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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番三 落雪成白,梨花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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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与红的羽毛在天空中炸裂开来,炫丽的色彩在空中相映生辉,如同下了一场金红色的雨。
鸠盘抬起头遥望天空,凤王凰王五百年一次的换羽,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轻叹一口,扫一眼挣夺落下灵羽的妖类,轻蔑的笑了,得到灵羽又能如何?到手中不过是一堆灰,除非得到凤凰卵!
凤凰卵,单生为鸾,双生为凤与凰,据说是在定的巧合与因素之下,凤王与凰王的灵羽相撞才会产生凤凰卵,凤凰卵会随灵羽一起降到凌峻山角,能够诞生而后长大飞回去的可以在凌峻上占有一席之地,这样的巧合本就少,能回去的又是少之又少,所以数万年来,凌峻山上的凤凰不过十来对,鸾也不过几只而已。
几片奇异的花瓣飞来,一片落在了鸠盘的鼻子上,冰冰凉,花瓣化成了雪,他手指沾起鼻子上的雪,“嗯?玉白雪梨开了?”很奇怪,玉白雪梨三百年开一次,如昙花一般一天便落,如今离上次开,不足百年。
“师哥!师哥!你看到捡到了什么?”虹拖着红艳艳的尾巴盘行而来,虹,美女蛇一条,明明早就可以将尾巴化成双腿,却偏偏不肯,法力高强的她加上这么一条妖艳的尾巴,到还真是凌峻山角下的一景,不过对于这个赤炼蛇叫自己一只鸠为师哥,还真是……算了,叫了上千年了,习惯了。
“哟,捡到什么了?”他懒懒的问提不起精神,八成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灵石之类的。
“你看!”虹将一枚圆圆的光滑的,双手大小蛋摆在了他的面看。
“凤凰卵!”鸠盘睁大眼,“哪来的?”
虹撇撇嘴,指指尾巴,“我正睡觉呢,这东西就砸我尾巴上了,可疼了!”鸠盘看她尾巴果然肿了一块,他伸手抚上凤凰卵,手中一惊,僵在卵上,“师哥,这是凤还是凰?”虹歪着头问。
“是凤。”他的手轻抚着卵。
“我们吃了它吧!”虹舌头舔着尖牙,是凤就好,听说凤比凰灵力强。
“你认为你咬得动吗?”鸠盘笑问,从她怀中将卵抱了过来,轻抚着。
“呃,咬不动。”虹不高兴的看着卵,凤凰未出生时,其卵硬的能劈开山石。
“想吃也不难,等他破壳而出时,灵力最弱之时吃掉。”鸠盘依旧笑言,“不过,他怕是没有破壳而出的时候了。”
“为什么?”虹不明白什么没有破壳而出的时候了?
“这是冰凤。”鸠盘的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虹纠结了,凌峻山角下为金火属性,风水还勉强可以,冰系的根本没办法生存,这枚卵用不了多久就会灵力枯竭而亡。
“不过可以试一下。”鸠盘自言自语的往前走,虹跟在他后面,入了寒昙洞,寒昙开满中心潭中,他将卵放入最大的寒昙中,而后坐在潭边静静等待,虹受不了洞中的寒冷跑了出去,只留下鸠盘一人。
鸠盘属水,又练了冰寒之术,这寒昙是他修行之地,对于他,这里不冷,感觉到卵中的灵气越来越强,他的脸上慢慢浮出了笑。
九九八十一天,鸠盘一直在洞中没有离去,虹偶尔来看一眼,有时候会好奇不知另一枚凰卵怎么样了,不过可以确定就是那枚卵完好无恙,只因凤凰双生,生同生,死同死。
某日,夜晚与白日交替的一刻,洞中寒气大作,鸠盘定眼看向那枚卵,寒气不继的增加,地面结了冰,鸠盘运功抵挡,寒冰蔓延直至洞口,将洞口封闭,吓得洞外的虹惊慌失措,“师哥!师哥!”
“我无事。”鸠盘只轻言三字,外面的虹心方放下。
寒昙上的卵慢慢裂开,如同凋零的花瓣片片落下,露出里面冰蓝羽茸的幼凤,全身上下毛茸茸像是个小球,伸出纤细的脖子,半抬头对着鸠盘轻声叫了声,鸠盘心头一热伸出手抱起幼凤,手指抚过他的头,他凤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喙轻蹭他的手指,他唇角弯起抚着幼凤,“饿了吗?”幼凤轻叫的点点头。
鸠盘摘下两颗洞中的冰莲子喂他,小家伙只吃了一颗就不吃了明显是不喜欢,鸠盘点点他的头,“小东西,还挑食呢。”幼凤不高兴的挥动着小翅膀,啾啾的叫着,鸠盘被他逗笑了,抱着他顺毛,“好了,好了,知道了,给你找别的。”
洞口的冰化开,虹几乎是冲进来的,一看到鸠盘手中的小毛球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扑了过去,张开口就要把他吞了,结果,被鸠盘揍了。
“师哥……”虹抱着被打出两个包的头,可怜的看着他。
“摘竹果去。”鸠盘看都不看她,哄着怀中受了惊吓的幼凤。
“师哥,你不会打算养他吧?”看到他点头,虹有点傻眼,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小东西,叫你什么好呢?”鸠盘自故自的说着话,虹沮丧的去寻竹果,鸠盘突然想起那日飘到他眼前的玉白雪梨花瓣,“落雪成白,落雪,喜欢吗?”幼凤欢快的叫了起来,蹭着他的手指。
然而,鸠盘只养了他十日,便被凤王夺走了,听说换羽之后的当天夜里,凤王做了一个梦,而后就发了疯似的寻找冰凤,若说他对自己的孩子有多上心,鸠盘可不信,凤凰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看不到别人,怎么可能去上心?
果然,当鸠盘再次见到落雪时,已是他百日退变之时,人类孩童两岁的身形,虚弱的呼吸,昏迷不醒,额头上渗血的藤印刺痛了他的眼,赤焰星君将落雪抱到他的面前,交到他的手中,淡淡的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比青知道要怎么照顾他。”
鸠盘抱着他轻哄着,他睁开眼睛看向鸠盘,“父亲,我疼……”
鸠盘心疼,抱紧他,“乖,不疼,父亲在这,吾儿不怕。”赤焰惊奇的发现,鸠盘与凤王有着相似的声音,只不过,鸠盘的声音很温暖,而凤王的声音是冷的。
“嗯。”落雪舒心的闭上了眼,依偎在鸠盘的怀中。
寒昙洞中,高烧了七天七夜的落雪,催白了鸠盘的乌发,鹤源揪着他的一柳长发摇头,“鸠盘,你这样可不妙呀。”
“是吗?”他冷问。
“我听说,凤王梦见你家落雪将来会救他的命,你这样无疑是与他抢儿子,很不妙。”鹤源轻言,交了这么多年的好友,心里怎么样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对于那高高在上,冷漠的凤王,他也很清楚,那个气怀的熙冉很无辜的被凤王利用了,去翎羽贬为乌鸦,很是无辜呀。
“这件事,我知道。”鸠盘的目光没的离开寒昙中虚弱的身影,“若真是命中注定,那么在那件事来临之前,我会让落雪得到最好的。”坚定的握紧拳头,神情决绝,不免让鹤源心中一惊,这样的鸠盘很少见,就算是他这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也只见过如此一次。
凤王来领落雪时,眼角抽动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躲在鸠盘的身后,真不知道谁才是他的父亲!
鸠盘单手护着落雪,看着凤王,一字一句的说:“你要答应我,会善待落雪。”
“你认为你是谁?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凤王冷笑不肖的看他。
他半抬起右手,指向凤王身后的凰王,“那么这样呢?”
“哼!”凤王依旧一声冷笑,回头看了一眼,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不对,猛的回过头去,只见凰王从脖子上开始冒出黑紫色的斑块,很快就蔓延到全身,凰王麻木的站在那,一动不能动,眉头皱的死紧,一双眼愤恨的瞪着鸠盘,凤王同样瞪着他,“你做了什么?”
“凤王忘了吗?”鸠盘冷眼看他,手轻抚着身后落雪的头,“我是鸠,毒鸠,我可以给任何人下毒,听说凤凰不会死只会涅槃重生,不过浴火重生要七焚七烧,七毁七灭,很痛苦,看着心爱的对方死去更是痛苦,不是吗?凤王。”凤王瞪着他只咬牙,而他依旧摸着身后落雪的头,落雪抱着他的大腿打瞌睡,“我不想与凤王你为敌,也不想与命运作对,我只是觉得既然落雪他日会救你,那么现在你就应该好好对他,他应该得到别的凤凰得不到的关心,你说对吗?”
凤王沉默,不可否认鸠盘说的没错,不过被人威胁的感觉,真他大爷的难受!
“你说的对,我会好好对他的。”难受归难受,有理归有理,回去在收拾那小东西就是了!
“这就好。”他打什么算盘,鸠盘心知肚明,只是淡淡一笑,左手抬起,食指尖飞出一滴鲜血,洒在凰王的身上,黑紫色的斑块立刻退去,凰王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还是不满的瞪了鸠盘一眼。
本来凤王带落雪回去后打算好好收拾小东西时,小东西到睡的很香,凤王看着小东西无奈的摇头,然后让他头痛的还在后面,小东西整个一个日夜颠倒,白天呼呼睡的香,夜里可劲的折腾,凤王凰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打是不能打,追是追不到,凤王最后被逼急了,将鸠盘找来,然后他看到那两玩得到一块,鸠盘能把小东西哄着了,凤王顿时纠结了,到底谁是小东西的亲爹呀!
赤焰星君来拜访时,本是来见凤王的,却看到床上一大一小睡的正香,鸠盘将落雪抱在怀里,一手托着腰,一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而落雪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鸠盘胸口的衣服,赤焰星君坐到床边看着这一大一小,轻轻的笑了,这才像父子。
睡觉时被人注视很难受,由其是对于鸠盘这种警惕的人,鸠盘睁开眼睛,“看够了吗?”
“看够了。”赤焰星君侧过头,“你这样做很危险。”
“我知道。”鸠盘抚着落雪的头,“但值得。”
而后的两年中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南海龙王带着一大一小两儿子来凌峻调戏落雪被鸠盘揍了,南海龙王扬言要报复,结果,小儿子还在蛋里的敖润被落雪抱着往凌峻山顶走,吓的南海龙王直说不报复了,落雪这才把蛋放在了山腰,一个人走上了山顶,从此没有下来。
三年后,敖润带着一把名唤飘然的五弦琴,佩带避寒珠登上了凌峻的山顶,琴是他父王送给落雪的赔礼,他一步一步走山顶,满是梨花寒冷的山顶没有一人,树下唯有一座冰砌的雕像,他怀疑的走到雕像前,突然!雕像睁开双眼!
“你是何人?”随着一声问,雕像身上的冰碎裂,敖润半抬头看他,不认得此人却认得他头上的刺印,听说这家伙就是当初差点将自己带到山顶的落雪,然而那时的他不是只应该是个小豆丁吗?如今短短三年怎么变成了如此少年模样?
“南海二皇子,敖润。”
“原来是你。”落雪抬起眼看他,敖润猛然发现他的眼中有一片梨花林,却映不出人的身影,部分记忆被封印在深处,被玉白雪梨附魂噬骨之人,幸也,不幸也。
然后发生的事,众所周知,冥王雅亦为爱人求凤凰羽而来,在山顶饮了一杯茶听了一首曲,与落雪相交为友,时而出现在凌峻山顶,再后来,凤王凰王入世,凤王被赤焰星君封了魂魄险些逼入轮回,落雪入世以第二滴凤血相救,冬耀相随,两人生于凤凰家,名为凤珏凰晔。
凤有三血,凰有三泪,第一滴是入世时给兄弟,第二滴是给心爱之人,第三滴是留给自己的,凤珏将第二滴血给了凤王送他回了凌峻,然而,最后那滴代表自我的血却给了楚衣,自愿留在世间,入轮回。
屋顶之上,鸠盘望着手接梨花瓣的凤珏,嘴角上勾出淡淡的笑,“呵,还真是容易满足。”鹤源坐在他身边冷笑,“替别人养儿子你到真是心甘情愿。”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鸠盘冷望他一眼,“你又打不过我,少挑衅。”说着将人从屋顶上踢了下,踩着人的身体落地,一步一步往凉亭走去,鹤源趴在地上直咬牙,你要不使阴我能打不过你吗?别走呀!回来,给我解穴!回来!
鸠盘入亭时手中多了只小碗,碗里是灵芝汤,他站在凤珏身边,舀起一勺,“大公子,喝汤。”
“嗯。”凤珏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侧头张开口,喝下勺中的灵芝汤,小碗中的汤不多,三舀而已。
鸠盘细心的为他擦干净嘴角,他抬着头享受,亭中的其他人看着孩子气的他,又好笑又好气,他头轻蹭了下鸠盘的手,“谢谢……”鸠盘轻抚他的头,他闭上眼,很轻的叫了一声,“父亲。”
鸠盘愣了一下,手摸着他的头,“好乖。”
亭内的众人已经傻掉了,楚衣喝着茶看着刚刚升级为自己老丈人的鸠盘,叹口气,苦日子要开始喽!
被打开的封印是那最深的记忆,远在那片艳美的梨花之前,那份对父亲的记忆,是最深最美好,最不想忘记的,属于他们的记忆。
梨花飞来,艳丽无比,雪落地为白,落雪成白,梨花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