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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曾经的夫人(一) ...

  •   苏锦鸾向这边望来,眼神却没有焦距,道了声:“凤娘吗?”声音细细柔柔的,竟似有一种能抹去任何躁动不安的能力。

      阮凤低低地应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显得有些局促。她抬起头狠狠地剐了颜珏一眼,埋怨他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就把她带到了她的面前。

      “凤娘你别担心,是我求着珏儿带你来的,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渊儿他——过的可好?如今多高了?可长的结实?”苏锦鸾问的有些急切,生下来就没见过的亲骨肉,她心里的苦也只有她自己往心里咽。

      “渊儿差不多这么高吧。”阮凤在腰部摆了个手势,突然意识到她看不见,压下心中的诧异,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给她摆了个高度说:“这么高。”

      苏锦鸾嘴角带笑,手就停在那不动了,似乎在构想着百里渊现在的身形跟样貌。阮凤继续道:“他很乖,小小年纪就挺懂事的,知道爹爹要忙国事,每天白日里去书院晚上吃完饭就看会儿书,他爹爹都没怎么操过心。平时挺爱吃肉,还爱吃甜食,但我会督促着他每天早晨适当的运动下,倒也养的白白壮壮的。”

      苏锦鸾牵过阮凤的手,托于掌心拍抚着,既感激又欣慰:“凤娘,我这个做娘的一直没有尽到过该尽的责任,这么多年来,辛苦你把孩子照顾的这么好。”说着,把左手腕上的一根镯子褪下,塞到阮凤手里,“这镯子是当年我母妃亲手给我的嫁妆,如今我把它送给你,即使这也难表我感激之情的万分之一。”

      这玉镯子通体翠绿,一看就是个质地上乘的稀罕物,阮凤忙推回去道:“这个我不能收,母亲给的东西怎能送人呢?再说把少爷照看好了是我的本分,照看不好才是我的失职,郡主你不必——真的。”

      说实话,她还真挺同情这个郡主的,尤其是现在看到她这么个思念孩子思念到到憔悴不堪的样子,更是不忍了,本来见钱眼开的本性也跑得无影无踪,不肯收的话可是她难得不做作的心里话。

      可苏锦鸾仍旧固执地把镯子直接套上了她的手腕,勉强笑了笑说:“你就当帮渊儿保管着吧,等将来他成家了或是给她媳妇,或是想自己收着都可以,这样总行了吧。”

      阮凤有些捉摸不透这女人的想法,给她这个是想让她更好地照顾她儿子吗?理由上是只有这么一条,可是她总感觉怪怪的,怪在哪却说不上来。

      犹豫间,颜珏插嘴道:“你就收下吧,一根镯子而已,又不是给你一箱金子让你搬回去。”此刻他掩不住地眉开眼笑,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高兴起来。

      阮凤跟苏锦鸾莞尔,有这颜珏在,这气氛就不怕僵了。

      苏锦鸾又问了些百里渊的生活起居,阮凤凭着记忆讲了几件他小时候的趣事儿,譬如大些的时候尿裤子了,会因为不好意思把裤子藏在床底下,等阮凤无意中发现,那裤子早就干了算是变相的毁尸灭迹;譬如有次说出些十分可笑的话,阮凤就笑说他肚子里的墨水少,他事后还真就跑书房里拿起墨水就喝,然后满嘴黑漆漆地跑来说:“我现在肚子里有很多墨水了!”……一桩桩一件件趣事,如今说来仍旧忍俊不禁。就连苏锦鸾那苍白的面孔上,都带着难得一见的愉悦的红晕。

      欢乐的气氛平和下来后,苏锦鸾又添上了一丝愁绪,她把头偏开,矛盾之色尽显:“他——如今如何?”

      他?阮凤反映了一会才明了说的是百里琅玄,但偏偏有些故意地问:“郡主说的是相爷?”

      苏锦鸾点点头,揪着心口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唉,女人呐,从来没有几个能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你我也算同病相怜了,你这么问,我还真分不清对你是同情居多还是庆幸居上。

      阮凤瞥了眼颜珏,见他乍听这句话也变了变脸,刚才喜得高挑的眉立马耸了下来,看向苏锦鸾的眼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阮凤想了想,干脆把皮球抛给了倒霉的颜珏:“我只是照顾小少爷的人,相爷的事我是不得而知的,只知他官场顺当,深得皇帝信任,其他的,我想颜公子同为官员必定比我清楚。”

      苏锦鸾沉默着。
      阮凤也不说话。你问我百里渊的情况,我还有义务回答,现在你问我百里琅玄,不好意思,那就得看我的意愿了。
      同情归同情,但我也不是圣女,你这样问明显是仍旧动着情,我不想说难免有些小家子气,倒也是真的知道的有限,至于那些个明面的事情你问谁谁都能讲给你听。

      “我知你喜欢他,但你不必防我如此,如今——我什么都不是。”

      阮凤闻声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话说一半马上闭了嘴,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她凄然一笑:“你忘了自己亲口承认的?你这么直白的女子倒是少见呢。”

      阮凤直觉看向颜珏,奶奶的,你敢出卖我!你个大嘴巴!
      颜珏侧头手握拳挡着半张脸轻咳一声,若无其事般,望天——

      “我、我,哎呀,你知道就知道了,我也没防你,就是——本能的不想从我嘴里说出来而已。”阮凤解释道。

      “他不是已新娶了一房,现在还有个你,他以前不是如此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并没——啊!”后腰突然被狠狠掐了一下,阮凤尖叫一声回头看去,颜珏正朝她挤眉弄眼的,也不知在耍什么花招。
      颜珏把她拉到一边,同苏锦鸾说:“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该送她回去了,要不可就得错过接渊儿的时辰了。再说讲了这么久的话,可别把你着身子骨给累着。”

      苏锦鸾奇怪地往他们的方向偏过头来,点了点头,转而眼带恳求地对阮凤道:“凤娘,我还有一事相求。有机会的话,可否把渊儿带来让我见一面,我就想知道,我怀胎十月的孩子现在是什么个模样了,将来也好带着这份记忆有个念想。我现在的精神寄托,也就只剩渊儿了。近期我都会留在京城,你挑个你跟渊儿方便的时间,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于你,可是,”她抹抹眼角,“不见他一面,我想我后半辈子的生活,都会在黑暗中度过。”

      阮凤有所动容,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大小得取决于百里琅玄是否会知道。若要被他知道了,也不知他会是怎样一个态度。

      阮凤深思熟虑了一番,说:“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告诉渊儿你的身份,在他的观念中,他一直以为他的娘亲已经病逝了。”

      阮凤这么做,主要还是为百里渊考虑,不管怎么说,苏锦鸾都是他的亲身母亲,她总有种预感,这次如果不让他们见面成,恐怕这一辈子百里渊都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回书院的路上,阮凤又生上颜珏的气。她怎么感觉这一切都是颜珏这只千年狐狸挖的陷阱呢!凭什么她第一次进书库就那么正正好好地碰上?,凭什么他一见她就想到让她这个陌生人做掌书?凭什么还为了让她做掌书而特意去相府说服百里琅玄?她自认一身平凡,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更没有万千家产值得他觊觎,跟她套什么近乎呢他?
      如此细细思量,他还真该是别有居心。今天去见苏锦鸾就是其中之一吧。

      怎么她就这么倒霉,这辈子认识的男人接近她,都是为了好好地利用她!

      颜珏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错,也就默默地陪在她身后走,看着她在前头气势汹汹。以她的机灵,估计能联系个大概了,虽然难免夸大些,但主线是不会错了。这回难道真得走到绝交的地步了?她既然答应了苏锦鸾,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再与她接触也没那个必要,可是他跟她相处起来,总是很轻松,那些不开心那些负担通通都抛在脑后,两个人拌嘴嬉闹,牵出了他久违的孩子心性。

      哎,这么说来他并不想同她绝交。

      他几步跟上阮凤身边,瞄瞄她的神态,见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板着个脸,只好长叹一声扯扯她的衣袖,语带委屈:“凤娘,生气了?你别多想,我并没有——”后面的话卡在阮凤狠狠瞪过来的一眼,仿佛在说你再狡辩,你再狡辩试试!只能悻悻地摸摸鼻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好,我承认我是别有目的的,可是我也没犯什么大错不是,还帮你谋到这么个合你意的差事,你就看在我功大于过的份上,那啥,大度点地原谅我吧,啊?”

      阮凤这时本不想睬他,她打算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原谅他,也或许睡一觉一切气也就消了。但现在他一个劲儿地拽她的衣袖,她抽也抽不出,感觉那衣袖就快给拽裂了,无法,只得没好气道:“别拽了,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羞不羞。其实你利用我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算互惠互利不是,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几乎把你当成了朋友,突然知道这件事……心里难免有点……你也要理解。先给我点时间罢,也许明天就是一个原来的阮凤面对你。”

      颜珏知道这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是她的让步,遂放了手,一脸期待地说:“那,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明天我可要见到那只泼皮凤凰。”

      阮凤点点头,实在是懒得说话,也不去理他故意刺激她的“泼皮”儿子,两人一路无话地回了书院。

      当晚,阮凤躺在床上,就在盘算着“偷渡”百里渊的时间。上课时间肯定是不行的了,放学更不行,回去晚了不好交代,想来想去,只有午休那段时间最佳,就是时限稍短了些。

      管不了这么多了,苏锦鸾也就是说见一面,她带过去说个几句话也就差不多了,老娘今儿个折腾的头都疼了,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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