……”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要紧,本公子能等得,”又挑眉凑近他一脸猥亵,“可别太晚了呐,灯烛我可为你留着,恩?”
此话一出,难得久经馆场的男子也不禁微微红了脸,无奈地允诺了她。
……
进得一间屋子,又由下人们上了几碟小菜,一壶佳酿,待他们都退了出去掩好门,阮凤风一阵扑向桌。
今晚为了来这,晚饭也来不及吃早早地哄了百里渊睡下,到现在她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就差没趴下。
她之所以固执地要那位老鸨,并不是因为他眉目间形似百里琅玄,而是她的腰包里的那几枚铜子儿,可供不起这浮生阁小倌级的人物,这可是比那些妓儿贵多了的上层场所的上层人物。
这浮生阁,可是据说非达官贵人之流而消受不起的。
她本想着拉上颜珏,让他做一回冤大头,谁想半路竟出意外,那龟小子这么不经挑,她高看他了都……
得,进来了也不好说走错门再出去吧,况且她可早就想着见识见识小倌馆的派头。考虑到身为老鸨之流事务繁忙,干脆点名要老鸨,好给足自己缓冲的时间。但中途开溜的难度太大,大厅这么点人儿,她这么个鬼祟的人物一下就被发下了可怎么办,听说这种地方的打手对待“吃霸王餐”的人可是从不手软,不打到你瘫痪他们可谓枉干这行。唯一的办法便是,等个一时三刻的样子,极度不耐烦地去说声自个儿等不及了,且先回去,下次再来临幸人家,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出去。
阮凤边啃着一只鸡腿,又掐了口小酒,得意洋洋地夸赞着自己的小聪明。
抿完最后一根手指,抚上饱胀的腹部打了个响嗝,一手撑着下颚无聊地处了一会,一道灵光乍然闪过脑门。
悄悄地拉开门,先探出头左右瞧了瞧,见走廊上并无一人来往,放心大胆地踏出来合上门,准备上别的屋间窥探窥探。
想象着某屋中,两个男子一上一下的姿势,腻人的喘息,阮凤偷偷地咧着嘴,无耻的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