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76、邓布利多

　　春天，尚未坠入黑暗的最后一线残阳将天空染成了晦暗不明的颜色。夜风带着一股不祥的阴冷，冷不防地卷走该有的温暖，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一阵空间的扭曲感过去后，救世主男孩扶着邓布利多出现在最高的钟楼上。老校长第一次表现出与他外表相称的孱弱，他完全不能靠自己站立，然后颤颤巍巍地被波特扶着坐到冰冷石台上。
　　“西弗勒……斯，我需要西弗勒斯。”那双被无数人形容为睿智的蓝眼睛还算清醒，但他已经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意图叛变的声带和肌肉勉勉强强传达着颤抖的声音，好歹总算是把那个人名念清楚了。
　　而哈利•波特，将斯莱特林院长视为死敌的男孩并不苟同他的意见，他慌慌张张地企图劝说邓布利多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显然那位女性过去5年的工作已经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万能印象。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把你自己藏起来，躲在楼下。”老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出声，也不要被人看到。”
　　哈利•波特犹豫着。但是最终信任还是占了上风，他听从邓布利多的话走下去一层，把自己藏在钟架的缝隙里。
　　钟楼外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衰弱不堪的邓布利多虽然立刻注意到了，却没法像正常情况下一样立即反应。他只能慢慢地，虽然让他看上去更从容不迫地转过身，看向窗外。
　　那里，果然有人。
　　背后长着一对巨大翅膀的女孩正飘浮在钟楼外。黑色的羽毛在暗淡的天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幽光，让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晦暗。只是她那双冰冷的金眼，像锁定猎物的野兽一样看着邓布利多，没有丝毫柔软的表情将她彻底与人类的印象区分开来。
　　“为什么是他？”她开口，“为什么又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交代过一些事情，重要到只有他才能做。”邓布利多表情很平静，“荼蘼，你看上去很不好，我相信庞弗雷夫人可以帮你。”
　　“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叶荼蘼看着他，慢慢开口，“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爱斯莱特林？”
　　邓布利多一怔，似乎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句话。
　　“你不爱汤姆，你从来没有试图去引导他，只会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爱西弗勒斯，你利用他对莉莉•波特的爱，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他，逼他去做所有他不愿意做的事。你也不爱德拉克，即使他在为被迫要杀人而痛苦，你竟然只会用‘他的灵魂还没堕落到那个程度’来形容他。”叶荼蘼的声音慢慢起了波澜，“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什么你不爱斯莱特林？”
　　“这个世上有正义和邪恶，就有必须要做的事和永远都不能做的事。”白发的老人没有敷衍的打算，他看着她，语气平静而严肃，彷佛他这样做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而有些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做到。”
　　“你的正义，不是我的正义。”叶荼蘼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摸出一把黑色扇子，“既然你不愿意爱斯莱特林，我来爱；既然你想要伤害斯莱特林，我来保护。”
　　她摊平手掌。扇子腾空到半空中，一闪，变成一把细长的镰刀再度落进她手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铂金发色的少年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他似乎想让自己的表情更狠厉一些，却只让那双蓝灰色眼睛透出更多不安。他在看见邓布利多的一瞬间就举起魔杖对着他，却迟迟没有发射任何魔咒。
　　“德拉克，晚上好。”邓布利多完全不意外他的出现，语声一如平时的样子。
　　不知因为紧张还是恐惧，德拉克指着邓布利多的杖尖一直在发抖。而当他看见窗外的叶荼蘼时杖尖一颤，随后慌乱开始在他的表情里占据主导地位。他明白自己的视线不该离开邓布利多，却忍不住又要去看她。
　　叶荼蘼似乎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似的，“安眠水我喝下去了，但魔药很难对我起效。”
　　“走。”他几乎咬牙切齿，“离开这里。”
　　“不，德拉克，我不会离开这里。”叶荼蘼突然轻笑起来。该说与她平时的微笑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彷佛被钟楼的气氛染上了一层平静，令人心寒的平静。“然后，不，我也不会让你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似乎想说什么，德拉克似乎想说什么，但叶荼蘼却抢先动了手。虽然她只不过翻转了镰刀，在空中虚划了一下。镰刀甚至距离邓布利多有几英尺远，但显然，一击见效。
　　生命的光彩从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里消失，他的身体像一袋毫无生命的面粉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然后，几乎没能让石头的地板发出任何声响。
　　德拉克一阵错愕。
　　让他在几个月内都惶惶不可终日的目标，竟然就这么轻松简单地消失了。他垂下手，木然地看着邓布利多，然后又将木然的目光移向叶荼蘼。他似乎不可理解，又似乎不认识她一样地看着她。
　　一直看着他的叶荼蘼似乎想要皱眉的，但所有的表情却如水面涟漪一样渐渐消失无踪。她突然闭上眼睛，开始绕着邓布利多的身体一边转圈，一边轻声反复念着，“尘归尘，土归土，让在世者解脱，让往生者安宁。尘归尘，土归土……”
　　德拉克眼神中掠过一阵不豫，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以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为首的三个食死徒出现在钟楼里。而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在不久后出现在钟楼里。
　　首先看见邓布利多倒在地上的贝拉似乎相当高兴，然而绕着邓布利多转的叶荼蘼又让她困惑起来。她只是靠近了她的外甥，疑惑地观察着不知在干什么的叶荼蘼。
　　斯内普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后，似乎有一瞬间下意识的放松，然而紧接着却益发阴沉。
　　“……让往生者安宁。”叶荼蘼终于愿意停下脚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一团飘忽不定的青白色火焰。毫无温度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脸，却也给她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青白色。
　　“那是，”不知道为什么，连贝拉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什么？”
　　“你猜呢？”她弯起一点唇角，却只是让那双毫无笑意的金色眼睛更形冰冷无情。
　　她合拳，然后空气中响起一声细不可闻的碎裂声。
　　钟楼里，突然寂静下来，即使手上沾过鲜血的食死徒们也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请容我提醒，傲罗应该马上就会到了。”叶荼蘼一边轻声说，一边俯身捡起邓布利多的魔杖，拿下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火焰消失后她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善，彷佛本来就是发青的一样，更因为失去光源而更添一层晦暗，“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我先告辞了。”
　　她再挥镰刀，空气中出现一道黑色的裂口。她一步跨进去，从众人面前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