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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惹您动心思的人都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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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被人紧紧捏在手里,白锦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掉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惨白着脸,身体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弟子绝无此意!”
他素来不喜那眼高于顶的宗主,只是担心若是对方真有要事与师母相商,耽搁了怕是不好,这才大着胆子劝了劝,哪里敢有这么不敬的念头!
他禁不住哑了嗓子:“求师母明鉴!”
明月凌看着他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收。
白锦川觉得疼,很疼,可身体上的痛却远没有心头的抽痛来得更强烈。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惹师母生气了。
一瞬间,白锦川全身冰冷,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他还从未见过师母如此动怒的样子,竟然还是他自己惹的,他怎么这么蠢笨,该死!
但再怎么懊悔,自责,话还是要回。
他张了张嘴,再开口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哽咽,“师母,小白知错了......”
白锦川眼眶倏地一红,眼里沁出几分水色。
看着这双湿漉漉的眼睛,明月凌表情软了下来。
她松了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白皙的脸庞问:“怎么,吓到你了?”
白锦川连忙摇头,却不敢说话。
明月凌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他白嫩的脸颊,白锦川仰着头,一动不动,战战兢兢地由她手指在脸上刮蹭。
明月凌看着他的脸好似又想到什么,表情又难看起来。
她蓦地收回手,指了指软榻旁边的空地,示意他去那边反省。
随后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让守门弟子传沈遇雪进来——她确实有一件事情要找对方确认一下。
白锦川乖乖膝行到她指定位置跪好,眉眼微垂,一副知错认罚的样子。
明月凌眉梢一挑,也没说话,就任由他跪在那里。
这时沈遇雪走了进来。
一进院,他便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师母,只见对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看似与寻常无异,但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眉宇间尚存着几分未褪的寒意。
一旁的白锦川就更奇怪了,正一脸惨白地跪在师母榻边不说,一双眼睛还又红又湿的,脸上还有暧昧的红痕,活脱脱就像——
沈遇雪脑海中迅速闪过一抹不好的念头,但又迅速迫使自己压了下去。
他默默掐住掌心,不动声色上前见礼:“弟子拜见师母,师母安好。”
明月凌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有事?”
沈遇雪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的白锦川一眼,“师母可否让其他人先退下,弟子有要事要单独禀报。”
“既是要事,那就去茶厅再叙吧。”
明月凌挥手打断了他,从软榻上起身,直接带人去了茶厅,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留给白锦川,仿佛她都忘了那里还跪着一个人。
沈遇雪奇怪于她今日对白锦川这反常的态度,心下越发觉得自己多日的担心不无道理。
待明月凌从自己身前走过,他不动声色回头睨了白锦川一眼,眼底杀意一闪即过。
到了茶厅,在侍奉弟子料理好茶水后,明月凌便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说吧,什么要事?”
沈遇雪倒是有些犹豫,他低下头,捏在白瓷盏上的手松了又紧。
这种事情......他实难开口。
但一想到不说的后果,可能是她一辈子的阴影,他又不得不说。
最终他微微撇开头,尽量避开了明月凌的视线,才开口道:“有一件事情,弟子想提醒您一下。”
明月凌放下茶盏看他:“什么事?”
沈遇雪顿了一下,眼眸半垂:“白锦川身上有守阳咒,他碰不得。”
“守阳咒?”
明月凌愣了一下,随即略带玩味地看向他,调侃道:“没想到素来孤傲清绝,双目无尘的宗主大人也懂这些手段吗?”
守阳咒,顾名思义,固守元阳的咒术。一般都是那些自身功法与元阳相关的修士,为了防止自己元失精散,才会请求宗门长辈打入自己身体的。
上华宗所修功法可没有这种避讳,这一看就是沈遇雪私自所为。
沈遇雪脸色微青,他知道她误会了,但他并没有解释这并不是他所为,而是师尊的命令,是自他这一辈开始,除他之外的每个弟子身上都有的。
弟子身上的都是子咒,而母咒就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他这位师母。
这是宗门隐秘,除了他和师尊,鲜少有人知道。
“你是为了防我,才这么做的?”明月凌不屑笑了,“你真觉得这东西有用吗?”
沈遇雪解释:“此咒不同寻常,是由御符峰的峰主特制的,并不能防止您真的对他做什么,但只要您碰了他,他就会经脉爆裂而亡。”
他好心劝她:“您也不用想着尝试解咒,因为一旦解咒过程出了差错,白锦川同样会爆体而亡。”
明明他的声音亦如往常清冷,但明月凌听着总有一种全然不把白锦川的命当回事儿的残酷。
“呵......”明月凌忍不住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按你所说,明明是我对他图谋不轨,我这罪魁祸首却毫发无伤,他一个无辜受累之人却直接被判死刑。沈大宗主处事之决断,倒让我刮目相看。”
沈遇雪不反驳,不解释,只强调道:“宗门上下,没有人可以背叛师尊。您身份贵重自然无恙,但惹您动心思的人有一个就会死一个,直到您彻底歇了心思为止。”
明月凌靠上椅背,抱着手臂打量着他,“也包括你?”
沈遇雪顿了一下,才道:“弟子宁死也不会背叛师尊。”
明月凌笑了,平心而论,沈遇雪如此狠厉的做派她并没有很意外。
上华宗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而沈遇雪能在一宗之主的位置上稳坐多年,足以说明他能力、手段样样不缺。
他既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思绪一转,突然抛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出去:“我听说,过几日合欢宗有人要来,可有此事?”
“是。”沈遇雪点头,这正是他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师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明月凌不屑一笑:“你不用多想,我并无趁机生事的心思。”
虽然沈遇雪脸上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可她就是能读懂他什么意思。
不就是怕她在合欢宗拜会期间惹出什么事情,不好收场吗?
殊不知,在情况未明,修为未复之前,她暂时不打算主动接触合欢宗任何人。
但是一想到那个叛徒也可能身在其中,还是曾经自己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人之一,甚至是他们全都有份,她还暂时奈何不了他们,她的心情就是不好,很不好!
这就是为什么她刚刚会迁怒白锦川。
她思来想去,还是避开合欢宗的那群人比较稳妥:“恰巧,我这段时间要带小白去秘境历练,过两日为合欢宗举办的接风宴我就不参加了。”
历来这种场合,作为宗门老祖的道侣,原身多少还是要在大宴上露个脸的。
虽然私下里她的道侣并不尊重原身,但外宗人面前,他却始终坚持与她扮演着伉俪情深,凡是对外的宴会,必要求她出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师母!”沈遇雪闻言脸色一沉,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您是师尊的道侣,合欢宗的人向来是师尊最重视的贵客,此宴您绝不可缺席!”
外宗来客的大宴,师母必须出席,这是师尊定下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更改。
“如果我偏不呢?”明月凌也冷了脸。
“那我也只能派人‘请’师母如期出席。”沈遇雪同样强硬。
“你在逼我?”明月凌本来就不爽的心情更加不爽了,她笑得越发冰冷,“好啊,那我就在大宴上把那晚我们在重华殿做的事情全部公之于众!”
她极为讽刺道:“我看到时候,你师尊这和道侣相敬如宾,伉俪情深的假象还能不能撑下去!”
“够了!”沈遇雪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了她。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色迷心窍胡闹了些,但始终没有太离谱,却不想对方竟然如此任性妄为!
只是作为圣祖夫人,出席客宴,于她而言就这么难吗?她要毁了自己吗?
就为了一个区区不起眼的弟子?
想到刚刚院子里她和白锦川之间难以名状的氛围,沈遇雪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此事断无可议!”这一次,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若您执意如此,弟子有自信让您当天说不出一个字。”
明月凌看着他,目光里透着几分意料之中的......失望。
明明她是想和平解决问题的,但对方偏偏就要逼她把事情做得绝一点,那就怪不得她了。
沈遇雪不解,她在失望什么?
失望他没有依着她胡作非为吗?
沈遇雪突然有些头疼,私下里她胡来还好遮掩,她有意招惹的人,他也可以无声清理掉。
但只要牵扯到合欢宗的事情,师尊都异常重视,要是让师尊知道她没有按规矩出席大宴,任谁也无能为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情绪:“当天您只需出面即可,最多一盏茶,您就可离席,弟子绝不强留。”
明月凌油盐不进,“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去秘境历练。”
“那我也再说最后一遍,您走不出去。”话落,沈遇雪周身强大的灵力压制骤然扩散。
明月凌呼吸微滞,眸光动了一下。
这......竟然是合体大圆满的威压。
他从焱阳秘境回来之后,竟然真的突破了瓶颈,距离大乘也不过一步之遥了。
明月凌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你在威胁我?”
对面的人默默移开视线:“弟子不敢。”
明月凌冷笑:“在焱阳秘境,若不是我救你,你早死在魇妖手里了!”
“弟子多谢师母救命之恩。”恩情他认,但原则分毫不退,“所以更不能看您一错再错。”
明月凌被他冠冕堂皇的话气笑了。
本来只要她躲出去,避开合欢宗的人,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现在好了,他非要依照什么破规矩逼她出席,那她要是不搞出点动静来让对方求着她不要出席,她就不是明月凌了。
“好。”明月凌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机会我给你了,记住,是你不让我走的,那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不会后悔让我留下来!”
放完狠话,她立马开始赶人:“好了,现在事情聊完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听着对方冷锐的言辞,沈遇雪心里并不好受,但是他别无它法。
他向来以师尊为重,师母身为师尊道侣,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该礼重,只要对方不过分,胡闹也好,戏弄他也罢,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遇雪收了威压,心里却透出了丝丝杀意。
但白锦川算什么东西!竟能让她为了他连师尊的体面都不顾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犯大不敬对师母出手,但对白锦川可就没这份顾忌了。
蛊惑师母,目无宗门法纪,忤逆上下尊卑,此等大罪,白锦川死不足惜!
这场交谈,最终以沈遇雪的拂袖而去告终。
临走时,他还以“教导门规”的名义带走了白锦川。
明月凌就站在院子里,倒是没拦着,任由他把还在可怜巴巴罚跪的白锦川拎走了。
她知道沈遇雪想做什么,而且乐见其成。
毕竟,等到娇滴滴的白莲被人狠狠践踏摧残,她再采折下来,将其好好呵护,岂不是更名正言顺地惜花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