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故人来》舟玉

7、祁湛

　　顾喧跟着黄婉进了这个闹哄哄的班级。
　　黄婉进了一班以后又喊了几句安静，但是让顾喧吃惊的是，这个应该全是尖子生的书呆子班级竟然没有像清城二中的重点班那样安静下来，反而更吵了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些正在光明正大补作业的马上把作业塞进了桌堂，其余聊天的聊天，打架的打架，吃早饭的吃早饭，没有一个人主义带黄婉进了班级。
　　直到坐在门口旁边的那位同学看到了黄婉和顾喧这张全新的脸，大叫了一声“哇塞这是新同学吗”，全班才安静下来。然后，全班同学都开始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喧这个i人看，盯得顾喧心里有些发毛。
　　黄婉见全班同学终于安静下来了，把顾喧叫到了讲台上叫他做自我介绍。
　　顾.忘了自我介绍稿子.喧不自在地含糊了几句：“我叫顾喧，照顾的顾，喧笑的喧，很高兴可以遇到大家，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快乐学习。”
　　黄婉微微点点头，开始叽里呱啦地向同学们更加详细地介绍顾喧。顾喧一边感叹桐城人的演讲能力，一边扫视整个班级——然后他看到了那天在早餐店和他对视的那个人。
　　该dead。
　　顾喧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本来以为在瞎逛桐城的时候偶遇这个人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这个人和自己一个学校，甚至还和自己一个班！
　　看着台下几个有点眼熟的早餐店男高变成了自己的同班同学，顾喧的心情有些复杂。
　　算了，说不定分班考完以后他们就不在一个班了。
　　顾喧避开了别人的视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旁边的黄婉还在唧唧歪歪一顿输出：“顾喧同学来自清城平时周末或者放假了你们可以和他一起出去玩。人家在清城读的也是重点高中，学习也很好，尤其是语文，你们这些理科脑袋多向人家学学，咱们是理科班，难道高考就不考语文和英语这些文科了吗？啊？高考难道就只看数理化的成绩吗？高考看的是总分！你们理科再好，文科拖后腿怎么办？平时上课又不认真听，书又不背……”
　　顾喧在一旁语塞。

　　听过川剧变脸可没听过粤剧变脸，刚才还笑呵呵的怎么下一秒转头就教育上了。

　　顾喧默默在心里把刚打好的印象100分擦掉，改成了0分。

　　黄婉又逼逼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激昂的演讲心情，收回了鸡汤，转头看向顾喧：“好了，来了一班就要有一班的样子，你去做第二组最后一排的左边吧，就剩那一个空位了。”

　　顾喧：……

　　顾少爷背着书包，不情不愿地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中走到了最后一排，放下书包，做到了早餐店对视男高身旁。

　　早餐店对视男高一等他坐下便开了口：“我叫祁湛，精湛的湛。”

　　顾喧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其实没人想知道您的贵姓，过几天我们说不定就不在一个班了，但他看在礼貌的份上，还是硬巴巴地回了一句：“我叫顾喧，很高兴见到你。”

　　然后，早餐店男高措不及防的来了一句：“非常感谢你，你的出现宛若救星一般拯救了我们全班同学的性命，我作为班长，代表全班同学感谢你。”

　　懵逼喧飞速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并没有干什么拯救世界的事情后，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看面前这个人。

　　不是，桐城一中的重点班这么水吗？怎么连弱智都放进来。

　　祁湛“接受”到了他的狐疑，解释道：“今天是大扫除，不算是正式上学的日子，没人料到hw会这么早来。哦忘和你说了，hw就是黄婉，别看她现在笑呵呵的，再过几天她就能变个样。”
　　祁湛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回来那么早都是在干闲事，没人在好好学习，要不是你这个新同学在场，hw要在你面前装一下和善，我们就死定了。不过你放心，过些天你和我们混熟了，hw就不会对你关爱又加了，我们就要在一起写800字检讨了。”他瞅了眼顾喧，“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出现让我们免了一顿鸡汤和一份检讨，也算是救了我们。”

　　顾.一班的保护伞.喧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祁湛，心里还是觉得对方是个智障，悄悄把椅子往外挪了一点。
　　偏偏祁湛毫无自知，甚至还挑起了一个顾喧非常不想讨论的话题：“话说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就是桐城公园旁边的一个早餐店里。”

　　顾喧心中一惊，心虚的问：“你在意这些干什么。”

　　祁湛翘了翘椅子，一只脚搭在桌子腿的杆上，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就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有点话想和他说。”

　　少年神情认真，甚至语气有点严肃。

　　顾喧：……
　　他看着对方这个“不良少年专用姿势”的人，思考了一下如果直接自曝被揪起来打的概率有多大。
　　想着是在教室，还是一班，顾喧一股脑全说了：“非常抱一丝那天在早餐店里非常没有素质的打量你们，但是现在是文明社会了，禁止动手。”

　　祁湛莫名背上了“不良少年”的锅，摆摆手，不过到底是重点班的人，祁湛也感受到了顾喧对此
　　话题的不爽，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没关系，好奇很正常，我也不打人。不过话说你干什么要来桐城啊，竞争压力那么大，还是在高二，听你之前的高中应该也不差啊。”

　　顾喧摇摇头：“我妈非说桐城这边的教育水平比清城那边高，非要来这边，谁敢拦着她。”

　　祁湛把脚放了下来：“那她心也挺大的。”

　　顾喧耸耸肩，打了个哈欠。

　　讲台上，黄婉终于结束了她的激情演讲，宣布开始大扫除后便离开了教室。
　　黄婉一走，教室里马上炸开了锅，一群八卦男生哄一声马上围到了顾喧身边。

　　“嘿！同学！怎么想不开来桐城一中读了？”

　　“同学同学，和湛哥坐一块有何感想吗？”

　　“同学同学，对hw的印象如何？以后我们集体骂她的时候需要避开你吗？”

　　坐在顾喧前面的那个人转了个身过来：“你好，我叫祁言，言语的言，祁湛的哥哥，很高兴可以遇见你。”

　　顾喧点点头，正准备回应，另一群人便涌了上来。

　　一个个字不算高的男生搂住了顾喧，非常热情地说道：“嗨你好同学，我叫陈煜和，欢迎来到一班，如果在接下来的学习中，你被同学欺负了，随时告诉我们哦。”

　　另一个男生也跟着围到了顾喧的桌子前：“你好我叫柏时初，是一班的数学课代表。那边那几个是骆星淮和苏礼越，骆星淮是混血，他妈是English人，所以他就长的有点洋气，棕色的头发也不是染的哈。还有那桌，”说着，柏时初指了指第一组第一排“左边是简帆榆，家庭情况的话，呃，
　　就是有点big大，所以他不爱说话，右边那个是闻忆舟，是个Bking，也不爱说话，不过是纯装。”

　　一群男生和顾喧吧啦了两句以后，几个女生又聚了上来。“打头阵”的女孩扎着高马尾，毫不拘束地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关陌阡，很高兴你能来到一班。”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惦着脚，冒了个头在关陌阡后面：“嗨你好同学，我是墨持欣，欢迎来到一班，我是班里的语文科代，顺带一提，咱们班的语文老师人很好，不像是hw那种傻逼哦。”

　　一旁另一个女生也围了上来：“你好同学，你是叫顾喧是吗？我叫池以晴，是班里的心理委员，如果想死了就来找我昂。对了，我看你长的挺帅的，我们管你叫男神如何？”

　　顾男神：“……”

　　这时，旁边的某位透明人敲了敲桌子：“小榆木刚入学的时候你们也管他叫男神，怎么现在又改了？”

　　池以晴压低了声音：“小榆木嗯……有点惨……他爹那事，搞的他每天都很压抑，不敢叫了，现在都叫小榆木了。”

　　祁湛“啧”了一声，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单子：“行了，新男神有了，快去值日，我跟新同学说一下班丑，不，班美，免得以后他……”

　　话还没说完，几个女生便飞一样跑了，剩下来凑热闹的男生只得去扫地拖地。

　　顾喧有些不解，转过头看向祁湛：“你不值日吗？”

　　祁湛懒散的很，hw不在，直接把腿搭在了桌上：“待会也要值，不过得先跟你说说我们班的破事。”

　　说着，他偏过头望向顾喧：“你能接受同性恋吗？”

　　顾喧愣了一下。

　　同性恋。

　　这是一个他基本没有接触过的事情，顾铭申和林蔓峤没有提过，他的生活中也从来没有过同性恋。或许有，但他不知道，因为同性恋的人，总是躲在黑暗里，连牵个手都畏畏缩缩的，顾喧认不出来。

　　但是，顾喧并不排斥同性恋。恋爱就是恋爱，和男不男女不女没啥关系，想着，他点了点头。
　　祁湛依旧懒洋洋的，但语气认真了许多：“看到刚才柏时初给你指的那对同桌吗，就闻忆舟和简帆榆，直白来讲，他俩就是对象。”祁湛顿了顿，继续说道：“简帆榆就是小榆木，他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爹后来改嫁，但是听说改嫁那女的也是被逼的。后来他爹家暴他和他后妈，大概家暴了一两年，他后妈带着他跑了，报了警，他爹也去蹲了监狱。再后来那后妈把小榆木养大到了初升高那个暑假以后就走了，好像是出国了吧，听说那后妈的闺蜜是个强人，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那后妈被家暴，不过好在后来逃出来了，那后妈人也挺好的。当然，因为那些破事，搞的小榆木的性格现在不太合群，后来和闻忆舟谈上了才好一点，我们班的女生觉得他惨，就把他认定成了儿子。总之，别在那孩子面前提他父母，否则那孩子一难受，池以晴的巴掌就过来了，咱们班的女生真的强的可怕。”

　　顾喧点点头，望向第一组第一排左边那个人：“我知道，其实我们家也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小朋友。或者说，比他更惨一点吧。”

　　祁湛挑了一下眉：“细说？”

　　顾喧想去凌语灼的爹妈就来气：“初中的时候，我在一个两极分化特别严重的学校读书，也就是那所谓的清城number one——清城二中。有一年暑假，我不知道为啥要回学校一趟，路上遇见一个人被霸凌了，然后莫名其妙地救下了他，然后知道了他没家，我妈圣母心泛滥，非要领养这个小孩，后来到了初三，这个死倔的小孩才跟我说他爸妈一个家暴一个消失，反正就很惨。”

　　祁湛叹了口去：“挺好，不幸中的万幸，话说你妈人还怪好的。”接着，他绕回了正题：“再跟你提前说一声，咱班的人虽然学习都很好，但都有点‘非主流’吧，呃也不能说是非主流吧，就是很有梦想，像小榆木和闻忆舟就想去打电竞，为此天天上课打游戏，还有柏时初，骆骆淮和苏礼越，长大以后非要去搞什么乐队……”

　　突然一下，祁湛的声音冷了几分：“还有，记住，如果校门口遇见了对面学校的人，装瞎装聋快点走，他们的校服是红色的，很好认，虽然我估计他们那边也没人会穿校服。”
　　顾喧费解地想了一下：“对面学校的人咋了？会吃人？”
　　祁湛嗤笑一声：“差不多吧，就和霸凌你家小朋友的那类人一样吧。对面是个职高，里面有贼多小团体，头号团体的头头，就一个傻逼，不知道给苏礼越下了什么药，让这人非要和他谈恋爱，池总，哦就是池以晴，带着她的小姐妹给苏礼越做了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都没用。妈的怕就怕在对方是个职高混混，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苏礼越骗上something we use to sleep。”

　　顾喧愣住了：“不至于吧……”

　　祁湛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有过此类历史我也不信。”

　　顾喧听着发起了愁：“啧，你说凌语灼要是……”

　　祁湛没听见顾喧的话，伸了个懒腰：“行了，八卦基本都聊完了，该大扫除了，起来吧。”

　　顾喧回过神，打了个哈欠：“行，那啥，呃，你叫什么来着。”

　　祁湛起身：“祁湛，幸会。”

　　“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