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教授的闪婚日常》美式加倍

21、第 21 章

　　雨一直没停，气象台的主持人在报导、提醒市民防范新一轮的冷空气。

　　庾之姚洗完出来，郑文笙已经不在房子里。

　　餐桌清理过了，厨房的垃圾也被带走，客厅暖气恒温在了二十八摄氏度，茶几上放了杯感冒冲剂，杯下压着一张蓝色的便签纸，说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去一趟，提醒庾之姚把水果吃完。

　　天气预报刚好结束。
　　庾之姚停在原地，微感怔仲。

　　这时，电话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老公”两个字。庾之姚愣一下，发现是周行的号码，眉头不禁蹙紧。

　　他的通讯录好几年没更新，几乎不会点进来，和周行在一起的几个月，都是微信联络，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存了他的号码，更不可能添加这么恶心人的备注。

　　迟疑间，来电自动停歇，庾之姚顺手删了他的号码，微信也一起删除。

　　郑文笙回来已经很晚了，客厅亮着灯，庾之姚带着耳机，偏头，和进门的郑文笙对上了目光。

　　耳机里机械的声音读不出字里行间的情意绵绵，也就打发个时间。郑文笙似是怔了一下，庾之姚放下手里的速写本，站起来道：“事情解决了吗？”

　　“嗯。”郑文笙走进来，并无异色：“抱歉，让你等我。”

　　庾之姚摇摇头：“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郑文笙笑着说：“不用，谢谢你。”

　　电视关着，空调的温度似乎打低了。郑文笙脱掉外套，一身雨水潮湿的气息，本想去洗澡，见茶几上盘子里的水果还剩下一些，脚步一定。

　　“不喜欢吃苹果？”

　　“还好，没有不喜欢，你喝水吗？”说着，摘掉了脖子上的耳机，放到一半，冷不丁顿住，又拿起来。

　　接了杯热水，加了两勺蜂蜜，搅拌均匀。

　　郑文笙坐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在吃他剩下的水果。庾之姚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顿，而后上前：“有点烫。”

　　郑文笙微笑道谢，绝口未提，蜂蜜要用温水冲泡。

　　失去了电视传递出的虚假的热闹，那点微末的不自在持续发酵。庾之姚不是特别能藏话的人，尤其是他们如今的这种关系。这已经不单单是同住一个屋檐的问题了，他们昨天才搬进了同一间卧室，要同床共枕、抵足共眠。

　　有什么事情，还是摊开了比较好，否则就太煎熬了。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问出来。

　　“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不想这时，郑文笙也开口，声音不大地说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庾之姚没听清楚，正要问，郑文笙先道：“怎么这样说？”

　　庾之姚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睡衣柔软地贴皮肤，头发的颜色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面容踌躇。

　　他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对处理这种问题一惯没什么经验，不能向过去对待其他关系那样对待郑文笙，其实也搞不懂，只好凭借着感觉说：“你好像不开心，你出去是因为我吗？”

　　“不是。”郑文笙说：“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尽管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从郑文笙口中说出，莫名让人信服。

　　庾之姚舒一口气：“你看到周行了吗？”

　　“周行？”

　　“就是下午过来的那个人。”庾之姚向他坦白周行就是他之前谈过几个月的前任：“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来。”

　　虽然教授未必在意他和周行的关系，不过结婚了，和前任纠纠缠缠，即使并非他本意，说起来总归不合适。

　　郑文笙手指触碰到玻璃杯，不怕烫似的蹭了蹭，不出所料地展现出了包容：“这没什么，我能理解。”

　　话虽如此，庾之姚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具体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别扭。视线不自觉落下一些，盯着地板拉出的两道人影，心中思绪万千。

　　捋不出头绪。

　　不知是不是庾之姚的错觉，这天后，两个人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维持着礼貌的客气。

　　这么说并不完全恰当。

　　郑文笙温柔、体贴，那天的不自在在他周到的照顾和处处显露的分寸感中消弭，仿佛从未存在。

　　他们更加熟悉彼此，了解对方的工作和生活习惯，会相约出门，吃饭，看一场电影或是画展，看起来甚至要比相爱数年，顺理成章步入婚姻的情侣相处得都要融洽。

　　只是没有更进一步。

　　郑文笙的绅士体现在方方面面，哪怕躺在一张床上，也在中间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始终不曾越雷池半步。

　　比起伴侣，庾之姚反而觉得，他们就像是两个关系不错的人，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抛开先前的那点莫名的不自在，倒是符合庾之姚对婚姻的预想。

　　月末，气温降下来，天气却意外得好。

　　前两天的冷空气，带来了一波流感，三婶病了几天，严重到需要住院，正好在汉大附属的三医院。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一同探望。

　　庾之姚挂着耳机，在手机上打字，郑文笙回得很快，说可以。

　　「我去找你？」

　　庾之姚问完回到房间，挑选出门的衣服。

　　一周前家里新装了暖气片，没有空调那样干燥，庾之姚更不爱出门了，郑教授也从不问他一直待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生活上，两个人互相包容，庾之姚用完东西会记着归位，原先空荡荡的水吧新添了个杯架，他的速写本放在茶几上。

　　教授没有像对待电视遥控器那样严肃地对待庾之姚的速写本，只是默默摆正。

　　两个人会在夜晚黄昏时出门散步，去附近的店里挑选水果，也会在休息日，待在家里，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虽然庾之姚忙的不是什么正事就是了。

　　换好衣服出来，手机显示一条未读提醒。庾之姚弯腰，一只手解锁屏幕。

　　「晚上温度低，记得多穿一点。」

　　庾之姚朝窗外看了一眼，找了条围巾拿在手里。

　　上回碰到郑教授的同事，接了别人一盒饼干，虽然不确定这次会不会碰见，为保万一，庾之姚下车，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里买了两盒纸杯蛋糕。

　　今天天气不错，路两旁栽满了女贞，阳光洒下细碎斑驳的光影。司机把他放在了另一个门，导致庾之姚有点晕头转向。

　　他大学在别的城市念的，虽然来过两次，但几个门之间的距离较远，这里又大得不像话，导航还不知道在抽什么疯，半天找不到正确方向，将他带到湖边，显示直行。

　　难道让他游过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想找个人问问，教授的电话便打进来。

　　“堵车了吗？”郑文笙问。

　　庾之姚有些微的诧异，不过不多。想郑文笙每天往返于这两个地方，对距离和车程掌握精准也不奇怪。

　　“不是。”庾之姚望着眼前清粼粼的湖水，叹气：“我……迷路了。”

　　他告诉郑文笙，刚刚路过的楼上写着至善至美，现在走到一片很干净的湖边：“导航让我继续直行，这不对吧？”

　　电话里，郑文笙很轻地笑了一下：“别听它的。”

　　庾之姚有点累了：“那我该往哪边走？”

　　“哪都别去。”郑文笙道：“我来找你。”

　　“那好吧。”庾之姚问：“用不用开位置共享？”

　　郑文笙嗯一声，低低道：“好。”

　　湖边种了一排翠青的树，每棵都挂了牌子，写着树木的品种和介绍。庾之姚没那么多求知欲，即使是在教学氛围浓烈的汉大。

　　相较之下，他更关心哪里可以坐着休息一下。

　　位置共享需要将页面保持在对话框，庾之姚百无赖聊，戴上耳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晒太阳。

　　蛋糕放在一旁，庾之姚偶尔低头，看一看郑教授到了哪里。

　　冬天的太阳晒得人骨头酥软，庾之姚微微仰头，不知听到什么，耳朵隐隐泛红，手指按住音量键，将声音调低了一格。

　　大概是晒得太舒服了，竟有些犯困，见还有些距离，便闭上眼睛，小憩了片刻。

　　再睁眼，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他歪头，枕在不知何时坐在身边的郑文笙的肩膀上，耳机掉下来，挂在脖子上，依稀还能听到一点声音。

　　庾之姚呆两秒，“蹭”一下坐正了。

　　肩头的衣服落下来，庾之姚顾不上捡，手忙脚乱地关掉了耳机里隐约的声音。

　　郑文笙弯腰，将外套从地上拿起来。庾之姚这才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阳光下的镜片微有些反光，庾之姚只看到郑文笙浅浅扬起的唇角，和温和地：“一件衣服而已。”

　　“来很久了吗？”庾之姚问：“怎么不叫我。”

　　“也没别的事情。”郑文笙将衣服穿好：“庾老师今天做的很好。”

　　庾之姚不懂：“什么？”

　　郑文笙说：“待在原地，哪里都没有去。”

　　庾之姚怔了下，失笑：“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湖水波光粼粼，有些晃眼，庾之姚闭了下眼睛，想起什么，睁开说：“我的蛋糕呢？”

　　“在这。”郑文笙拿给他，手指沾染了一些糖霜浅淡的甜。

　　庾之姚接过来，拆掉了包装：“营业员说这是他家卖得最好的一款，教授尝尝吗？”

　　“买这么多。”

　　庾之姚打开盒子，糖霜甜腻的气息瞬间浸入空气：“上次那位李老师不是送了一盒曲奇给我嘛，我想着万一碰见，可以还个礼。她今天在吗？”

　　“不知道。”

　　“那算了。”庾之姚挑了个可可味：“这个没那么甜，你要尝尝吗？”

　　郑文笙点头。

　　庾之姚这几天嗓子不舒服，吃不了太甜太辣的东西，可嗅到气味儿，不可避免地想要尝一尝，又觉得浪费。

　　郑文笙看出来，让他选一个喜欢的味道：“剩下给我就好。”

　　“你不是不喜欢很甜的东西吗？”

　　“还好。”郑文笙说：“没有不喜欢。”

　　庾之姚想了想：“还是算了。”

　　郑文笙笑笑，用手指蹭掉了纸杯上的一点糖霜，望向远处清澈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