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万人迷》情颂

5、第5章

　　“怎么这么问？”纪轻鸿有些吃惊。
　　但纪书情倔强地望着他，看样子不得到答案不会甘心，纪轻鸿就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书情，不管你什么样，都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那如果，”纪书情哽咽道:“如果我是个坏孩子呢？”
　　“别哭，你永远是父皇心里的乖孩子，别哭了好不好。”纪轻鸿面对朝政时游刃有余，却唯独奈何不得纪书情的眼泪。
　　真肉麻，纪书情破涕为笑，虽然他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哪怕此刻纪轻鸿是真心的，若干年后，这份真心都可能会褪色。
　　但没关系，只要此时纪轻鸿是这么想的就好，至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瞧瞧，小脸都哭花了。”纪轻鸿心疼地亲亲他的额头，用龙袍的袖子轻轻给他擦眼泪。
　　龙袍的料子已经是世间罕见的珍贵，却仍然不及他的皮肤娇嫩，在他脸上留下了红印，纪轻鸿懊恼地皱着眉头。
　　“父皇，我不疼的。”纪书情伸手去抚平他的眉。
　　他善解人意的模样让皇帝心里又是一股暖流淌过，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体谅大人，宁可自己受委屈，若是自己不护着他，不知道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皇帝担心今日的事会让纪渊对纪书情有意见，于是把三个小家伙召集在一起用晚膳，想借此机会缓和他们的关系。
　　“你们兄弟三人不可争斗，要和睦相处，互相扶持。”纪轻鸿在动筷前交代他们。
　　“是，父皇。”三个孩子都听话地答应，纪长修下学后回到宫里，被安如萱收拾了一顿，这会儿也很老实。
　　交代完，三人开始用膳，纪轻鸿给纪书情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把纪书情的碗里堆出了一座小山。
　　这沉重的爱让纪书情哭笑不得，他拉住纪轻鸿的袖子阻止他继续夹，“父皇，这么多我吃不下。”
　　“书情，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补补身体。”纪轻鸿对他的小鸟胃很无奈，每天就吃那么一点东西，身体怎么能好。
　　“就是，大哥，你看我，都比你高了。”纪长修骄傲地说。
　　“你啊，”纪轻鸿轻笑，“你还真不害臊，都吃成小猪了。”
　　纪长修做了个鬼脸，圆润可爱的脸蛋肉挤在一起，连沉默寡言的纪渊都被逗笑了。
　　我果然是最可爱的小孩，纪长修臭屁的想，我一出马，他们就都笑了，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小孩有这种本事，他洋洋得意地晃晃脑袋，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勺蛋羹。
　　看他吃饭，好像饭都变香了许多，在他的带动下，纪书情都多吃了两口饭。
　　纪轻鸿看在眼里，心道，好小子，以后就拿你给书情下饭了。
　　在皇宫这几个月，纪渊和他们的接触都不多，他受之前在王家的影响，总是小心谨慎，宁可不说话也不肯说错话，于是常常保持沉默，在此时其乐融融的气氛里就显得有些寥落。
　　突然，耳边出现一道声音，“要尝尝蟹酿橙吗，很好吃的。”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纪书情略带紧张的脸。
　　纪渊有些拘谨，仓促地点点头，纪书情悄悄松了一口气，夹了放到他碗里，冲他微微一笑。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到——
　　纪渊的脸红了。
　　他惊呆了，小时候的纪渊这么害羞吗，那他是怎么长成后来那副吓人的模样的？
　　他不知道在纪渊的视角，自出生以来，纪书情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一个金童子似的人对他温言软语，关心他，照顾他的心情，还对他笑得那么好看，才五岁的纪渊很快沦陷了。
　　“咳。”有人不满地咳嗽。
　　纪书情赶紧也给小心眼的皇帝夹菜，没想到这人还不满意，“朕不喜欢吃蟹酿橙。”
　　无法，纪书情又给他夹了他喜欢的金玉满堂，某人这才满意。
　　悄悄观察着一切的纪长修撇了撇嘴，父皇还说他幼稚呢，明明父皇自己也很幼稚。
　　纪渊看着这一幕，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也想像皇帝一样，无论对纪书情提出什么要求，纪书情都会答应。
　　虽然纪书情对他也很照顾，但是这种照顾跟面对皇帝时那种照顾是不一样的，才五岁的纪渊已经能敏锐地觉察出其中的差别。
　　大皇子关心陛下和纪长修，还关心那么多宫女太监，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特别的，纪渊有些黯然地想。
　　纪轻鸿有空时晚上会和纪书情一起睡，还特别喜欢搂着他。
　　刚开始纪书情很不习惯，红着脸抗议了很多次，都被纪轻鸿驳回了，他只好无奈妥协。
　　“书情，很晚了，快来睡觉。”纪轻鸿身着寝衣，坐在床榻上冲纪书情招手。
　　纪书情一直在书桌前看书，就是为了避免被纪轻鸿叫过去四目相对，然而其它时间纪轻鸿允许他赖，就寝是赖不掉的，他稍有推脱，就会被纪轻鸿直接抱走。
　　纪书情乖乖走到床边，纪轻鸿抬手就要给他脱掉外衣，纪书情试图躲避，却再一次失败。
　　纪轻鸿轻而易举地用大手把他搂进怀里，轻柔地脱掉他的外衫。
　　“父皇，儿臣受不起。”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纪书情确定，眼前的人绝不是上辈子那个纪轻鸿，上辈子那个人在最宠爱他的时候，都不会纡尊降贵地伺候他。
　　纪轻鸿把他抱到腿上，温柔又坚定地说：“谁说你受不起，在我心里，除了你，没人受得起。”
　　纪书情的眼泪又不受控制了，他为了掩饰，一头扎进纪轻鸿的怀抱，不让面前的人有机会看见他的眼泪。
　　不知为何，这辈子他变得格外多愁善感，很容易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落泪。
　　大概是被纪轻鸿宠坏了吧。
　　他开始担心，若是将来有一天，自己再次被厌弃，还能不能适应那巨大的落差。
　　纪轻鸿把他塞进温暖的被窝，替他细心地掖好被角，然后在他身旁躺下。
　　看着他细致入微的动作，纪书情无法不动容。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能过好眼前就很好了，纪书情想。
　　翌日，本该早早起床的纪书情却没有动静，纪轻鸿上完早朝回来发觉不对，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热了。
　　纪轻鸿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三天两头就要病上一场，实在是惹人心疼。
　　太医看过以后说不是很严重，开了药，纪轻鸿却不放心，索性在卧房里看起了奏折，还时不时地起身看看纪书情的情况。
　　由于发热，纪书情的脸有些红，整个人缩成一团，看上去格外可怜。
　　纪轻鸿的心仿佛也皱成一团，闷闷地疼。
　　“父皇，对不起，我起晚了，我这就去上学。”纪书情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看到天光大亮，心下一惊，立刻想起身，被纪轻鸿按住肩膀。
　　“书情，你生病了，休息几日吧。”
　　纪书情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头晕，但他觉得没什么大碍，于是说：“父皇，只是小病而已，不影响上学的。”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可是整个大周最博学的一群人，这样的机会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现在多学一点，日后他若被赶出宫去，也能多一点底气。
　　“不可，身体最要紧。”纪轻鸿坚持让他休息。
　　纪书情从皇帝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容反抗，只好躺下。
　　他还不死心，见纪轻鸿正专心批奏折，想悄悄抽一本书来看，纪轻鸿头都不抬地说：“书情，好好休息，否则我就揍长修一顿。”
　　“父皇，我犯错为什么要揍弟弟啊？”纪书情有点儿懵。
　　纪轻鸿抬头看向他，轻笑道：“因为父皇舍不得揍你，但你犯错了，不罚不行，那小子皮糙肉厚，揍两下也不碍事。”
　　纪书情这下彻底不敢搞小动作了，若是纪长修因为他而受罚，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纪书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无聊至极，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他从小就庸庸碌碌，也没什么野心，究竟是怎么走到害人性命的那一步的呢？
　　他努力回忆前世的事，却发现前世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明明近在眼前，但就是触碰不到。
　　纪书情想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正在他苦恼的时候，外面传来喧闹声。
　　“大哥，我来看你啦！”是咋咋呼呼的纪长修。
　　纪长修“嗖”地冲进来，突然看到纪轻鸿也在，“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停，扭捏地站直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后面的纪渊看到纪轻鸿也在，同样吃了一惊，加快速度上前拜见皇帝。
　　“起来吧。”纪轻鸿道，“来看书情？”
　　“嗯，”纪长修点头，“大哥今日没来上学，听说是生病了，我可担心呢。”
　　纪渊也含蓄地应了一声。
　　“你们都是好孩子，知道关心兄弟，去吧。”纪轻鸿很满意他们的感情深厚。
　　纪长修蹦跶着跑到纪书情身边，蹬掉鞋子，就爬到了床上，然后一头拱进纪书情怀里。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纪轻鸿摇头失笑。
　　纪渊看得呆住了，木木地站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
　　“大哥，你哪里不舒服？”纪长修紧紧贴着纪书情的脸，身上的奶香味萦绕在纪书情鼻端。
　　纪书情搂住这个热乎乎的小火炉，“没什么，有些发热而已。”
　　“大哥快点好起来。”纪长修皱着小眉头，严肃道。
　　纪书情被他这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含笑道：“好，大哥答应你。”
　　他们二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让纪渊无比眼热，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只一个人默默地涨红了脸。
　　纪书情始终对纪渊保持着警惕，这会儿注意到他又被忽视了，立刻开口道：“纪渊，谢谢你来看我。”
　　“不客气的。”纪渊傻傻地回应，他在心里懊恼不已，怎么一对着纪书情自己就说不出话了，他一定觉得自己太木讷，不讨人喜欢。
　　纪渊不由回想起之前在王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