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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同根同生木樨双生1 ...

  •   距离连灼寿宴还有一日。

      刚过卯时三刻,连凤逑便没了睡意,早早的起了床。他打开窗台,一阵晨风忽地扑面而来,唯剩的那一丝睡意也被赶得一干二净了。他撑着双手托着腮帮,凝望着还遗留几颗残星的天空,静静地发起了呆。

      直到那几颗遗星也隐入云层,天边隐约露了一点点鱼肚白,只是四周还是灰蒙蒙一片,唯有几盏风灯在庭院前摇晃闪烁,落下一地的斑驳光影。

      影随风动,恰似他此刻的心情一般,起起伏伏,没有归点。

      “唉~~”他轻轻叹了叹气,掩上窗户,轻手轻脚穿戴好衣物,踏着沉重的步伐,向晨雾中走去。

      走过了后花苑的花间小道,经过了无数迂回长廊,林阁小院,他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桂花苑。

      桂花苑,是西苑百花苑的其中一间小苑,因院中栽有一棵桂花树而得名,是专门用来招呼宾客的一间普通客苑,不过由于地理位置较偏,只有是实在没有客房的情况下才会安排宾客住到此处,其他时候都是属于丢空的状态。

      但是,自从楚燿得知有这间小苑的存在后,便将它‘占为己有’,不准连府的人再安排他人居住这间小苑,虽然这个行为和要求很是无理任性,可谁让连灼非常疼爱楚燿,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十有八九都是应允的。是而,常年无需打理的桂花苑自此后便要派人三天两头过来清扫一番,时刻以崭新的面貌迎接那个一年都不来居住一次的半路主人。

      “真搞不懂思遥这家伙为什么非得住这里,这么偏,走得我脚都快要断了。”连凤逑站在紧闭的院门面前,自言自语道。

      天还没有亮透,四周静悄悄一片,偶只闻见几声蛙鸣和蝉叫。

      连凤逑左右扫视一圈,向后退了半步,脚下一蹬,便跃上了院墙,跳进了内院。

      院里只有一盏昏黄的风灯还在苟延残喘,连凤逑走了过去,将灯罩掀开,用树枝挑挑了灯芯,明亮的火花一下跃满了整个院子,光芒璀璨。

      他满意一笑,将树枝放回原位,绕过前厅后转向一个拱门,再从拱门里一直往前走到尽头,右侧便是楚燿的厢房了。

      连凤戚抬起手就要叩门,转念一想,又放下了手,走到旁边的窗台用手轻轻一推,竟被他推开了一条细缝,“嘿~真是天助我也!”他二话不说将窗户打开,如一缕幽风般钻了进去,再反手将窗户合上。

      朦朦胧胧的纱幔间,一个身着红纱的曼妙女子正扭动着她柔软的腰肢,腰上圈着的璎珞珠链叮当叮当响着清脆悦耳的动人声乐,那红纱女子每一摆动,都向对面的楚燿抛去一个魅惑的勾情眼神。

      楚燿便是回以热辣视线,看得红纱女子娇羞连连,脸上含春,那腰肢更是扭得火辣带劲。

      暗昧火花闪动跳跃,红纱女子一舞已至结尾,只见她一个侧身旋转,宛如一瓣风中红梅般飘落到了楚燿怀中。

      楚燿单手环上她的腰肢,眼中露骨之情毫不掩饰,那红纱女子顺势抬起小脸,将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上。

      二人含情相视,双唇越靠越近,眼看美梦就要成真……

      然而,就在二人双唇咫尺之时,楚燿鼻孔莫名一痒,接下来,这瘙痒如海浪般朝他扑面而来。

      下一刻,时间在此刻凝结……

      “啊啾!!!”

      楚燿猛地睁开双眼,抬眼便是灰麻麻的帐顶,以及一根看上去十分眼生、不属于自己的——白色羽毛?

      这根羽毛此时正在自己鼻头处磨来蹭去,乐此不疲。

      楚燿呆呆地眨了眨双眼,眼中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原来,害他美梦变噩梦的,就是这根羽毛?!

      想到这点后,他眼里的茫然徒然一转,变成了怨毒的怒火!

      他一转头,连凤逑那张笑得肆无忌惮的脸就这样映在他的双瞳之中。接着,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吼随之响起!

      “连,风,逑!我要你死给我看!!!!!!!”

      飞鸟散尽,天边露出了一缕明亮的暖黄曦光……

      “连公子啊,不是我说你,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嘛!你突然搞这这一出,二郎没当场把你打得头破血流,你就要偷笑啦~”肖骐给他递过去一杯热茶,平静道。

      “我现在这样子很好吗?!”连凤逑指了指自己右眼那拳头般大小的淤□□:“你看看我的眼睛!我这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就算是我的不对,他也不能这样没有轻重的一拳过来啊!我不要脸的吗!嘶~”他说得太过激动,牵动了伤口,不禁一道吸气,又见肖骐憋笑憋得脸红,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口茶,淡定道:“想笑就笑,小心憋出内伤。”

      肖骐抿了抿嘴,继以一脸平静的表情看着他,道:“我没笑啊~对了,连公子,我看你的眼睛好像有点肿起来了,我现在去找青竹给你拿点消肿的药来,你等我哈。”说着马不停蹄地跑了。

      “嘶~楚思遥这家伙下手太狠了!”连凤逑轻轻碰了碰淤黑的右眼,疼的又是一阵吸气。

      “那是你活该!我刚才就应该把你左眼也给打肿了,至少看起来还顺眼些。”楚燿从内室转了出来,理理衣襟,冷声冷气道。

      连凤逑呸了一声,道:“你个心黑的家伙,你简直不是人!”

      “呵~”楚燿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看你才不是人,有觉不睡来别人床头装神扮鬼,不打你,打谁?照我说,就应该拿个麻袋,把你捆了丢到荒山野岭去喂野狗,看你还敢不敢再做这种缺德事。”

      “我缺德!?”连凤逑倏地起了身,面红耳赤地指着对面衣冠楚楚的楚燿道:“到底谁缺德?!你随便出个鬼主意就说要守株待兔,现在都最后一天了,兔呢?连个影子都没着!你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样子,而我却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你还说我缺德!?楚思遥,你做个人吧!”

      楚燿折了张椅子坐下,双脚往桌子一放,吊儿郎当道:“怎么?我那鬼主意你当时不也赞成?现在来急什么?都等了这么多天,反而现在一时半刻等不了了?啧啧~”

      “我啧你个头!一看你这副说风凉话的样子我就来气!找不到断尾对你来说又没有任何损失,你当然等得起!可我不行啊,要是明天还是见不到断尾,那子言肯定会被大伯父调去金陵的,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子言啊!”连凤逑面如死灰地抱着脑袋在原地团团转,嘴上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子言走了我可怎么办’‘子言不在我也活不下去了’‘我要跟子言永远在一起’诸如此类的疯言疯语。

      楚燿最看不惯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一看就头疼,一头疼就忍不住想再给他一拳,“你疯够了没?我要是连凤戚,赖上你这样的亲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连凤逑闻言抬头直勾勾看了他半响,道:“那我跟你一起吧,黄泉路上好个有伴。”

      楚燿一下竟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反驳他,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跟你做朋友。”

      说完这句话后,他突然想起当初初见他们两兄弟的情景来。

      那年,他随楚烁来桂花山提亲,刚进连府大门屁股都还没有捂热就被楚烁随便找了理由将他打发走开,只因怕他来了兴致搅了提亲大事,让他在他的未来娘子面前丢了脸面。

      楚燿也难得听话一次,悠悠荡荡一个人在连府闲逛了大半日,待他逛到桂花山山腰,看见漫山遍野的金黄桂花漫天飞舞时,便走不动脚步了。

      他寻了棵最大开的最灿烂的桂花树上树纵览风景,看饱眼福后,便侧躺在树干间吹着微风,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树下传来几声交谈声,楚燿竖起耳朵,模糊听见似是二人在争论着什么。

      “我的好弟弟,你就帮帮我吧~”

      “求求你了。”

      “做不完大伯父会打死我的!”

      “既是如此,那你今早还出去浪?”

      “……那个,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问题,都怪柏年那家伙怂恿诱惑我…”

      “你若无意,别人能强迫你?”

      “……”

      楚燿听得甚是入神,心里暗笑,手中花枝无意滑落下去,正正落在那二人的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仰起头冷冷地朝着他望过来。

      楚燿一跃而起,站在树干上傲然与他对视。

      清风拂来,卷起无数金黄花瓣随风飘飘,飘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那冷脸少年旁边的少年见之也抬起了头,待看见树上站着一个玉琢般的人儿时,眉眼一弯,绽放出比那桂花还要灿烂的笑颜。

      一样的面容,两番不同的神情。

      楚燿心下暗暗一惊,面上傲然之色随着惊奇一一散去。

      此刻,只听那笑颜少年道:“你是谁啊?你在上面做什么?”

      楚燿愣了愣,反问道:“你又是谁?”

      笑颜少年咧着嘴道:“我叫连凤逑,你呢?”

      以楚燿反逆的性子,他本不想搭理他的,可看见他的笑容,他竟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口,道:“我是楚燿。”

      “楚思遥?楚思遥?!”

      “啊?”楚燿回过神来,眼前那张稚幼的脸不知不觉间已变成一张俊逸不凡的面孔。

      连凤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跟你说话呢,你在神游什么?”

      楚燿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的怒意也随之烟消云散了,“我听着的,不就是说什么时候收网吗,这就去了,走吧。”

      连凤逑跟着他身后走着,忧心忡忡道:“你这招到底灵不灵的啊?要是引不出幕后黑手那可怎么办?明天可就是大伯父的寿辰了,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啦!”

      “行了行了!你嘀咕够了没有!我的银镯也在他手上,难道我不比你急吗!”楚燿被他喃的心里烦躁,没好气道:“反正现在没有任何头绪,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只能认命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认命,可把连凤逑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只听见他一个转折,自信满满道:“以我多年来的丰富阅历,那盗贼一定会上钩的。”

      听他这样保证,连凤逑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希望都荡然无存了,他怂拉着肩膀,垂着脑袋生无可恋呢喃着:“这次真的死定了。”

      “什么死定了?”一道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响起。

      二人齐齐回过身,连凤逑更是一见到此人便整个人扑了上去,奈何还未近身就被他用手拦住,冷言道:“有话说话,别发疯。”

      连凤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前因后果说与他知后,可怜兮兮道:“子言,我的好弟弟,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好难过啊!”

      楚燿十分之想拆穿他的鬼话,不过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连凤戚倒是先出声了。

      “是吗?我看倒未必。”连凤戚扫了他一眼,又道:“大伯父的断尾什么时候不见的?”

      连凤逑道:“你怎么知道断尾不见了?你这天不是不在府上吗?

      连凤戚道:“刚才回来时听年主管说的。”

      连凤逑哦了一声,答道:“给思遥接风完的第二天,大伯父的断尾就不见了。”

      “哦~”连凤戚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半刻后,他道了一句:“那我应该知道断尾在哪里了。”

      楚燿:“???”

      连凤逑:“???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又一道声音从不知哪个方向冒了出来。

      三人闻声齐齐望去,便见连灼从一条林荫小道走了过来,“你们三个,在这里说些什么?”

      三人向他行了一礼,就听楚燿说道:“连凤戚说他知道连伯父你的断尾在哪里呢。”

      “真的!?”连灼同样的一声惊呼,“那还等什么啊!凤戚,快快带路!要赶紧把它找回来才行!”

      “…哦。”连凤戚应了声,领着众人向东苑走去。

      待走到连灼厢房后时,他指了指前方一堆杂草道:“断尾,应该就在那废井里。”

      “啊?废井?这里什么时候有一口废井了?”连凤逑不解道。

      连灼此时的神色有点意味不明,沉声道:“那确实是一口废井。可是,凤戚,你怎么说断尾在井里?”

      连凤戚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道:“大伯父,你不会是真的忘记了吧?”

      连灼茫然问道:“什么?我该记得什么吗?”

      连凤戚暗暗叹了叹气,道:“让我来帮大伯父你回忆一下吧。”

      只听他娓娓道来,在场之人越听脸色便越是阴暗,直到最后,连灼捂着脸喝停了他,“行了!别说了。”

      说完唤人将那堆杂草移开,下井寻刀。

      果不其然,护卫顺着绳索来到井中,便看到了断尾孤零零地躺在井底,好不凄凉。

      井上,连凤逑的阴郁一扫而空,正偷偷的和楚燿说着话:“哈哈哈~原来大伯父醉酒后还会唱曲舞刀,真希望当时送大伯父回房的是我,哈哈!”

      “舞刀就算了,还要把断尾藏起来怕人抢了,这也太幼稚了吧?怪不得大伯母总是说大伯父就是个没长大的老小孩,嘿嘿!”

      “对了,子言,这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害得我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不敢睡。”

      连凤戚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以为我是你,整天闲着没事做?再说了,我怎知大伯父会忘记,那晚临走时我还跟他再三确认了,他说一定记得的。”

      三人站在一旁嘀嘀咕咕,那护卫也把断尾拾了上来。

      连灼一见断尾如获新生,喜难自禁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要受鞭刑了,哈哈!”笑够之后,他一回身,对着楚燿三人正色道:“咳~对了,刚才凤戚说的话,你们不要跟别人提起,听到没有?!”

      三人齐齐点头。

      连灼颇为满意,临走时对着那几名护卫道:“今天大家辛苦了,每人赏银一两银,去管事那里领赏吧。”

      护卫们行礼叩谢后,便齐刷刷看向连凤逑。

      连凤逑一手挡住脸,一手指了指身旁的人。

      护卫们又将热烈的目光投向了连凤戚。

      连凤戚冷眼瞪了一眼他的好哥哥,才道:“你们去找在年主管领赏吧。”

      护卫们应是后激动难耐地跑去领赏去了。

      楚燿将躲在他身后的连凤逑揪了出来,道:“你躲什么躲,个没出息的怂样!”

      连凤逑挣脱开他的拉扯,回道:“怂什么怂!我这叫识时务!我都还没说你呢,出的那什么鬼主意,幸好子言回来了,不然我和大伯父都要给你害惨了。”

      “你什么意思?!”楚燿语调一扬,“当时你可是还支持的!再说了,断尾是没被盗,可你们府中财物频频被盗难道不是事实?我的银镯被盗不是事实?所以我这招引蛇出洞有什么问题?那盗贼贼心如此猖狂,只要稍加引诱,我还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来!你倒好,没个主意也就算了,还反过来怪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连凤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府上有盗贼?”连凤戚这几日临时被连灼派出办事,是而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概不知。可让他震惊的是,他不过离开几日,府上就出现了这样事,他实在是想不通,“连子衿,我那天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加强守卫吗?这几日是大伯父寿辰的临近之日,府上人多口杂,总有些不识趣的人想要浑水摸鱼,若不加派守卫看管,定是要出纰漏的。这下可好了,还频频失窃?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跟你说的话!?”

      “那个,我…”连凤逑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凤戚冷哼一声,道:“你当然是没听我说的话了,不然你刚才怎么会问我去哪了。”

      连凤逑彻底不敢出声了:“……”

      楚燿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不时还冒出几句冷嘲热讽:“哦噢~有人要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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