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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苍澜剑宗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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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嵇仙人安排蓝月儿同萱儿去给他一位老友送丹药。那位老友姓陆,名元,他出身苍澜剑宗,却是太极拳的高手,只可惜去岁同人斗法,伤了心脉,自那之后只能终日卧床,凭着嵇仙人的药吊着性命罢了。
  因那药不能久存,嵇仙人每月炼制一炉,命萱儿送去,只是从前是张承继陪同,现在他外出历练,就换成了蓝月儿。
  苍澜剑宗位于云州向南五十里外,二人赶在晨露未晞时牵马出了山门,山路难行,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才上了通往云州城的大路。
  烈日高悬,两人一路疾驰,人和马都又渴又乏,忽见路边树荫下有一个简陋的茶摊,忙勒马急停,马蹄带起了一溜尘土,马儿一声嘶鸣,歇脚饮茶的路人们不满地蹙眉望去,却见两名美貌少女飞身下马,不由眼前一亮!
  二女约莫十几岁,一粉衣一蓝衣。粉衣少女发间坠着玛瑙珠,颈项上挂着富贵长命金锁,大眼琼鼻,娇俏可爱;蓝衣少女则简简单单一根银簪别无装饰,柳眉杏眼,神清骨秀!
  萱儿一边吩咐老板上茶,一边抱怨道,“这药一月送一回,我真是受够了!我记得年初的时候,我和承继师叔去送药,骑在马上,那寒风刀子般的直冲面上来,冰寒刺骨,这时候嘛又热得要死!”
  蓝月儿看了看天色安慰道:“一会就要下雨了,下了雨就凉快了。”
  “这么大太阳,怎么会下雨,你唬谁呢?”
  “我有没有唬你,你看着就是!”
  萱儿将信将疑,她知道蓝月儿素来有点小聪明,说不准真会下雨。卖茶的老汉上了凉茶,萱儿忙不迭地喝了几口,又从包袱里掏出牛婶给她烙的玉米面饼吃起来,却见两匹纯白色的高头骏马拉着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稳稳停在茶摊前,另有一清瘦男子骑着一匹枣花马随行在侧!
  这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宽大结实许多,车身雕琢着精致花纹。车夫黑壮高大,满面风尘,胸襟俱已汗湿。他往这边打量了几眼,回头对车内叫道:“公子,这里有个卖茶的,先在这歇歇脚!”说罢也不待车中人答应,便跳下马车,自顾自要了碗茶牛饮起来,漏出来的茶水从他的下颔滑到前襟上,他也毫不在意!
  有一红衣女子掀开车帘跳下车来,乌黑秀发绾成如意髻,插一支红宝石簪,耳上是配套的红宝石坠珠,姿容清秀。众人正默默打量她,未料到又下来一个女子,同这红衣女子生得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生姊妹花,所不同的,就是她通身的穿戴俱是绿色。
  绿衣女子手拿一只雕饰精美的小茶壶,自带了茶叶,借了卖茶老汉的炉子,烹起茶来,一双白皙玉手灵活优雅,耳畔一对翠玉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映衬着她的侧脸温柔美丽。
  一时间这小小茶摊似乎安静下来,众人静静看着她烹茶,只萱儿道,“蓝月儿,你说这车里的公子会是什么人呢?竟这么讲究,这茶我们喝得,他就喝不得了?”她声音并不掩饰,绿衣女子手上未停,恍若未闻,倒是红衣女子蹬了她一眼。
  “应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蓝月儿淡淡道。
  待绿衣女子烹好了茶,奉上茶去,红衣女子撩开车帘静立在旁,那清瘦男子扶着一位青衣公子缓缓坐起,只见他眉如墨画,眸似星辰,姿容高贵清雅,俊美绝伦,只是面色潮红,唇色苍白,似乎是病了。左腿包扎着白色棉布,又以夹板固定,看来腿骨也受伤了。
  他虚软无力地倚靠在清瘦男子身上,绿衣女子小心翼翼地用银勺喂他饮下茶水,但他似乎连咽下茶水的力气都没有,还漏了些许出来,那女子又细心地拿一方绣帕替他擦拭!
  萱儿一时间为他的俊美所震撼,凝望着他喃喃道:“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她这话倒是说到了边上所有人的心坎里!然那美男子及其随从似乎早就习惯别人夸赞他的容貌,并不以为意,只那车夫闲站在一旁淡淡扫了萱儿一眼。然而萱儿又摇头叹息道:“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竟是个短命的!”
  此言一出,那一行人皆对萱儿怒目而视,喝道:“放肆!”
  众茶客们暗自摇头,这小姑娘嘴也太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这位公子明显身份不俗,出门在外还是莫要招惹是非为好!
  那红衣女子抄起马鞭上前怒道:“臭丫头,管好你的破嘴,敢咒我家公子,找死!”
  萱儿撇嘴道:“哼,说实话别不爱听!叫别人臭丫头!你自己才是别人的丫头吧!”
  红衣女子显然很在意别人嘲讽她的身份,脸色越发难看,当即一马鞭甩过来,萱儿闪身躲过,马鞭甩到桌上,茶碗打翻了好几只,旁边客人纷纷躲避。萱儿顺手抄起一只茶碗砸过去,红衣女子抬手接住,萱儿一愣,好似没想到对方居然接住了,又接连抄起好几只一一扔过去,那红衣女子一一接住又扔过来。萱儿不服输,也一一接住再扔过去!
  两个人扔过来扔过去好似在玩杂耍,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就差鼓掌叫好,扔几个赏钱了,只有卖茶老汉哭丧着脸道:“哎哟,二位姑娘,快停手吧!小老儿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啊!”
  二女同时停手,茶碗“啪嗒嗒”落地,一地的碎瓷片。众人静默,萱儿看向卖茶老汉无辜道:“不怪我!是你叫我停手的啊!”
  “你、你、你们!”卖茶老汉看着一地碎瓷片心痛不已,“我的茶碗啊,你们得赔!”
  萱儿一向是个惹祸精,蓝月儿也习惯了,只麻木地摸了摸袖中干瘪的荷包,无奈叹气。她们此行只为送药,也没多少花钱的地方,因此师父给的盘缠不多,只得拔下头上银钗递给老汉。
  那车夫也抛给老汉一锭银子,老汉拿手里掂了掂,顿时笑得皱纹开花。他的茶碗不过是些劣瓷,本来那支银钗虽不甚值钱,但也尽够赔的了,现在又得了这锭银子,抵得上他卖许多天的茶了,于是乐颠颠地收拾碎瓷片去了。
  蓝月儿劝道:“你消停些吧,可别再惹事了。你忘了出门前师父怎么叮嘱你的!”
  萱儿不服气道:“我没有惹事啊!刚刚是她先动手的啊!我实话实说而已!”
  “你还敢说?”红衣女子厉声道。
  蓝月儿知道以萱儿的医术必不至于信口胡说,但有些实话却是不能实说的!她拉住萱儿致歉道:“对不住!她年纪小不懂事!请各位海涵!萱儿,茶也喝了,我们快赶路吧!再不走怕是要淋雨!”
  她旁观这一行人,皆有功夫在身,想必也是武林中人,带着一个病人赶路,看他们所行方向,估计十有七八是要寻师父嵇仙人求诊的,想到自家师父那性子,还是让他们自个去碰运气吧!
  萱儿也知趣,刚才她自恃自己武功不错,又有蓝月儿护卫在侧,不怕对面人多,现在发现一个婢女尚且难缠,遑论其他人呢,敌众我寡,乖乖的同蓝月儿走了。
  对方也未为难她们,两个人快马加鞭,到得云州城中,果然下起了暴雨,于是就近寻了一间店铺避过暴雨,方才往苍澜剑宗去了。
  只是那些茶客们原本听蓝月儿说要下雨,但见日头正好,并不以为然,待到他们饮完茶上路,却结结实实淋了一场暴雨,又比不得别人有大马车可躲避!
  苍澜剑宗占地颇广,前临湖,后靠山,远远居高望去,一片碧波翠色。二人叩响门扉,门房认得萱儿,知道又是来给陆元送药的,忙恭恭敬敬地请她们进来,又唤来一人引路。
  迎面便是静澜湖,一座长桥连接两岸,那人带着她们往桥另一边走。雨后的湖风凉爽宜人,湖面轻波荡漾,倒映着红墙绿瓦,偶有几只白色水鸟展翅掠过。
  见蓝月儿凝望这美丽的湖景,引路那人笑道:“姑娘可是觉得这湖的景色很美?其实我们苍澜剑宗最美的是“留芳园”!我们宗主夫人出身江南,宗主为解夫人思乡之愁,特意按照江南园林的样式建了个园子,还以夫人的名字起名呢!”
  萱儿接道:“那园子我去过两回了,回头我带你去!”
  蓝月儿心潮起伏,她不关心什么园子,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一声。没人知道,她已经两世为人,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前世的她生于此,长于此,这里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几乎承载了她前世所有记忆!在这里,她是父母面前承欢膝下的小女儿,师父眼中聪颖好学的好弟子,苍澜剑宗最出类拔萃的新一代传人!
  可后来她被一起长大的好友算计,惨死异乡!仿佛一场噩梦,醒来时已是另一个人,挣扎在现实与噩梦之间!往事扑面而来,蓝月儿有一瞬间的窒息,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团团缠绕而来的思绪暂且抛开,跟上前面的两人。
  桥的另一端左右各建着一座高台,有弟子瞭望守卫,高台上有射击用的垛口,若遇敌袭,未通过这长桥便会被射成筛子。即使侥幸得以过桥,还可发动暗地里的机关送人上路。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里亭台楼阁,花木繁茂,只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湖边山庄!
  与之相比,翠微山玄清宗只有山门前那两尊石狮子一直恪尽守卫的职责,满目尽是山情野趣!
  而蓝月儿拜入玄清宗,从来不是巧合,而是深思后地选择!玄清宗和苍澜剑宗乃是世交,即使这些年因玄清宗势弱,苍澜剑宗渐渐与之疏远,两派也仍维持着明面上的往来!那时她刚刚复苏前世记忆,虽有滔天仇恨,却连苍澜剑宗的门都进不去,而她的仇人在苍澜剑宗却身份不俗!她年纪尚小,无力复仇,玄清宗又正广收弟子,于是加入玄清宗慢慢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