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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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喧是在凌晨被渴醒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吵醒的。
当时外面还很黑，宿舍里也没有开灯，乌漆麻黑的一片，但是拉开窗帘后，借着那点微弱的月光，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
两个人在小阳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顾喧一开始以为是闻忆舟和简帆榆，没当回事，打算继续回去睡，但是一转头就发现祁湛的床位是空的。顾喧心中一惊，悄悄把窗帘来拉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
对面的床上只有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睡的不是很安稳，但是又感觉怎么吵他都不会醒的样子。影子不算大，顾喧估计床上的是简帆榆。他又往小阳台的方向看去，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奈何寝室外的两个人关着门，顾喧完全看不到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只好拉好窗帘缩回去继续睡。
顾喧刚躺下，小阳台的门就被打开了，两个人从阳台走了出来。
“嘘，小声点，轻点关门，别被他们俩发现。”是闻忆舟的声音。
接着就是微弱的关门声，然后祁湛爬着梯子，回到了床位。
顾喧马上闭上眼睛，开始装睡。一开始，他本来还想再听一点有关他们俩半夜莫名其妙起床的事，只可惜，早上实在是太累了，睡意渐渐涌了上来，他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丝毫没有听到那两个人的“作战计划”。
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顾喧还有点懵，迷迷糊糊地起了床，洗好漱。
因为昨晚的事，顾喧现在有点不敢直视闻忆舟和祁湛，倒是这两个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神态自然，好像昨晚的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顾喧记得很清楚。他可以保证自己不是在做梦，也可以保证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而且有一点顾喧还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小阳台去“欣赏月色”，十有八九的几率是在偷情。这点就让顾喧很不舒服，毕竟闻忆舟是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俩半夜偷偷起来多少次了，反正顾喧在心里默默发誓，今天晚上也要偷偷观察他们俩。
还有一点让顾喧很吃惊的，就是祁湛的睡眠。
昨天晚上1点多，祁湛就和闻忆舟在小阳台不知道在搞什么了，今天早上，公用小餐桌上却还是摆好了四个人的早饭，不知道祁湛是几点去买的。顾喧很佩服这种一天只用睡几个小时但还是精神四射活力满满，从来不犯困的人。
也不怕猝死。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顾喧拿走了自己的那份早餐，纠结着要不要把昨天晚上看到的告诉简帆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去了。
但是，一整天顾喧都很心不在焉。
早上的时候，到了班里，祁湛和他说了几句话，但是顾喧没怎么理睬他，一开始祁湛以为顾喧是生病了，但是顾喧一直在否认，他也无法，整一天也没再和顾喧说话了。
直到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顾喧还是昧不过良心，悄悄把简帆榆拉到了一边。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自作多情，他最开始先问了一句：“诶，那个，你觉不觉得闻忆舟最近有些反常啊。”
简帆榆没有弄明白顾喧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懵懵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这下顾喧有些搞不明白了，他想不通祁湛和闻忆舟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是偷情是在干什么，最后说了一句：“哦，那没事了。”
这句话一出来，简帆榆就更想知道顾喧要找他说什么了，问道：“怎么了吗？”
顾喧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好，还是说道：“呃，没事。”
但是简帆榆很倔强，仿佛不得到答案就不会走了一样，又说道：“到底怎么了。”
顾喧犟不过他，摸摸鼻子，说道：“没什么，就是昨天半夜不知道为什么醒了，醒来就看见祁湛和闻忆舟在小阳台上不知道在搞什么。”
见简帆榆有些不解，顾喧又补充道：“真的，不信你今晚也可以不睡。”
简帆榆的神情一下变了，不明所以地和顾喧道了声谢，浑身冒着冷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顾喧有些尴尬，讪讪地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但是与此同时，祁湛在自己的座位上也很懵逼。
一整天，顾喧莫名其妙地就不和自己说话了，然后刚才突然拉着简帆榆到角落说悄悄话，而且这两个人蛐蛐别人的时候一点也不隐晦，两个人的视线几乎没有从自己身上下来过，给人一种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就站在自己背后的感觉，搞的他浑身不舒服。他们俩说完了以后，简帆榆就像台开了16℃的空调一样，冷冰冰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切的一切都有点儿离奇的古怪，于是，他开启了今天下午和顾喧的第一次交流：“你刚才，和简帆榆说什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顾喧好像还是不太乐意和他说话，听见祁湛一开口，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马上坐直了：“没有。什么都没说。”
祁湛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顾喧一定是在隐瞒什么了，但是现在这么跟他讲他肯定不会说，又不可能逼着他，只好把下一句话憋回心里，默默想着自己最近到底干什么事了。
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突然一下就变成这样了。祁湛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那就是昨晚的事，或许是和手机有关的？又或者是因为寝室钥匙的事？但是昨晚睡觉前顾喧也不见得生气或者不搭理他，而且这些事情，好像用不得和简帆榆说……
简帆榆。
这个名字在祁湛的脑海中闪过，他的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祁湛别过头去看了一眼顾喧。
他很确定昨晚喝闻忆舟起床的时候动作很轻，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回来的时候顾喧应该是在睡觉的，莫非他是装睡，然后误会了什么。
祁湛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明白就算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索性也就不说了，反正那两个小孩今天晚上就会知道昨晚他和闻忆舟半夜起床，在小阳台大费周章地在干什么。
今天晚自习下课后，数学老师又拖了一会儿堂讲一道压轴题，耗了快半个小时，回到宿舍已经差不多11点了，所有人都病恹恹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床睡觉。
四个人回到宿舍里，没有以往的吵闹声了，甚至有些冷清，没有一个人说话。闻忆舟和简帆榆可能吵了一架，谁也不理对方，祁湛和顾喧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整一天都没说过什么话。
轮流洗澡洗漱完以后，四个人就各自回自己的床上睡觉了。
直到又过了一两个小时左右，顾喧再一次被吵醒。他猛的睁开眼睛，本能的想拉开窗帘往外面看发生什么事了，又被一个人拉了回来。祁湛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嘘，小声点。”
顾喧懵懵地看着他，祁湛又说：“走，我们下去。”
说着，祁湛拉开了窗帘，轻手轻脚地趴下了梯子，顾喧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一起下去了。
另外的两个人都在睡觉，准确来说是都在装睡，听见了这边那么大的动静不免会有点反应，两个人都微微起身想看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然后就对视了。
很尴尬。简帆榆现冷冷地收回了目光，但是闻忆舟自己消化了一段时间后不再生气了，耐着性子去和简帆榆解释，然后带着他也下了地。
四个人站在小阳台上吹着夏季躁热的风。
一阵沉默过后，简帆榆先开口了：“你们大半夜到底在搞什么，不说明白我回去睡觉了。”
接着是闻忆舟，但是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一晚上都躲着我，不和我说话。”
“因为你出轨了，你大半夜和祁湛约会。”
又是一阵沉默，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祁湛说话了：“所以你们自己课下课在角落里蛐蛐我就说的这个。”
顾喧下意识反驳道：“没有……”
简帆榆打断他：“没错，我们就是在说这个。”
顾喧：……
祁湛垂下眸，说道：“我们没有在约会，闻忆舟也没有出轨，只是今天天气很好，可以看到星星，我们就在昨天晚上起床到小阳台去看了一下哪个角度看星星最好看，顺便收拾了一下而已。”
顾喧：……
果不其然，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简帆榆显然没有顾喧那么傻，一下子就信了祁湛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们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到阳台来，不是约会是什么。”
祁湛生无可恋，又重复说道：“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很好，想着带你们看星星。”
这次，是顾喧不明白了：“看星星和你们半夜不睡觉有什么关系，你这是什么脑回路。”
闻忆舟从后面抱住了简帆榆，微微俯身，脑袋耷拉在简帆榆的肩膀上：“这片区域楼很多，我们找了一个没什么遮挡的角度，顺便收拾了一下小阳台，就真么简单，你还不信我。”说着，他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简帆榆。
顾喧和简帆榆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环顾一下四周，小阳台确实和他们说的一样，看起来是被打理过了，很干净整洁。
简帆榆有些僵硬地问道：“嗯，那你们找的角度呢。”
祁湛走到了洗漱台的旁边，朝他们招呼到：“这里。”
洗漱台的旁边，在不太显眼的地方摆了四个小板凳，顾喧走了过去，乖乖坐下，倒是祁湛乐了：“看到椅子就坐下啦？站起来吧，不然也看不到。”
顾喧眨眨眼睛，指了指某一对还在小冷战的小情侣说道：“他们在那里站着，就算我站起来也看不到。”
祁湛闻言拍了拍闻忆舟，道：“你们两个，可以了啊，再怎么吵架，至少把星星看完吧，现在很少能看到星星了都。”
闻忆舟和简帆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起败下阵来，走到洗漱台旁边，不再挡着天空，顾喧见状站了起来，祁湛也跟着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今天的天气很好，即使到了晚上也没有云。凌晨的天是深色的，像翻倒了的深蓝色墨水瓶，颜色到处都很均匀，没有渐变。星星是罕见的多，挂在天上一闪一闪的，因为没有云，所以每一刻都清晰无比，没有一丝朦胧。
已经是半夜了，每家每户都在睡觉，学校附近的居民楼全部关上了灯，学校的路灯也熄灭了，只有远处的商场还留着一点霓虹，黑漆漆的夜色衬得天上的星星更亮。闻忆舟和祁湛选的位置确实很好，没有特别多高楼大厦挡着天空，视野也比较开阔。
顾喧仰着头看着天空。星星不是五角形的，而是一个个小点，身旁迸发出一丝微弱却又强大的光。每一颗星星的形状都是不一样的，在天上努力亮出最艳的光。
皎洁的明月在悬在天上，尽全力接受着来自太阳的光，想和星星一样闪亮。
过了一会儿，顾喧坐了下来，祁湛见状垂眸问道：“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就回去睡觉吧。”
顾喧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是一直抬头脖子有点酸。”
祁湛“嗯”了一声，又说道：“很久没见过这么亮的星星了。”
闻忆舟趴在栏杆上，风吹着他的发梢，把他的头发弄得有点乱，简帆榆别扭了一下，还是抬手为自己的男朋友整理了一下头发，闻忆舟笑着拿下简帆榆的手，牵在一起：“是啊，只有过年回老家，到农村里才能看到。”
祁湛见他们俩分分钟和好，有些好笑：“那你要不要再许一个愿望。”
“不是已经许过了吗，还钉在了墙报里。”
“可以再许一个。”
闻忆舟笑着，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子碰了一下简帆榆的鼻尖：“那还是一样的，希望我的帆帆宝贝儿，永远幸福，永远健康。”
祁湛不能接受热恋期小情侣在他一个暗恋者面前撒狗粮，笑骂着打了一下闻忆舟：“怪恶心的。”
闻忆舟回嘴道：“那是你没有对象，不懂我们。”
顾喧一直没有加入这场对话，一直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听到这话，在心里悄悄说，可不是，祁湛的暗恋对象都有对象了。
祁湛白了一眼闻忆舟，笑道：“你有对象你了不起，不过说回来也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嘞。”
顾喧闻言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星星还在天上发光，只是顾喧也明白，大概自己再也不会看到这么亮的星星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东西，也许也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
从洗漱台旁边那个略微有点拥挤的地方走出来，到相对宽敞的小阳台后，天空也逐渐被大楼挡住，顾喧有些没头没脑地往楼下看了一眼。
宿舍楼门前的那盏小灯还没有熄灭，在树丛中亮着，就像跌入人间的星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