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人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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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在门口一直站到寅时，还不见未归人。
柳婶子担心地对儿子说：“这么晚了，还不见你爹回来，不会鬼打墙了吧？”
柳勇安抚道：“娘您先别急，我顺着去医馆的路找找，兴许是夜里太黑路上耽搁了。”
“也好，我去给你拿盏灯笼。”柳婶子转身进屋，柳勇在原地等待。
待柳婶子提着灯笼出来递到柳勇手里，“勇儿你快去快回。找不到就先回来，你爹在这生活了几十年，总不会丢了。”
“好，娘，您先进屋等着。”柳勇提着灯笼走入茫茫夜色。
柳婶子站在那里，直到看不到儿子身影才转身进屋。
夜色苍茫，树影婆娑。溪水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经过小溪时听取蛙声一片。
柳勇顺着记忆走到医馆，到跟前时一股刺鼻的臭味席卷柳勇全身，他捂着口鼻连连退了数步。
站在原地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刚要敲响医馆大门，谁料门从里面打开了。猝不及防地跟他爹王印四目相对。
王印胸口大敞，看到儿子先是震惊随后心虚地往屋子里瞄了一眼，看到里面没人又理直气壮地边整理衣服边问柳勇：“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我跟娘看您好久不归家，怕您出事，便来寻你。”柳勇忍着想要捂住口鼻的冲动和涌入喉管的恶心回答。
“我能有什么事？行了回家吧。”王印将医馆门关上往前边走边说。
“好。”柳勇提着灯笼孤疑地回头往医馆里望了望。
医馆的蜡烛在他回头的那个瞬间突然灭了，夜风吹在柳勇脸上，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仙女飘在夜空中。
“走啊，干嘛呢？”王印走了几步看儿子没跟上，便回头大声叫他。
“啊哦，来了。”空中的仙女消失了，柳勇回神，快步向前走去。
旭日东升又西落，群星顺着星轨停在上面，一两颗星围着月亮，一闪一闪，如同稚童在欢笑。
西柳村很安静，月光撒在柳婶子家，王印猛然睁开眼半坐在床榻上，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
柳婶子被凉意惊醒，迷迷糊糊地道：“被子。”
王印没回答，赤脚继续在地板上行走，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柳婶子只当他是去茅厕，翻了个身继续入了梦乡。
王印打开大门，走在街上，如同木偶人。
脚底被石子磨出血，但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依旧不急不缓地行走。
只在路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一直走到医馆门口站定，这时医馆的门打开，王印走进去，走到后院，去到药田旁，血滋养到了药材根茎，原本细如针尖的小苗瞬间长的如拇指般粗细，叶子也宽大不少。
王印双眼茫然，像是被谁操控般，他继续抬脚走到槐树下，踩在木头桩上，伸出手抓住白绫将头伸进去，随后脚往前一蹬，在木桩翻到在地时他双脚悬空吊在树上。
不多时王印身上一股散发着腥臭地黑色液体顺着腿混着脚下的血液流进土里。
第二日暴雨倾盆，医馆照旧开张。
前来求药的人络绎不绝，从清晨第一声鸡鸣到夜晚最后一声狗吠。
柳婶子早晨起来没有看到王印，低头看到床下摆放整齐的黑布鞋时以为他换了长皮靴下地干活去了。
直到夜晚王印依旧没回来，才发觉不对。
四处询问邻里，可都说没有看到。
她心里着急，王春丫安慰她：“柳婶子别急，王叔应该是去山上捕蝎子去了。兴许明早就回来了。”
“是吗。”柳婶子心稍稍安了些。
眼下时节正是捕蝎的好时候，村里小孩和大人基本都会在夜里抓萤火虫做成一种特殊的灯去山上找蝎子卖钱。
“对呀，婶儿，王叔肯定是去抓蝎子了。明早就回来了，别着急啊。”王春丫大姐啃着苹果说。
“嗯。”柳婶子同样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姐妹俩好说歹说才将柳婶子哄睡着。
午夜时分，三家大门在夜里同时打开，三位青年穿着单薄从门里赤脚走出，木偶人般往医馆走，重复着昨夜王印的步骤。
鲜血滋养药材，他们踩上木桩，将头伸进白绫，双脚悬空，死亡。
第三夜，消失人数增加到五人。
第四夜，消失人数增加到七人。
全是村里的青壮年。
白日里依旧下着淅淅沥沥地小雨，冲刷掉一切痕迹。
村里每天都有人打着伞在问：“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相公去了哪里？”
……
村里原本有着疑难杂症的人经过‘白圣堂’白大夫的绝妙医术，现如今这些人跟正常人毫无区别。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狗剩娘找不到狗剩伤心欲绝之下吞了耗子药。柳婶子找不到相公而悲痛欲绝三日没有进食。
柳勇坐在书桌前，用毛笔勾勒出那夜他看到的仙女。
最后一笔完成时，他将毛笔搁在笔山上，拿起画细细端详着。
画中女子身形飘逸，面容堪称绝色，一身白衣，手中拈着一支槐树枝。
柳勇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淡，这五官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
电光火石间，手中的画卷从手中翩然脱落，柳勇犹如被电击般僵立在原地。
他外袍都顾不上穿，打开门往医馆的方向疾奔。
他顺了口气，本想敲门，在听到屋子里微妙的声音时，选择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站在医馆窗户边，用手指沾了些口水在上面戳了个小洞，一只眼对着那个洞往里看。
原本为病人做针灸的木床上此刻两个赤裸身体的男女在旖旎交缠，柳勇看了一眼后立刻退开。
过了许久，一声闷哼后医馆安静下来。
柳勇重新通过那个小洞往里看。
他看到一只七尾白狐爬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男人喉管被咬断，那只七尾白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生肉。
柳勇被这超出认知地一幕惊吓的跌倒在地，大喘气后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
奔跑途中，鞋子还掉了一只。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人魄（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